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绝药人

    元乾国的雨季似乎从未停止、也无人知晓它的起始是何处。

    似乎元乾这个国度生来就是与雨共存的。

    只是今日的元乾国,即便往常罕见的晴天都闭门不出的居民们忽然变了性般的,在雨中欢笑起来。

    他们像是终于在最熟悉的雨中洗去了所有的浮沉和郁郁,重新焕发了新生。

    他们不了解武林上的事,他们甚至不知道无为楼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们只知道,他们世代尊崇的元氏一族、他们无人不知的“国宝”,长宁公主归来了。

    *元乾皇宫中,窗外的雨依旧击打着窗外的树,茂密的枝干上不断地滑落支撑到了极限的雨珠,在窗外庭院的地面上形成一小汪水泡。

    忽然,一只素手伸出了窗外,手的主人轻轻的接住了滑落的雨水。

    顺着伸出的手望过来,手腕上一串暗红的朱砂手串,一道神色淡淡的绝美女子就那么坐在窗边,她顶替了那鸠占鹊巢站在这里整日谋划阴暗事件,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的关怀声音:

    “程少侠他们如何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响起,像是悠远的低语。

    忽然,她的身后被罩上了一件外袍,锦缎的素色袍子为她挡住了大半窗外的冷风,神情冷硬的男人站在她身后,静静的为她挡去风雨,闻言沉声道:

    “殿下,他们已经在和风殿休息下了。”说到这里,玄景忽然皱了皱眉:

    “……只是那个程天机一直要求见您一面,似乎是关于噬无痕的蛊毒破解有了新的进展,需要您配合一下。”

    元初君收回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可能。

    面无表情的元初君内心感到荒唐,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她只是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您不用顾忌他的,一切都以您的要事为主。”玄景单膝跪地,认真道。

    在他都没察觉到的时候,相比刚从元乾国时的恭敬,现在的他跪下几乎已经成了本能,眼中的恭敬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亲昵的关怀。

    元初君轻笑一声。

    玄景的关怀在她眼中又是被下意识的分析过的内容。

    现在的玄景显而易见,已经发觉我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表现出来的真的对事事毫不关心的样子。最起码,这事一出,自己和无为楼之间存在瓜葛的事情已经是瞒不住了。

    玄景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盯着对方发顶的元初君抿了抿唇。说实话,她以为对方会询问,至少会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在被卫南星掳走的那次就和他们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而她在心中早就对玄景可能存在的种种疑问事先准备好了答案。

    ……可他什么都没有问。

    似乎注意到了元初君的视线,玄景只是沉默不语的将头垂的更低。

    元初君也沉默着,她一双秀眉缓缓皱了起来。

    玄景没有多嘴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不知为何,元初君就是在眼前玄景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情绪。

    就像…自己夺回了元乾国,对于玄景来说没达到十分让人心情愉快的程度一般。

    元初君转动着自己的轮椅朝着桌后走去,跪着的玄景连忙起身,利落的顺着她的方向推着轮椅,将元初君好好的安置在桌后的位置,规矩的站在一旁。

    元初君无声的“啧”了一声,虽然她同样不觉得夺回元乾国这种事对于有更大抱负的自己来说算什么,可对于“长宁公主”来说可是非同小可。

    ……玄景、真的这么淡定吗?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担心过的男主心中正在为或许不久后就会到来的自觉离去感到惴惴不安,此时的元初君只因为别扭的内心微微不爽。

    她就像一只布偶大猫,可以自己不在乎,可如果周围的两脚兽不夸赞她的美貌,她就会不爽的甩甩尾巴。

    元初君:盯——

    玄景:低头沉默。

    啧。

    元初君怀揣着不爽的内心低头翻起桌上元乾臣子发来的恭贺奏折,虽然烦躁,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批阅起来。

    她以长宁公主……不,现在应该是长宁王的身份写那些“已阅”时的字迹,和她给八层堂的众人留纸条上的凌厉豪放笔风截然不同。

    娟秀端正的字体带着正经和认真,让人不敢轻视的同时又能感受到其间尊贵的气息。

    说起来,八层堂的那群人,现在还在元乾国盘踞着啊。

    说来也是,原作中他们似乎也在玄景来之前,一直在温献淳身边守候着,想来他们收到的任务内容就是没有出入暂时不要回无为楼八层堂总部吧。

    恐怕现在的八层堂堂主收到消息,还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长宁公主=素娘子的人=二层堂毒长老的人=无为楼的人,放心大胆的让手下留在这里,甚至自以为元乾国已经在暗中成了无为楼的势力吧。

    收起了毛笔的白衣女子扯出一抹笑容来。

    这笑容和远在千里之外的黑袍男人面具下满是狰狞伤疤的笑容相重合。

    处于总堂中,长长的桌子上,早早到达的几位长老按照排序坐在上面。

    众人之中,坐在第二位的二层堂的毒长老就这么浑身鼓胀着,在黑袍的遮掩下,连分毫皮肤也不曾露出来,甚至袍子下还若隐若现的响起“咯吱咯吱”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蛊虫的声音,让周围的长老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所有的堂主模样千奇百怪,像是什么奇人的聚会一般,此时齐聚一堂。

    由毒虫操纵着毒长老身体的元初君抬眼看向外侧,看着那四层堂位置空空如也的阴长老的位置。

    果然,杭越没回无为楼。

    “哈哈哈,杭越小儿……”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只是不等他话说完,另一边七层堂的天长老就这么拍了拍桌子:

    “砰砰。”

    “在无为楼不能呼唤人的真名,阳长老,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忘记了吗?”

    被叫做“阳长老”的男人长的五大三粗,身上毛发旺盛,如今虽然是夏季,可在这样阴冷的夜晚,他依旧毫不在意的保持着赤膊。

    被天长老阻止了的他脸上皆是一目了然的无语,他撇撇嘴,似乎在用表情说着“杭越小儿已经生死不知,还管他作甚”一样。

    “呃嗬嗬,天长老说的对啊。”

    这次发声的是一阵童音,说话的人却是一个老妪,她发出女童一样娇俏活泼的笑声来,满脸的皱纹纵横。

    按照排位来看,她赫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和自己把持的毒长老齐名,阴险狡诈的十一堂主——诡长老了。

    “毕竟无论如何,杭越曾经都是我们无为楼的功臣啊。”诡长老笑着的时候,双眼都埋在了皱纹里,只是上一刻还在为杭越开解,下一句话就转为了冷嘲热讽:

    “毕竟没有他,我们怎么会那么容易掌握卫国。”

    “虽然也是因为他,我们又轻而易举的被卫家小儿夺走了。”

    她尖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众人面面相觑,倒也没提出异议来。

    毕竟这件事就是他们会聚集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

    “可、不是说,杀了楚煊人,赶走杭、咳,阴长老的人,其实不是卫南星,而是那位素娘子吗?”人群中,坐在七层堂天长老身边一个容貌普通的青年男子就这么举起了手。

    他是六层堂的地长老。

    此时“素娘子是二层堂”的消息尚未被传播,因此众人也只是知晓素娘子是血公子的弟子这一个消息。

    知晓的人都以为这是长老们公认的事实,自然也就没多此一举的再解释一遍。

    最起码现在他们还不知道。

    “啧,真要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诡长老忿忿的说着,饶是她,现在也露出了忌惮的表情:

    “血公子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似乎回忆起了多年前,尚且是个年轻男人的血公子在无为楼时称王称霸的嚣张模样,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杀手,却能驱使利用多位长老,如果不是他实在太难被抓到杀死,恐怕已经被小心眼的诡长老杀了一万次了。

    毕竟当年的血公子在无为楼时,不属于任何一个分堂。

    他是直属于楼主大人的第一杀手,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长老们的地位还要高。

    而且似乎因为楼主实在过于神秘的缘故,楼里不乏有“血公子其实就是楼主”的传闻。

    他们这些长老也不是没怀疑过……只是后来血公子就这么奇迹的消失了,直到最近才忽然出现,他们的猜测和调查也就自然而然的被终止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嚣张不可一世的血公子和那个神秘到极致、出手就极为狠厉的楼主来说,他们还是更恐惧眼前处于顶楼的这位。

    众人沉默着,都有着自己内心的思量。

    而知晓全部真相的“毒长老”就这么沉默不语的挥了挥手,在身后中央座位的方向出现一个影子的同时,让自己身后的紫衣少女,随同其他长老的手下一起走出了总部殿堂。

    “……”始终沉默着的楚望月跟着其他属下一起,她的身上还带着毒长老手下专有的防毒铃铛的脆响。

    而且似乎只要这个东西还在自己的身上,周围的其他杀手就对自己避之不及。

    ——除了那个小孩。

    刚刚站在诡长老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此时笑嘻嘻的走在自己身边,故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嗲嗲的童音对身边沉默不语戴着面具的楚望月朗声道:

    “姐姐,你是新来毒长老身边的吗?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怎么看过你呀。”

    他长的十分白皙,和带着面具娇生惯养长大的楚望月营养不相上下的样子,和无为楼杀手普遍面色阴沉的状态截然不同。

    楚望月下意识的盯着他看了几眼,就要默不作声的点头的时候,对方忽然笑容一变,大大的眼睛变成了阴险的半月状,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让楚望月僵住了:

    “之前的手下已经被毒长老当做药人折磨死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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