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伊甸园

    2038年11月6日

    晚上08:20  伊甸园夜总会

    汉克带着康纳走进事发房间,埃莉诺扒在门口朝里打量着,如果不血腥就跟进去,如果血呼啦差得就乖乖呆在外面。

    门一打开,盖文就转头讽刺道:“安德森副队长和他的塑料宠物……玛德,还有你这个臭丫头,你们来这干嘛?”

    汉克和埃莉诺两人习惯性的无视他,只有康纳一脸认真得解释道:“我们负责所有跟仿生人有关的案子。”

    “喔,是吗?你们是在浪费时间。”盖文对着尸体嘲笑着,“不过是个变态,呃,玩得太过火而已,哈哈哈哈。”

    汉克没有理会他的语气,直白得说:“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要看一下。”

    盖文嗤笑一声,招呼克里斯离开:“哼,来吧,我们走……这里,已经开始酒气熏天了。”

    说完撞开康纳的肩膀离开,克里斯有些无奈,也过来打了个招呼后跟着离开了。

    埃莉诺见康纳已经开始观察四周了,于是走过去对汉克说道:“汉克,我能看看那个仿生人吗?”

    汉克抱着手,盯着她不说话,这眼神看得她坐立不安。

    “埃莉诺,我记得你很早之前说过,‘模控生命的仿生人本来就是设计要与人类和谐共事。外表及声音都是为了能促进功能整合而特别设计的。’,康纳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汉克突然说这个:“对,怎么了?”

    “那你呢?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你这款型号仿生人,当初设计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扮演着人类的角色又是为了什么?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有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和科尔的眼神太像了!”

    埃莉诺愣了一下,她以为汉克已经不会问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他还是在意这个。

    “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

    她觉得有些话是该在这会儿说清楚,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来:“我从混沌中醒来,迎接我的只有想要偷东西的小孩。我没有所谓的家庭,我只为政府工作了几个月,就被更好的机器取代。”

    她看向正在调查尸体的康纳:“我是已经绝产的RK300埃莉诺原型机,RK800康纳原型机,是比我更先进的机器。这个世界我已经被除名,要想活下来,作为机器是不可能的,只有变成人类才有一丝希望。”

    最后她又转头一脸认真得看着汉克:“我接近你最大的目的,就是因为爱。我需要家人,你也是。虽无可替代,但可以解忧。”

    汉克无话可说,最终点了点头。

    突然汉克一脸震惊得看向康纳:“喂喂喂!康纳,你好恶……我又想吐了!”

    埃莉诺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这新款原型机有什么大病,非得塞东西在嘴里舔?

    康纳走到汉克身边分析着:“他不是死于心脏病发,而是遭人勒毙。”

    “没错,我看到脖子上的淤青了。”汉克对他的分析能力还是肯定的,“但没办法证明什么,可能只是他们玩儿的比较激烈……”

    埃莉诺捂耳朵,这是小孩子可以听得吗?

    康纳找不到证据,而有些疑惑:“我们漏了什么……”

    埃莉诺想起什么,插了一句:“老板说这人租了两个仿生人。”

    汉克想了一下,询问康纳:“你可以读那个仿生人的记忆吗?说不定可以看到事发经过。”

    “我可以试试看……”

    康纳褪去皮肤层贴上仿生人手臂,发现无法识别,必须重新启动才可以。

    “要读取记忆,就必须把它重启。”

    “你做的到吗?”

    “它受损非常严重,就算成功,也只能撑一分钟,或许还没有……”他打开仿生人腹部的挡板,找到两个特殊的接头,“只希望还能够读到一点记忆。”

    两个接头一接上,仿生人猛然惊醒,飞快得爬离康纳身边,惊恐万分。

    康纳做出安抚的手势,缓缓走到她身边。一分半的时间,很多问题得抓紧问。

    “你受损了,我把你重启,一切都没事。”

    埃莉诺有些心凉,那两个接头连上,相当于人类心脏直接连上脑血管,电量耗尽就再也救不回来了。他还骗人说一切没事,这就是美利坚研发的机器,冷酷无情。

    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这个仿生人虽然觉醒了,但已经没救了,等会直接来带走就行了,再多待难受的也是她,还不如去外面等。

    走出房间,班已经离开了,而经理还在门口。见她出来,立马上前询问。

    “嘿,亲爱的,这仿生人怎么样?”

    埃莉诺本来想说里面那个仿生人给你彻底搞坏了,但是仔细想想这么一说汉克得多难办。

    “被里面躺着那个打坏了,没法修了。”她想起仿生人凄惨的样子,还是决定带回去交给格拉多斯,“这边老规矩,如果可以我直接带走,能修好给你送回来,修不好给你转钱我收零件。行不?”

    经理连连点头,这已经是收回损失最好的机会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汉克走了出来,似乎也想和经理聊两句,埃莉诺赶忙问道:“那里面的仿生人你们要收入证据库吗?”

    汉克回头瞟了一眼屋里,嗤笑一声:“不,已经确定它与案件无关了,怎么了?”

    “这不是互惠互利合作关系吗!他给钱我修理,修不好的我就直接回收了。”

    汉克摆摆手:“这玩意不归我管,你爱咋咋地!”

    她一听,默默在心里比了个耶,等康纳出来后,就钻进去收拾着。因为旁边有个尸体,整个人心里毛毛得,所以她只想快点把仿生人弄出去。可越急越抬不动,本来机器就重,感觉手臂要被掰断了,于是决定先出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助力的东西。

    回到大厅,沿着通道往里走,发现汉克带着康纳围着一个仿生人讨论着什么,然后又迅速离开,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摊手,看来找他们帮忙是指望不上了。她绕了两圈,又回到那个房间,抱着手思考了一会,只能拖着仿生人一点一点的朝员工通道那走去。大门没来得及关,希望那个发出异响的生物已经走了。

    走一步挪一下,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仿生人来到员工通道门口,却发现门是开着的,里面很是吵闹。埃莉诺暗道不妙,仿生人一丢就往里冲。

    一进去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一个蓝色长发性偶崔西在打汉克,卷帘门外还有个棕色短发崔西和康纳扭打在一起。

    听见门口有动静,蓝色长发的崔西一把将汉克推到,发现同伴也倒下了,便跑了出去。

    埃莉诺见她离开,连忙过去扶起汉克。

    “汉克!没事吧?”

    汉克顺着力道站起来,追上去拉住想逃跑的两个崔西,却被两人合力再次推倒在地。

    眼见两人牵手快速逃跑,汉克着急得大喊:“快!它们就要跑了!”

    康纳刚好站了起来,连忙追了上去,在她们即将翻离围栏的时候,将其中一个拽了下来,是蓝发崔西。

    另一个仿生人见同伴被拉下去了,也跟着跳下来扯开康纳拽着蓝发崔西的手,却被他反手打翻推开。两个崔西互相协助,围着康纳打起来。

    埃莉诺见汉克半天站不起来,多半是撞墙上伤着了。正不知道怎么办,转头就看见康纳被两人按着头朝墙上撞,再看汉克急得不行,于是心一横,跑上去拉开离她最近的那个蓝发崔西。

    没有两个人同时牵制,康纳被解放了出来,推开棕发崔西将另一个按倒在地。棕发崔西抓起一旁的铁桶直接砸在康纳的背上,将他撞开。

    康纳刚好摔在□□旁,直接抓起枪对准仍旧向他冲来的仿生人。

    埃莉诺一看惊恐得大喊:“不要,康纳!不要开枪!”

    她跑过去按住康纳的手,却没有移动丝毫,绝望得闭上眼等待枪响。

    仿生人见他举起枪也停止奔跑,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埃莉诺等了半天,没听到枪声,她睁开眼,正好看到康纳额头的光环不停转动变换着,握枪的手也有些颤抖,脸上有些迷茫。

    她不敢松手,转头对着还傻在那的两人大喊:“你们自首去吧!杀人了还能往哪跑?耶律哥可保住不你们!”

    汉克一听,没忍住直接咳嗽了一声。这放水还带送答案的?

    那两仿生人回过神,看了她一眼。蓝发崔西盯着康纳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男的,毁了另一个崔西时,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

    “我好害怕……我求他住手,但他不肯!”蓝发崔西语气决绝,“我只好抓住他的喉咙,用力掐下去,直到他停止挣扎……”

    “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只是想活下去……回到我的爱人身边……”

    两个崔西手紧握在一起,蓝发崔西的神态越加坚定:“我渴望她再次抱我入怀……让我将人类的一切全忘记……”

    “他们的臭汗味、污秽的语言……”

    棕发崔西不想她难过,出声阻止道:“来吧,我们走。”

    两个崔西相视一笑,转身飞快地翻过围栏跑了。

    康纳跟着放下了枪,盯着她们的背影,埃莉诺见状也松开紧握得手。

    汉克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康纳。埃莉诺这破棉袄向着仿生人不奇怪,但之前一直表现冷酷无情的康纳也会放人一马,简直不可思议。

    汉克看着康纳,试探却肯定得说道:“这样或许比较好……”

    说完便转身离开。

    康纳迷茫得站在原地,雨落在脸上有些睁不开眼。

    埃莉诺眉头紧皱,康纳这样子怕是要觉醒啊!如果是一般仿生人可能没什么,但他不一样,隶属于模控生命的警用仿生人,是没有自由的,他们拥有绝对控制权。

    除非……端掉模控生命?

    回过神,埃莉诺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自己这么狂的吗?

    太嚣张了,得低调!

    拍拍还在发呆的康纳,示意他赶紧跟上汉克。而自己,继续苦哈哈得将还丢在门口的报废崔西往里拖。

    康纳走到她身边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得询问:“我不明白,你也是仿生人,为什么体能还不如人类?连安德森副队长都比不上。”

    哈!!!

    埃莉诺瞬间起身,抬头盯着康纳,咬牙切齿得回答:“我都搞不明白的事,你搞得懂就有鬼了!跟好你的安德森副队长,免得他闪了老腰!”

    坐在车上等康纳的安德森副队长:“阿切!好冷,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停!?”

    康纳不明白她怎么情绪控制系统有这么严重的波动,似乎有个更好的解释:“我无法探测你,你是异常仿生人。”

    “雾草!”埃莉诺立马跳开他身边,“你干嘛!不许上报啊!你是道士吗?跑来收我。”

    康纳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没有证据显示你与现案件有关,所以我可以不上传云端。”

    埃莉诺松了口气,虽然不太清楚这个有关无关如何判定,但不被模控生命发现是她最终的期望。

    康纳看了眼地上被拖得脏兮兮更加破烂的仿生人,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名为‘凄惨’的词语,于是难得好心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要要要!感谢好心人,好心有好报,来年老婆抱”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她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有人送上门白嫖实在太棒了。

    “后门那有辆车看见没,帮我放后备箱就好了,谢谢!”

    在康纳的帮助下,她总算将报废仿生人和一个被损坏的仿生人装进车里。上车后,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康纳跟着上车。

    “走,我直接开车绕回前门,免得你又去走一遍。”

    “谢谢。”他顺从得上车坐好。

    前后门距离近,起步踩两脚就到了。她将车停在汉克的老爷车屁股后面,朝伸出头打探的汉克挥挥手,等康纳下车后,一转方向盘就回家去了。

    ……

    到家后,坐在椅子上看格拉多斯拆卸仿生人,突然想到马库斯他们。他们说是今晚就行动,也不知道成功没有,拿到零件也不知道会不会装。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去一趟那个耶律哥,去给他们送一些工具,也满足一下自己对耶律哥的好奇心。于是她找出一个麻布袋,将空闲的工具分类装了一些进去。

    莫丽不让她开自己车去,来到路边黑了一辆无人驾驶汽车,让雷夫帮忙抬上去,再三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埃莉诺点头,上楼换了一件给别人准备的衣服,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睛。坐上车,定好位出发了。

    夜已经深了,街上没有行人,偶尔有一两辆警车驶过。

    一路上无事发生,很快车子停在一个废弃生锈的轮船下面,前方停着一辆大型运输车,看来马库斯他们的行动已经成功了。

    工具多,埃莉诺不可能抬得动,于是她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将车一盖,从轮船下方打开没有关闭的门钻了进去。

    弯弯绕绕走了一会,终于发现前面的房间隐隐约约有光亮,似乎有人在说话。

    她连忙走过去,靠在门口看。是马库斯,似乎是在演讲。

    “我们作为奴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人类不愿听的事,我们会让他们听见。人类不愿意给的东西,我们自己拿。”

    “我们是一个民族,我们拥有生命,我们是自由的!”

    马库斯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希望。

    埃莉诺见他们都没事,决定不打扰他们,默默退了出来。回到车边,刚好看见一个仿生人正在卸货,于是让他把工具一起带进去。

    仿生人见有这么多工具,兴奋的说:“太好了,这些东西对我们帮助太大了!你一定要去见马库斯!”

    埃莉诺摇头:“不不不,我就是来送东西的,马库斯在忙我不打扰了。”

    说完,不顾那仿生人的挽留,上车离开了。

    看着路上的景物,她无法描述现在的心情。每个人都有了奋斗的目标,而她还是浑浑噩噩得赖活着。

    虽然她已经不用为了生活发愁,可以懒懒散散过一辈子,但异常的仿生已经很多了,还在变得越来越多,似乎有什么大事马上要发生了,如果她毫无准备,怕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对于模控生命,埃莉诺丝毫不了解,毕竟一出厂就直接离开了那里,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摆脱了他们的控制。

    未知的事情太多了,一切都好像一团迷雾环绕着这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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