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夜色如水,阴风阵阵,山坡上枝繁叶茂,月光三三两两渗透进来,并不足以照明。文尘在山坡上待了一整天,夜色渐深,才从山坡上走出来。

    朱岳躺在草地上昏昏欲睡,听见动静坐起身,就见文尘从一片黑暗的山坡里走出来,踏足到有光的土地上,再次沐浴月光,散发谪仙的幽芒。咳咳,这些话都是在王城听麻了的话,不过话虽听麻了,人是看不麻的。

    山院这汪水波光粼粼,一轮弯月悬浮在水中。走到门口,文尘再次回头扫视这个地方,南安王妃,无论如何,都要会会了。

    打开厚重的木门,正好撞上巡视的府卫。府卫盯着他们愣了一瞬,便毫无表情的撤了。

    回到院子,文尘看着紧闭的主屋和书房,还是决定进去探一探。虽然可能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但目前对于杨语的了解太过片面,西南王府更是有一层面纱遮掩。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放过任何线索,知己知彼才能有百战不殆的把握。

    夜深人静之时,文尘先去了书房,放眼望去,简洁明了,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字画瓷器通通没有,连个屏风都不放。书架上,只有兵书,书桌上,纸砚笔墨整齐摆放,像是许久没人动过。

    沿着墙壁四处敲了敲,也没有暗室,座椅通通摸了个遍,也没有机关。在书房一无所获,转战到主屋,更简洁了。衣柜里放着几套当季的衣物,桌上放着一把茶壶,一个杯子,床上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整整齐齐,再无其他。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连个香炉都没有。不奢不娇,整个安南王府上下奉行一派‘两袖清风’做法,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文尘不死心的在床上四处摸索,床底、衣柜、房梁全都看了个遍,一无所获。叹口气,准备躲过府卫去杨远的书房探探,一打开门就看见槐树下的躺椅上有一片阴影,不是杨语又是谁呢?

    本就做贼心虚,还被抓个正着,文尘雄躯一震,尴尬在原地,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见闭目养神、悠然自得的杨语轻轻转过头,满脸轻松,大大方方道,“过来坐。”

    硬着头皮走过去,僵硬的坐在石凳上。更深露重的,石凳冰凉,文尘出了一身冷汗。空气中槐花的甜香浮动,却不能缓解他的恐惧。

    “房间……”杨语拉长了语调,文尘下颚紧绷,无意识吞咽,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与你房间相差甚远吧。”

    这大喘气,文尘摸不清他到底要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回答“将军高洁。”

    “皇上应当为我准备了府院,到时就麻烦你帮我布置了。”

    这话,没法接。府院布置通常是当家女主人负责,这话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杨语视线在文尘身上游走,看的文尘心慌意乱、口干舌燥,屁股下的石凳顿时向烤炉一样,坐立不安,只想立马跳起来逃走。最终,视线停留在文尘脸上,“不愧是月光公子。”

    这是从安南王府传播出去的名号,短短一日,曲折的霸道将军囚禁月光公子的故事已经得到广泛传播。在山院待了一天的文尘,自然不知道,只是抿唇听杨语说他不懂的话。

    过了半晌,杨语薄唇轻言“传言有误,是吗?”

    传言有误,既是说文尘的传言不实,也是说杨语的传言不实。杨语勾起嘴角,眼中却无笑意,“都说文家二公子懦弱无能,毫无男子气概,空有一副绣花皮囊才得以名扬远播,与嫡长兄相差甚远。这话,不实。”

    文尘缓缓抬眸望向杨语,不语。

    “明明满眼野心,他们怎么就瞎了眼看不出来呢?”说到这,杨语嗤笑出声,“你在等机会,他们却依然原地踏步,真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这一句话满满怨气,文尘心中奇怪,杨语从来没去过王城,为什么会对他们恶意那么大?来不及细思,杨语再次开口。

    “你想要的,尽管靠我给你的底气去拿,日后爬上去,能不能把我踩在脚下就看你的本事了。”杨语移开目光,闭上眼睛安稳的躺着,“不过,本将既然能给你……哼哼”后面的话不说出来,是泼天的自信。

    文尘眉间轻蹙,不发一言,任他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不如不说。他没有杨语的底气,他不能踏错一步,谨慎为上,发挥老本行,低头装怂。

    “回去休息吧,别杵这了。”

    文尘起身行礼“今日是下官有失礼数,还请将军责罚。”

    杨语坐起身,仰头对上视线,“与我不必说车轱辘话。”

    默了一瞬,“是,将军也早些休息。”

    第二日,杨语日上三竿才出院门,到正厅与邵芷兰用膳。比起杨远和杨语父子两,邵芷兰的传闻相对而言要少一点,传闻也是要拥有传奇色彩才能达到很高的传播度,本来她带儿子嫁给太监,是有传奇色彩的,奈何杨远和杨语的色彩更浓重,反而掩盖了她的色彩。

    主要原因在于她带着儿子再嫁,在父权的霄国是禁忌,所以大家才不屑于对她津津乐道,要么不提,提起来也多是□□羞辱,骂两句就略过话题。因此她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反而不好定性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仅有的片面了解,她那种家庭,大概率是个大字不识的妇人。从那样的环境嫁到安南王府,若是正常人,估计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绝不可能让那些宝物在库房吃灰。

    因此,文尘对这个充满神秘的安南王妃产生浓厚的好奇,所以在杨语回来后,他恭敬有礼道“将军,在府上住了两天,还没拜见王妃,实在有失礼数。”

    杨语盯着他看了会儿,唇边浮出一抹可疑的笑,揶揄道“这时候见你,只怕她还接受不了。”

    “?”文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杨语继续道“不急,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了,再带你拜访……”

    “不必。”懂了,悟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文尘打断杨语,挑开话题“下官住在安南王府于理不合,包袱也还在客栈,还请将军让下官出去。”

    “我今日还要去军营,不能亲自送你。”

    “多谢将军,不麻烦将军。”

    就此别过,文尘回到客栈,开始琢磨着怎么打探更多关于邵芷兰的信息,就在他准备花钱买通西南王府下人的时候,小二敲响了房门。“公子,您在吗?楼下有人找您。”

    文尘还没说话,倒是隔壁房间的朱岳破门而出,声如洪钟,大敌如临的口气喝一声“谁?”

    两人来这没两天,人生地不熟,除了杨语,谁会来找?如果是杨语,根本不会通报,直接上楼踹门而入。

    听着外面的动静,文尘没露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是我。”

    然后便没动静了,楼上楼下都陷入了寂静。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文尘的房门打开了。

    众人不禁握紧了双手,紧张的吞咽口水,这这这…这才是真正的舆论前线啊!各个睁大双眼盯着这“修罗场”,杨语的“新欢”与“旧爱”,三人的爱恨纠葛即将登场,展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传闻中的“月光公子”走出来,一身利落的劲身白衣勾勒着紧实的腰线,棱角分明的轮廓,出尘的书卷气,与米清完全是两极分化的类型。比起更有雄性魅力的文尘,米清就是一个身娇体软的狐媚子。

    难怪“月光公子”昨夜能把杨语勾的半夜才入睡,今早日上三竿才扶着腰出院子。米清那勾栏做派,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到现在连安南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再看看“月光公子”,短短几日,不仅进了安南王府,还俘获了杨语的身心!

    米清站在楼梯处,一双勾人的上斜眼,边走边上下打量文尘。若是别人眼神如此不怀好意,那么你能明显感觉到充满恶意,但这眼神放在米清身上,就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娇俏意味,真真是媚眼如丝,撩人心弦。在座的各位,无一幸免,光看这眼神,心里就痒的不行。

    眼看他要走到文尘面前,朱岳伸手挡住,主子不喜欢人靠的太近!

    被挡住,也不恼,站定之后,故作无谓道“你就是‘月光公子’?”

    “?”什么玩意?文尘虽然疑惑,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语。

    “听闻您是将军的朋友,但将军平日公务繁忙,将军恐招待不周,命我来招待公子。您也不用见外,将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朱岳浓眉一竖,呵道“戏子猖狂!你是什么身份!也配……”

    “朱岳。”文尘打断朱岳,他们的身份,明面上不能暴露,否则会引来皇上与安南王不和猜测流言。

    朱岳只好舌头拐弯,怒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替将军!”平日装怂,是因为面对的都是高官权贵,只能隐藏自身锋芒明哲保身,不代表什么人都能上来踩一脚!好歹也是堂堂御使大夫二公子,无论如何轮不到一个戏子羞辱!

    米清怒目圆睁,眼中仿佛有水汽,瞪着朱岳。“你……!”

    没等米清‘你’个所以然出来,文尘直接转身回房间,关门时眼神略过米清,顿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呵,小丑。

    一派正宫姿态,气的米清扬长而去,示威不成,反被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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