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智初开

    栀炎懂得情爱之事最磨人心,她估摸着景羲可能是到了历情劫的关口了。她隐隐感到不安,她知道有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操控一切。看眼下这苗头,她怀疑自己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以身助力景羲渡情劫了。

    栀炎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诸如粉身碎骨,万箭穿心,万劫不复等后果,她可是深知修仙族类渡情劫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她不想做任何人渡劫成仙的垫脚石。

    栀炎看着景羲快急哭的模样,轻声安抚道:“别这样啊,成亲是喜事。丁香是个好姑娘。”

    景羲委屈巴巴地看着栀炎回道:“不成亲了。你继续喝酒吧,我这就去告诉叔伯他们,我不要成亲了。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提给我娶妻的事。”

    说完,景羲放下酒盏,神情黯然地起身离开了。

    至此,栀炎才明晓景羲对她的情意,绝非手足之情。

    栀炎喝得微醺,夜里躺在榻上,回想这些年与景羲相处的各种细节,仍是找不出景羲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的蛛丝马迹。

    栀炎在心底感慨:“怪我自己后知后觉啊,以后我该如何自处,又该怎样面对景羲,要不,我离开这里算了?我离开以后,时日长了,他自然就忘了我,说不定能爱上其他女子,这样,我既能置身事外,也不会耽误到他及时渡情劫了。”

    动了离开灵尧山的念头以后,栀炎就再难安然入眠了。她这些年学了些本事,灵力也有所增长。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离开这里,以后会风餐露宿,她对自己的生存能力有信心。十几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把山民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这里已然变成了她的故乡。

    说来也可笑,豺狼虎豹都不曾让栀炎惧怕过,可她面对一个纯情少年的情意时,却心生惶恐了。

    一夜无眠,栀炎简单了收拾了一点行囊,天刚亮时,她来到院中,与小院里最亲密的几个人一一道别,声称自己也长大成人了,想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

    众人虽然不支持她下山,却见她去意已决,便不再做过多的劝阻。

    “景羲天未亮就去山顶练剑了,你等等他吧。等他回来了,你跟他当面告别了,再走也不急。”临行前,桑姨看着走出院门的栀炎劝道。

    栀炎故作轻松地摇手笑道:“不用啊。我只是下山游玩些时日,说不定哪日就转悠回来了。”

    说完,栀炎便加快了脚步,她像躲灾逃荒似的,匆匆忙忙来到了山脚的大河边,借助灵力,脚踩几片树叶,潇潇洒洒地行渡到河对岸。

    来到河对岸以后,栀炎看着岸对面的灵尧山,内心骤然生起浓浓的割裂感,她忍着悲伤,转身朝草原的方向踱步走去。

    栀炎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旖旎的草原风光并未能让她的心境变得舒畅开来。

    正午时分,她遇见了两个牧羊人,他们是人族,是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栀炎帮他们放羊,他们收留栀炎在他们的牧场里吃饭。

    谈话间,牧羊夫妇很轻易就猜到了栀炎从灵尧山而来,他们遂难掩羡慕之情,称赞灵尧山是一座人族妖族都心驰神往的神山。

    “姑娘吃饱饭趁天黑之前赶紧回去吧,山下的世界危机四伏,鱼龙混杂,远不及灵尧山宁静祥和。”老妇人对栀炎好心劝道。

    栀炎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将自己的打算说给陌生人听。她早已在内心做过权衡,以她现在的能力,她不适合独居,如果她去妖族聚集的地方生活,她会毫无优势。

    但若是她掩藏锋芒,混到人族的领地生活,靠着她的灵力和现有的本领,她能在人族里活得轻松许多。

    天黑之前,栀炎来到了人族聚集地当中最繁华热闹的一座山城的城门外。

    城门上写着云浮城三个大字。栀炎在灵尧山玩乐之余随意学会的人族通用字,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高高的城墙之上有好几名看起来甚是威严的守卫,城门旁贴着告示:严禁妖兽族入内。

    栀炎有些忐忑,虽然她不是兽族,但她是妖族,眼看着要入夜了,若是守门的人不让她进城门,她今夜岂不是要露宿荒野。

    栀炎刚走到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将士用长矛拦住,严声询问:“何故入城?”

    此时,另一个守门的将士手执一面用黑色玛瑙石打磨而成的镜子,对着栀炎的脸照了一下。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随即出现在镜面当中。

    “进城观光。”栀炎看着两位守卫笑着回道,“久闻云浮城花天锦地笙歌鼎沸,今日特来宝地,想寻觅片刻欢晌。”

    “是个栀子花妖,镜子里照出来一道白光,说明她是个纯善的精怪,放她进去吧。”执镜的守卫对另一位问话的守卫说道。

    随即,他们便放行了。

    进城后,栀炎发现城中盛行用“金豆”卖办物品,这与灵尧山大为不同,在灵尧山,一直都是以物换物,并无流通的货币或者金银。

    这“金豆”实为黄金制作而成的豆粒大小的金子,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硬币”。

    刚混入人族的世界,栀炎就体验到了“囊中羞涩”的窘迫,这是她自魂穿到这个世界以后,六百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缺钱的苦恼。当然,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几乎日日都有这种烦恼。

    尽管身无分文,但栀炎满心希冀,流连着云浮城里的车水马龙,她决议留下来。怪就怪人间烟火的诱惑力太强。

    栀子花妖在调香之术上极为有天赋,走在夜幕里灯火通明的云浮城中,她看上了一家胭脂坊的招工启事:包吃住,每月工钱三十金豆,多劳多得,月休十日。

    栀炎驻足在胭脂坊门外,看着这则招工启示暗喜:一个月休息十天,岂不是每上两天班就能休息一天?这是什么神仙工作,这也太合我心意了吧……

    凭借着花妖识别和调制香粉胭脂的优势,栀炎很顺利就入职这家名为天洛香的胭脂坊。

    老板娘是位姿色卓绝的美人,名为天桃,人如其名,美若天仙,面似瑶桃。

    只是奇怪的是,栀炎辨别不出天桃是何族类,这说明这个女子用了术法,深深掩藏了自己的来历。但栀炎能从这个女子的眼神和谈吐中感觉到,她有很多故事。

    偌大的天洛香胭脂坊,光制香的工人就有数百号人,还有负责研发,售卖等工作的人,上上下下,总共有近一千号工友。

    可想而知,这位老板娘定是有些过人的才干和手腕的。

    秉承着隐藏锋芒,低调行事的原则,栀炎在这家胭脂坊里兢兢业业按部就班地工作着,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从最底层的制香工人升职到前店里的鉴香师。

    做二休一的工作,让栀炎毫无压力,工作日都精神抖擞激情焕发地在胭脂坊里做着本职的事务,休息日就在城中喝酒逛街购物吃美食,日子过得充实又自在。

    初冬的清晨,栀炎在胭脂坊的前店里品鉴新出的几款胭脂水粉,平日里经常忙得不见人影的老板娘,突然邀请栀炎去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喝酒。

    栀炎有些错愕,这么大的老板,单独宴请她一人,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找她。她并不希望太引人注意,一心只想低调做人。

    为了一探虚实,栀炎应邀赴宴。来到酒楼的包厢里,整个包厢就只有天桃和栀炎二人。

    老板娘出手阔绰,点了一桌招牌菜,还让店小二上了一壶百年佳酿。

    酒足饭饱之余,望着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花,天桃的面色忽而变得有些冷峻。

    “你能跟我出一趟城吗?”天桃开门见山对栀炎问道。

    “出差啊?”栀炎脱口而出问道。

    “出差?是何意?”天桃调了调柳叶细眉,困惑地望着栀炎问道。

    栀炎敛了敛嘴角,发觉自己仍是不能完全改掉自己曾经的说话习惯,她对天桃解释道:“就是为了工作的事出远门。”

    “哦,是这样。”天桃看着栀炎沉静的脸,轻声说,“平常跟我出远门办事的阿中最近出了点变故,我需要一个帮手。你若是跟我出城一趟,我一日给你二十金豆。”

    月薪三十金豆,栀炎都大手大脚花不完,这日薪二十金豆,栀炎喜出望外,好似觉得有泼天富贵要砸到她头上来了。

    谨慎起见,栀炎并未一口答应,而是谦逊地对天桃说:“不知跟你出城所为何事,我是否能够胜任这份差事。若我不能,唯恐耽搁你的买卖。”

    天桃严肃地看着栀炎回道:“你跟我去一趟灵尧山,采购一批香草和花料,那里的气候得天独厚,种花草的山民多数是山中精怪,因此他们的种植出来的香料用来做胭脂水粉,是上等的佳品。”

    栀炎狐疑地看着天桃,心里暗想:“她该不会早就打听过我的底细,知晓我是从灵尧山而来,不然,整个天洛香胭脂坊上千工人,不乏经商的人才,我平日表现并不出彩,她怎么就偏偏挑中了我呢。”

    去,还是不去呢?栀炎脑子里的算盘开始飞速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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