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阿贝尔登特宅邸里，得知夏尔误判了“开膛手杰克”的身份的艾娜尔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没想到堂堂‘女皇的看门狗’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啊，你真的是那个就连玩游戏都要全力以赴的凡多姆海恩伯爵吗？”

    夏尔的脸快黑成锅底了，“别说了，你明明知道些什么的吧？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艾娜尔拿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泪，打趣道：“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不少贵族都知道多尔伊特子爵私底下干的那些不入流的勾当。比起靠阿贝尔登特家累积下的情报网得知这些的我，经常来我这儿同我闲聊的伯爵大人应该会更了解这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实际上除了必须参加的聚会外，少爷也和公爵大人一样不爱出门呢。”塞巴斯蒂安笑着揭了夏尔的底。

    “只有闲到无所事事的闲人才会频繁地去参加那些毫无意义的聚会。”夏尔瞥了塞巴斯蒂安一眼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多尔伊特子爵在贩卖人口的？平时你不是都不关心那些的吗？”

    “只不过前些时候通过暗线和多尔伊特子爵交易了一笔而已。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有什么？上层社会的贵族们不是都有些上不了台面的黑色交易吗？要说起来凡多姆海恩家族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艾娜尔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茶杯柄上华丽的花纹，眼中原本因为幸灾乐祸而泛起的点点波澜在此刻再度归为死水般的平静。

    “不知道伯爵大人还记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但当年参加的暴民不都已经伏法了吗？”

    “我的父母因为他们失去了生命，可他们却仅仅只是被关在监狱里。这实在是难解我之仇恨啊。所以我把他们从牢里赎出，交由多尔伊特子爵将他们卖掉。我要让他们成为最卑贱的奴隶，在别人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尔看着女孩，竟在此刻从女孩眼里看出了疯狂之色。

    “怎么？伯爵大人这是被我吓到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艾娜尔歪头微笑，“现在要想远离我还来得及哦。”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夏尔移开目光，“毕竟，在外人眼中有名的前艾娜尔公主，现阿贝尔登特公爵大人可是宛如折翼天使一般的弱女子。没想到在这幅柔弱的皮囊之下，竟藏着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不知道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会掀起怎样的言论风暴？”

    “呵，我是什么样的人伯爵大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艾娜尔冷笑着指了指自己和夏尔身后的两个恶魔执事，“能召唤出他们的人不是贪婪无度就是精神失常。一心求死的我是疯子，为了复仇万物皆可作为棋子舍弃的你也是疯子。”

    “——我们都是疯子，夏尔·凡多姆海恩。”

    夏尔的表情并不好看。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他用他那只未被眼罩遮盖的墨蓝色眼睛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直视艾娜尔空洞的双眼，“阿贝尔登特公爵，您犯病诋毁自己随便您怎么说，但还请您千万别带上我。我不了解您，您也不了解我。无论如何死去之人都无法复活，我所做的一起都只是为了向玷污和侮辱过凡多姆海恩的所有人复仇。

    “我所选择的道路与沉浸在过去故步自封的您毫无相似之处。”

    “……”艾娜尔平静地看着他，无机质般的蓝色眼眸配上她精致的面容和华丽的服饰，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贵族小姐们钟爱的洋娃娃。

    “也对，我们从来都不一样。说起来，你姑姑身边的那位执事叫什么来着？”艾娜尔垂下眼眸，神情疲惫。

    “格雷尔·萨特克利夫。”

    见艾娜尔那副样子，夏尔起身辞行，“公爵大人看起来很累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多作打扰了。”

    “ ‘开膛手杰克’一事需要我动用阿贝尔登特的情报网帮你查查吗？”艾娜尔叫住他。

    “不用，塞巴斯蒂安会查出一切的。”夏尔头也不回的走远了。艾娜尔在目送他离开后，默默地拿起一旁的手杖，缓缓朝书房走去。

    待她坐在书桌前后，阿莱蒂斯递上来一叠厚厚的资料。艾娜尔大致翻了翻，意有所指地用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

    “格雷尔·萨特克利夫吗……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呢。”

    “ ‘她’？”阿莱蒂斯有些惊讶，“小姐，那位格雷尔可不是‘她’，而是‘他’。”

    “？？？”

    艾娜尔震惊，但艾娜尔不说。

    她抬手，借着桌上燃烧的烛火将资料点燃。橙红色的火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之感。

    “介于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存在吗？呵，由死神赐予的死亡肯定意义非凡吧。”

    “但我还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人当做消遣娱乐的电影观看。”

    前几日，她在葬仪屋面前，轻描淡写地敲了敲身下的棺材，询问里面到底是什么。葬仪屋虽没有回答她，却还是笑着向她解释道：“那里面存放着对小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事物，在时机到来之前，小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还请公爵大人不要在追问了。”

    “为什么？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更何况以我的状态，说不定哪天就死掉，把这个秘密带进土里了。”他越不说，艾娜尔就越觉得好奇。哪怕感受到了刚刚葬仪屋那骤发却又在瞬间按捺下去的杀意，她也没半点退缩的想法。

    “的确，但公爵大人您知道吗？这世间可还存在着一种存在，他们介于人类与神明之间，以收割人类灵魂我自身的责任。每当一个人类将要死去时，他们就会把那人的平生提取出来，像观看电影一般观看他的人生。再由此判断是让这个人死去还是活下去。”葬仪屋的语气虽然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但他的神情明显认真了不少，“小生可是最不想让那些人知道这样事物的存在的。”

    艾娜尔空洞的双眼盯着他，半晌后，松了口，“……这东西不会对皇室的统/治产生不良影响吧？”

    “小生保证，绝对不会。”

    “也不会对伦敦乃至英国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

    “不会。”

    “那好吧。”艾娜尔跳下棺材，拍了拍裙角上沾染的灰尘，“我可不想惹麻烦事上身。”

    “对了，你说的那个存在，是什么？”

    “是死神哦，死神。有着碧绿色眼眸，带着高倍数的眼镜的死神哦。”葬仪屋的脸上裂开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