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尽断

    话音刚落,一抹刀光瞬间迎面而来,楚煊人咬紧牙关猛地抬手,身子一个踉跄靠内力接下了这又急又狠的一刀!

    他猛地抬头,身前高大健壮的黑衣刀客像是道阴影一般死死的压制着他。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对方就这么处理掉所有侍卫,在一众暗卫中央似乎对他们的攻击方式十分熟悉,斩首时的刀光毫不留情。

    “……果然是你。”低沉的声音带着磅礴的杀意。

    楚煊人瞳仁微缩,在听到这话的同时,皱眉大喊道:

    “不是我!想杀长宁公主的人不是我!”他一边狼狈躲避着身前人的攻击,在废墟之中架着轻功躲避,却又要看准那边程天机和叶初莹刚刚设下的蛊虫陷阱,不可谓不勉强:

    “我只是受人委托!我根本没有将长宁公主划为目标!”

    他大声解释着,试图让玄景的刀停下了,可只是徒劳。

    “噗呲!”

    随着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楚煊人猛地半跪在地上,他赤红着眼睛单手托着那把从自己肩膀而下的黑刀,神情凶悍又痛苦的忍受着利刃刺入掌心的痛楚。

    闷哼声从他的喉间传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南知意那个女人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来帮我?!

    楚煊人向来不会替其他人考虑,因此在这种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对方是不是背叛了自己,而不是考虑对方此时正同样遭遇了强敌。

    对……还有、还有卫南星!

    楚煊人猛地抬起头来,他脸上带上了鱼死网破的神情:“就算你们今天在这里杀死我,也没人能继承这偌大的大都朝!”

    “届时助我的人到了,你们也只是死路一条!”

    程天机摇着手里的折扇,满脸好奇的看着他:“助你的人?说实话,对于你身后的人,在下早就好奇已久了。”

    “最近几年江湖中也没有什么邪派突然获得了打量支持崛起的消息,你从大都朝带走的资源都送到了哪里?”

    楚煊人猛地抬头,转而愤恨的看向程天机:

    “你这厮不要忘了今天!你们这些武林人折辱我大都朝,你、长宁公主、包括你们身后的极乐门,都别想轻易了事!”

    听到了自己门派的名字,叶初莹微微皱眉,上前一步之时,她身边的程天机反倒先嗤笑出声:

    “楚煊人啊楚煊人,你的演技真是差的可以。”

    “真正的皇帝哪有你这么做的。”程天机摇头嘲笑着,他说的话让楚煊人微微皱眉。

    出乎意料的是,他此时没有直接反驳程天机的话。

    ……他是这样,其他人也是。

    【你这样的江湖浪子,穷极一生也不会直到什么是皇家人的傲骨!】

    虞梦簪的话再次在楚煊人的脑海中回荡,他狠狠地皱眉。

    从前便被如此评价,直到十几年的今天,不只是虞梦簪,还有杭越、南知意、就连血公子都说过,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皇帝。

    楚煊人的脸上渐渐染上了恼怒的神色。

    这怒火甚至胜过于肩膀上伤口的痛苦。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坐在了这张椅子上!我就是这方国土的国君!

    这些混蛋不过是仗着知道我的来历才自顾自的擅做评价!!

    短短数秒内,玄景忽然感觉自己的黑刀下忽然出现一股莫名的力道。

    他微微皱眉,侧眸看向身边的程天机。

    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心领神会:“怎么,皇上还不清楚,为什么你是真是假旁人一眼便知道吗?”

    这话落下,终于彻底点燃了楚煊人那可怜的自尊心。

    他忽然暴起,也不顾肩膀上抵着的黑刀,在黑刀被武当心法冲撞而起的同时,他忽然反手抽出了身后的天子剑!

    “一派胡言!朕就是皇上!!”

    楚煊人的低吼声带着几分内力,叶初莹被震得微微皱眉,被程天机抬手揽向身后。

    发狂的楚煊人的攻击愈发狠厉,玄景皱眉躲闪着,他后退的动作受到桎梏,踩在了暗卫的尸体上。

    眼看着楚煊人就要逼近,来到玄景的面前,金龙殿虚掩着的大门忽然被冲开!

    刹那间,一枚毒箭忽然划破空气,瞬间进入到了殿内!

    “噗。”

    轻微的进入肉.体的声音响起,上一刻还架起内力的楚煊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又不甘心的看向自己的手。

    那抬起并架起武当剑法的手忽然软软的放了下来。

    瞬间侵袭他全身的毒素让楚煊人猛地踉跄数步,“当啷”一声杂音后,天子剑坠落在地面上。

    所有人愣神,回过神来后立刻看向殿门!

    原本应该被程天机解决、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一道不算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孑然一身。

    那人身影纤细,一身黄衣破旧却明艳,黑色的长发带着大半的斑白,随着夜风肆意的清扬着,一片恶鬼样的面具罩在她的脸上,面具边缘处,大片的烧伤蔓延开来,一直延续到了脖颈乃至衣服之中。

    女子垂落的手中,一根吹箭的竹筒被虚握着。

    程天机惊疑的挑眉,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玄景,从后者平静的视线中便知晓他也不知此人的来历。

    “你、你?!!”

    就当他心中猜测的时候,性命攸关时刻都没有惊呼出声的楚煊人,忽然发出了惊恐无比的声音!

    “哗啦啦!”

    他彻底软下来的身体跌落,靠在已经成为了废墟的桌子边,不顾身下的疼痛,恐惧万分的盯着门口的身影,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恶鬼一般!

    在楚煊人用尽所有的力气后退的同时,门口的人抬脚,一步步的靠近殿内。

    当她的身形逐渐在几人面前清晰起来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发现,女子的手腕、脖颈上到处都是刀疤和勒痕的痕迹。

    她曾经被割断过手筋,脚筋或许也不曾幸免于难,脖子上的痕迹更是或许有过自杀的经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虞梦簪。

    已经被楚煊人和长孙玄清联手废掉身上所有经脉的她除了隐藏的浑厚内力,已经做不出任何大开大合的打斗对抗动作。

    但她从那位【毒长老】的手中得到了这枚毒箭。

    凭她积蓄的内力,足够她在遥远的地方即吹出这毒箭命中敌人。

    她知道,楚煊人只要看到自己的衣装,就会认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和先皇一样,都说过,最喜欢自己穿【黄色】的话。

    她面具下的唇角想要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已经因为燃烧而僵住的面部肌肉,统统做不到了。

    “簪、虞……!”楚煊人瞠目结舌,数年没见过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在楚煊人的心中,对方必然已经被长孙玄清那个善妒的女人玩死了。

    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对方。

    “楚煊人。”黄衣女子嘶哑的喉咙让在场的几人神情各异。

    叶初莹露出怜惜的神情,程天机则是盘算什么药能将人毒哑成这样,玄景……

    玄景皱眉,觉得接下来的展开会很麻烦。

    现在就让我杀了楚煊人吧。

    可惜,虞梦簪显然没有让玄景直接给楚煊人一个痛快的意思,她忽然扬唇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来,嘶哑的声音语气缠绵:

    “……楚郎。”

    “你、你还活着?!你要杀了我?!”楚煊人的回应却是惊恐的大吼声,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丧失力气的身体弥漫开来的经脉僵硬的感觉:

    “簪儿、簪儿!不要这样!”

    “我那么爱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楚煊人目眦欲裂,感受着身上武功渐渐散去的感受,半倚在地上的他不甘心的大吼着:

    “我当时允许你成为我的女人,拒绝的人是你!背叛我们之间感情的人分明是你!!”

    “那时说一起扳倒卫皇,你明明是同意了的!!”

    “出尔反尔的人是你,不是我!!”

    楚煊人三言两语便将过错一应推到了虞梦簪的身上。

    即使已经自认死到临头,他还是和长孙玄清一样,擅长偷换概念将自己的罪责全部推到其他人的头上啊。

    “呵呵呵……”

    忽然,低低的嘶哑笑声响起。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呼吸一滞。

    这笑声传入已经毒素蔓延入体的楚煊人耳中,却被模糊了。

    恍惚间,他看到了记忆中那慵懒的靠在榻上笑靥如花的听自己讲江湖事的黄衣宫妃,被他模仿的动作逗得眼角含泪。

    嘶哑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变回了当年那银铃般的肆意笑声。

    “既要这……又要那。”虞梦簪低语着,一步步登上殿台,她脑海中同样浮现出数年前的画面——

    在这样的金龙殿中,她笑着坐在卫皇的怀里,用手里的簪子半玩笑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不要看折子,多看看自己,却被对方反手夺下簪子训斥的场景。

    虞梦簪的笑声越来越大,可一行清泪却是顺着她面具的边缘滑落下来。

    在她的面前,双眼涣散,已经完全陷入幻觉的男人诡异的同样扯出一抹笑容,似乎在因为耳边少女的笑声而同样露出笑容一般。

    虞梦簪居高临下的看着丧失了自我意识的楚煊人无神的抬手凭空抓着空气,嘴里呢喃着:

    “……簪儿……我做了皇帝……就……”

    “噗呲。”

    一枚毒箭忽然刺穿了他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瞳仁微缩,这次玄景也不例外。

    他们看着那个上一刻还笑着流泪的女人忽然发难,猛地抽出怀里的箭,一把刺入了楚煊人的喉间!

    呢喃着的楚煊人后话未说出,就被即死的剧痛瞬间唤醒!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双眼中的光亮渐渐散去之时,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变成了冰冷的恶鬼面具。

    喉间发出“嗬嗬”数声,楚煊人的美梦就这么破碎。

    最后的余力中,他的视线向后仰倒,手却情不自禁的抬起,对着恶鬼面具的方向虚空抓了抓。

    却什么也没能触碰的到。

    “砰”的一声,他倒在了龙椅的废墟中。

    凝视着楚煊人毙命的虞梦簪静静地站在原地。

    就在刚刚的回忆中,她听到毒素引发楚煊人内心最深的回忆的话时,立刻决定当即杀死对方。

    因为过了数十年,她才恍然。

    原来从最开始便是。

    在楚煊人的身边,她永远处于上位者的姿态拿他取乐。

    唯有在卫皇的身边,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妥协做小。

    可惜,这个道理直到数年后的今天,她才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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