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婚配

    元初君凝视着那边捏着银簪的玄景,望着那根可怜的簪子在对方手中像是玩具一般,随时都可能被直接折断。

    她垂眸整平自己的外衫,坐在轮椅上的身体依旧软软的靠在后垫上。

    程天机双手抱臂靠门而战,表情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如果银簪大盗昨晚来了,怎么会空手而归呢?”

    他显然没有思考长宁公主是否被“采花”的事,毕竟这种事想来也不会存在。

    凭元初君现在的状态,莫要说强迫她做什么,就算如今百依百顺,还有玄景这么个老妈子一样的顶尖刀客鞍前马后,他都怀疑对方会被一阵风吹碎。

    倒不如说按照程天机的医学知识积累来看,对方能以现在的状态存活已然是一件奇事。

    至于对方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直接暴毙,这种事他断然不敢在玄景和叶初莹面前提起。

    叶初莹早就气的团团转了,如果不是程天机拦着,她现在可能早就冲出去想法设法的找到银簪大盗宰了。

    “……你的意思是?”叶初莹微微皱眉,随后睁大了眼睛,连忙凑上前,双手握住元初君的肩膀,对方纤弱的身形被她牢牢按住,玄景皱眉看着她的动作。

    在叶初莹的注视下,元初君面色平和的看着她,而在素淡的装束中,她发现了端倪。

    “元小姐,你的耳环呢?”叶初莹讷讷道。

    闻言的玄景刚刚放下的眉毛再度蹙起,上前一步,始终不敢冒犯殿下的他此时破天荒的顺着叶初莹的目光打量起对方。

    元初君如往常一般神情因为五感消退有些迟钝,倒看不出凝滞,平白多出了几分稳操胜券的平和。

    她缓缓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一边空荡荡的。

    在叶初莹和玄景双重难看的脸色凝视下,后方门边的程天机悠悠叹息一声:“那不就是说明了,现在大理寺的那个银簪大盗,是假的了?”

    叶初莹猛地抬头:“只知道他是假的有什么用啊!关键是真的在哪里啊!”

    程天机这次没有回避,反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叶初莹。

    直到刚刚,他还以为叶初莹只是因为元初君的美貌而多加关心,如今看来,连这种关系到八年前的旧事、锦衣卫和皇家的事件她都这么上心,看来是铁了心要管长宁公主的事了。

    程天机承认,虽然他也会对这个受苦受难的公主感到怜惜,可就算他平日爱惹麻烦,他也知道皇室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沾染的好。

    现在反倒是总是抱怨自己多管闲事的叶初莹不罢休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纵使心中对这个元初君有了别样的看法,面上还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倒不如说,既然‘银簪大盗’已经自首,为什么他还要巴巴的上来告诉我们,真的银簪大盗另有其人呢。”

    被程天机的这句话打开了其他思路,叶初莹脸上的急切少了几分,也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一直表情冷漠,似乎除了宰了银簪大盗没有别的念头的玄景深吸一口气,他似乎想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表情也愈发冷下来:

    “除非,他也不是真正的银簪大盗。”

    程天机意外的看了一眼开口的玄景,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证据也不敢确定。

    看着屋内的三人因为自己的“耳环”俨然要展开一场搜查的元初君微微垂眸,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摸着空荡荡的耳垂的手重复着动作,似乎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

    看到元初君动作的玄景脸色一沉。

    ……他记得,这对白玉石耳坠是元乾国先皇送她的生辰礼物。

    生辰……前日似乎还是大都朝九公主的生辰。

    玄景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他想起了昨日元初君所说那位无为楼的贼人的“这场烟火为九公主”而放的话,强压着身上即将逸散的煞气。

    他早晚要杀了那个敢在殿下面前大放厥词的家伙。

    还有那个九公主……

    玄景似乎想起了什么传闻,眉心一皱。

    什么人都能自封“第一公主”了,真是笑话。

    单手拄着轮椅扶手的元初君任由玄景为她佩戴上面纱,思考事件的她不知道,只是几天的功夫,玄景就已经对剧情中的刁蛮公主和傲娇师妹好感跌到了谷底。

    “殿下,我们出去吧?”内心已经给人下了死刑的玄景微微俯身,压低的声线放柔了几分。

    “……嗯?嗯。”元初君表现的有些怔愣,让原本气愤的叶初莹注意到,脸色忍不住软化下来,她凑过来,灵动的蹲在元初君面前,和她平视,自然垂落的双发髻上的头饰泠泠作响:

    “元小姐,我知道大都城有名的首饰和胭脂铺,让我陪你出去好不好?”

    玄景居高临下的盯着又要和自己“抢”殿下的女子,终于露出了不耐的皱眉表情。

    一旁注意到的程天机额头冷汗直流,连忙笑着凑过来拍了拍玄景,看在人情的份上后者强忍下不满,只是定定的看着元初君的反应。

    如果殿下厌烦了,他会毫不犹豫的赶走他们。

    “……好。”

    可惜,元初君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露出了一抹清润的笑容,她对着叶初莹期待的脸轻轻颔首,“麻烦叶小姐了。”

    叶初莹双眼猛地一亮,随后在程天机苦笑着的注视下对玄景昂了昂下巴,露出一个胜利者的表情。

    从不情愿的对方手下抢过了轮椅的扶手,她稳稳的推着元初君就走出了房间。

    程天机看两人离开,连忙拍了拍玄景的肩膀:“玄景兄,你放心,我会跟着她们的。”

    看对方表情微微松懈,他趁热打铁:

    “如此也好,殿下去散散心,你不如先去大理寺查探一下关于银簪大盗的事?”

    似乎想起了他刚才的话,他补充一句:“虽然你可能已经有了昨夜贼人的人选,我也大致能猜到是谁,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事件的真相,否则那个贼人为何会平白无故的留下一把银簪呢?”

    “是为了长宁公主的安危啊。”说到最后,程天机凑近玄景,低声道。

    玄景颔首,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倒是满意的舒缓了几分表情,只是依旧声音低沉:“我知道。”

    “但是殿下的安危,你能保证吗?”

    刚刚露出笑脸的程天机脚步一个踉跄。

    他万万没想到,玄景之所以皱眉留在原地,只是不相信他的实力罢了。

    他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的转头看着玄景:“我到底哪里表现出来弱势了?!都说了我没有继承程苏子那老家伙的医术!我是个武林中人!”

    “就算我不愿意轻易使用暴力,但也不用这么看清我吧?!”程天机气个够呛。

    玄景默然看着他,最终还是艰难的点头,在程天机怨气满满的注视下,直接转身跳窗离开。

    留在原地的程天机一时失语,最后无奈摇头,也快步走了出去,追上了那边已经下了楼的两人。

    *

    走在繁荣的街道上,叶初莹推着元初君,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似乎对于能带元初君出来走走很开心:

    “元小姐,你看,那边有卖糖人的呢!”

    跟在两人身边的程天机“喔”了一声,他下意识道:“说起糖人,我记得发源地和最擅长的还是元地……啊痛!”

    他捂着脑袋,看着恶狠狠的转过头,用口型无声的骂了自己一顿的叶初莹,委屈的瘪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嘛……”

    “比起这个,元小姐早上还没用过膳吧……喏,那边有个馄饨摊。”程天机习以为常的说着,他一边跟在两人的身边,一边指着街角那冒着热气腾腾蒸汽的棚屋。

    叶初莹一脸打量的看着那里,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不满意:“元小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就去那里吧。”

    一直平静沉默的元初君终于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让叶初莹微微讶异,身边的程天机倒是满意的露出笑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太好了,那我们快过去吧,正好我也没吃……”

    “好啊!臭色鬼,明明就是你自己嘴馋了吧!”

    “喂喂,话说回来,真的那么草率的就把臭色鬼当成叫我的称呼了吗,太引人误会了吧。”程天机无力的举手抗议着。

    *

    大都城的晨间依旧熙熙攘攘,人群来往叫卖声不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阿八……你看那边的那一桌。”

    偷偷摸摸的少女趴在桌面上,身穿锦衣卫制服的她被其他百姓下意识的躲避,此时对着眼前同样年纪的少年低声道。

    一心一意吃着馄饨的徐八茫然的抬头,嘴边还叼着馄饨,闻言一抬头吞进嘴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因为郭瑜的表现,他不自觉的也变得偷偷摸摸起来:

    “哪一桌?”

    “哎呀,就是左手边!”

    两人均用着气音,却不知他们所说的左手边桌上有两个武林人。

    程天机倒好,一门心思吃着馄饨,坐在元初君身侧的叶初莹却是不耐烦的扬起眉毛,她也向来不是遮掩的人,直接横眉瞪过去,徐八大惊失色:

    “!阿瑜我们被发现了!”

    郭瑜不敢置信的抬头,依旧维持着无用的趴在桌面上的掩饰,用气音道:“什么!我们明明这么隐蔽!”

    程天机喝汤的动作猛然一呛,剧烈的咳嗽着,一脸怪异的看着那边的锦衣卫二人组。

    他舔干净嘴边的食物残留,脸上带上了些许感兴趣。

    他盯着那边的郭瑜和徐八,还一边对那边不知何时豪迈的将腿抬到椅子上,凶凶的瞪着那边的叶初莹嘱咐着“元小姐胃损伤了记得给她小块一点”之类的话。

    后者一边用眼神警告着两人,一边呵斥他“啰嗦死了”,听话的碾碎了食物。

    元初君看着双方的“明争暗斗”,漫不经心的吃掉了面前的食物,内心抱怨了一声没有醋,一边抬眸看向那边的两人。

    这一眼看过去,原本还在“游击战”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怔住了。

    少年意气的徐八相比被美到呆滞的郭瑜就直接多了。

    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在程天机微微后仰的动作,那张带着几分侠意稚气的少年脸上无比认真:

    “小姐,你婚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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