西域天教

    这边的元初君和谢屿戈朝着沙漠内部前进,外面的江湖已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无为楼狂放的作风震惊了武林的同时,也让他们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除却已经元气大伤,刚刚除去内部余孽的武当之外,其他的名门正派在已经群情激奋的金狮镖局的鼓动下,成立了前往沙漠讨伐素娘子的一支武林队伍。

    只因为无为楼的势力遍及天下,狡兔三窟,每个分部之间都有秘密的联络和道路,就算他们想要直奔楼主老巢,都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将矛头指向了一路无比“嚣张”,唯一一个能被发现踪迹还没有自裁的无为楼杀手——素娘子。

    *

    另一边的诡长老同样踏上了征程,只不过她的目的地不是碧梦教,而是自己出身的地点——天山天教。

    诡长老是隐世门派天教的弟子,天教弟子为人狠辣,又故步自封,一个个自以为拥有延年益寿的绝学便无法无天,守在自己易守难攻的天山雪山上传承百年。

    诡长老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离开了天教、离开了西域,启程中原的人。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天下人不知、只有元初君明白的密辛——

    那就是,无为楼的楼主、毒长老和诡长老都不是中原人。

    毒长老和诡长老不必多说,多年共同从西域赶到中原,只不过他们一个是碧梦教的毒人一个是天教的不老人,二人一路扶持到达中原的同时,又相互忌惮,在无为楼的争斗中又互相虎视眈眈。

    或许正因如此,毒长老才会为了提升实力把自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也同样因为这个,诡长老这般心思缜密的人,才会连毒长老早已经换了个芯子的事毫无所察。因为这些年毒长老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而无为楼的楼主,实际上算得上半个西域人,无为楼最初的创始人是他的祖父,而他身体里虽然剩余不多,但的确也流淌着西域人的血。

    无人能追溯到无为楼各个堂的起源,而现在各个堂的长老,除却老妖怪诡长老和毒长老之外,都已经是第二代、三代的长老。

    例如八层堂曾经那位因为军规死刑而叛逃的将军,早已经衰老病死多年,只是骑兵的传统一直流传下来罢了。

    现在八层堂的骑兵们只能称得上精心培养的杀手,完全算不上士兵。

    在无为楼存在的这百年间,他们一直低调的掌握武林各事,做着操盘的被后人,这次事件反而是他们在武林上最嚣张的一次。

    ——楼主明白,这是他们被更后面的人操盘了的结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道理十分简单。

    技不如人,楼主十分坦然,因此他现在唯一困惑的事情,只有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练功长大的血公子,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越发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正因如此,他飞鸽传书,一封信件送到了远在少林的血公子手上。

    *

    那边的诡长老早就看出楼主不同寻常的乖僻性格,如今更是在这般境况下毫不犹豫的返回天教,她知道江湖上针对无为楼要产生一场动乱,便毫不犹豫的来到自己的师门避风头。

    ……那个小鬼就和他的祖父一样疯狂!

    诡长老暗唾一声,内心却是在为自己和元初君的方向不同而暗暗心安。

    顶着风雪爬上天山,诡长老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身边的随从已经在路上被冻死几个了,原因只是无用而被放弃。

    当鼻子通红看上去像个喜庆的福娃,内心却反而黑暗无比的诡长老敲开山门时,门内却传来阵阵骚乱声,片刻后,一阵厉声低喝让她懵了:

    “外面的人!又是碧梦教派过来的?!你是怎么上来的!”

    “……什么?”诡长老茫然的眨眨眼,反映过来后咬牙用力再次敲了敲:

    “你们在说什么,是我啊!我是阿桂!我是从门派密道上来的啊!!”

    门后传来一阵平静。

    片刻后,“吱呀”一声响起,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青年男子疑神疑鬼的拉开大门,看到了门外被冻得脸上全是冰霜的诡长老——阿桂。

    “…真的是阿桂,真的是阿桂!阿桂回来了!她没死在中原!”青年猛地惊呼一声,立刻向身后喊去,几个童男童女闻言立刻探出头来。

    紊乱的童音和老者的声音混杂着,这种熟悉让阿桂露出一抹怀念的笑来,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却猛地冷下来:

    “对了,你刚刚所说的碧梦教——”

    “是什么意思?”

    *

    天教内堂

    “砰!”

    “真是一群混账!”

    小小的童女气愤的一掌拍在桌上,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区区碧梦教,也敢打我们天山天教的主意?!现在的教主是谁,怎么能这么胆大包天!”

    周围立刻叽叽喳喳的传来小孩子一般的应和声,坐在主位上的青年男子虽然外表依旧年轻,可拿着茶杯的手已经变得颤颤巍巍起来。

    他漫不经心的喝着杯中的茶,看着下方的弟子们因为阿桂的话变得群情激奋起来。

    而他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桂,徐徐道:

    “碧梦教攻打天教,是为了天教秘术。”

    “!”阿桂猛然一梗。

    她身后的弟子听到这句解释更加愤怒,继续怒骂起碧梦教的痴心妄想起来。

    没人看到,被天教教主用似笑非笑目光看着的阿桂已经僵硬了,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一点点的身体也随之颤抖。

    ……

    “噗通!”

    “啊呀,阿桂你怎么了?”周围的人忽然听到这声异响,连忙看过来,却看到阿桂面如死灰的跪倒在地,脸上皆是惶恐和不安。

    似乎还有一阵隐晦的……心虚?

    “阿桂你不舒服吗?”“我去叫巫医过来吧?”“不行啦,山上的最后一个巫医前两天老死了,我们哪天再去碧梦教掠一个吧。”

    周围人面兽心的人们讨论着讨论着,就渐渐将话题转移,全然忘记了身后那个仍然跪在地面上,惶恐的看着上方人的阿桂。

    “好了。”

    忽然,一阵悠远的老者男声响起,下方麻雀一般的弟子们忽然间噤了声。

    他们看到最上方那个慢悠悠的男人颤抖着放回茶杯,面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俯首跪在地面上的阿桂:

    “阿桂,和我进来吧。”

    “我有话对你说。”

    “……是。”

    *

    进了内室后,原本就胆小如鼠,将天教当成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阿桂几乎是本能,直接再次跪倒在地。

    教主这次却没有让她起来。

    “阿桂,你该死。”

    嘶哑的老者嗓音让阿桂肩膀猛地一耸,她毫不犹豫的将头磕在地面上,声音越发凄厉起来,甚至还维持着童音的可怜:

    “求教主饶我这一次!我真的知错了!”

    “可请教主也宽恕我吧,如果不是秘术在身,有所依傍,阿桂早就死在那些阴险狡诈的中原人手里了!!”

    阿桂大哭起来,孩童的哭泣略显刺耳的同时,又让人类的本能产生保护和同情的情感。

    可教主不一样。

    他是过来人,阿桂做的这一切,都是他玩腻了的东西。

    “哦?这么说,你是迫不得已了?”男人的声音又变回了青年的深沉,他含笑看着虚伪的阿桂眼角的鳄鱼眼泪,“还是说,你只是觉得天教地势偏远,永远不会得知了?”

    “我不仅知道你将天教秘术乱传他人的事情,我还知道……”

    “教主!我没有传天教秘术!!”

    忽然,阿桂瞪圆了眼睛直接抬头反驳道,这时候反倒敢和教主对着干了,只是这种事情如果不说明白,她怕自己真的是死路一条。

    在教主眯着眼睛的注视下,阿桂咬咬牙,回复道:

    “阿桂只是消耗了他们的生命力,让他们短暂的获得了使用秘术的能力,如何使用和秘术的本源知识,阿桂死也不敢传出去啊!”

    这话是真的。

    教主眯着眼睛看着阿桂的神情,得出这是真话的结论。

    实际上阿桂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中原能做到这个秘术的人只有她自己,那么她就是无上的珍宝,就算哪一天棋差一着被人抓住,她也能凭借着脑中的知识再寻一线生机。

    正如她所说,这是她存活的依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拱手他人。

    看着阿桂情急之下甚至懒得表演,泪珠还挂在眼角就脸上毫无悲伤和恐惧,只有说明情况的急切。

    教主放下了手。

    “罢。我知道了。但这不能免你的死罪。”

    此言一出,阿桂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

    在中原鼎鼎大名无人不惧的诡长老,在面对对于自己知根知底的人的时候,已然没了当初的半分嚣张作风,有的只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毕竟教主的年龄,可以说是阿桂这个老妖怪的父亲一辈的人物,对她来说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天教弟子彼此之间,明明看上去相差不大,却很有可能是看着你长大的人。

    这就是他们的诡异之处。

    阿桂缓缓低下了头,放在地面上的手缓缓攥了起来。

    ——可她在中原的这几十年不是白呆的。

    狠厉和赤红渐渐弥漫上她的眼眶,那原本惹人怜惜的可怜神情也渐渐转变着,微弱的杀气渐渐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就当她决定凭借在中原博得的微点勇气殊死一搏的时候,一阵轻飘飘的声音忽然让她猛地僵住了:

    “但是我听说,你所在的中原组织中,有一位长老,出自碧梦教,对吧?”

    话音刚落,阿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尽是惊愕的神色,连从眼角滚落到脸颊的眼泪都透漏着惊讶。

    在她的眼中,坐在主位上的“青年”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她。

    刹那间,她忽然间感受到了来自漫长时间的恐惧。

    ——那是阅历和看不清重叠倾覆而来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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