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花满衣

    人是找不到的,找不了一点。

    不说花满衣此时正藏在高空云彩里和世界意志激情扯皮,单说想仅靠双子感应从偌大东京精准找人也不现实,他又没带上被世界所爱的气运女主角。

    直到天边星空万里,两人才灰溜溜回家,诸事不顺还被风吹一整天,难免显得有些狼狈。

    “嗨呀,真是遗憾!”云生倒是看得开,洒脱的很。

    花千树:“……”

    这真是理想中的他吗,为什么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关于这点日奈森亚梦很有发言权)

    “那就明天再去找满衣吧,小学生总要上学嘛。”云生说。

    花千树犹豫着点了点头,不是说这决定不好,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距离回种花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得在离开前解决问题,已经到这步了。

    只不过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反正不会那么倒霉每次都错过吧哈哈。”

    花千树盯着云生那张跟他很像,但更纯良、开朗的Q脸,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有一股想强行捂他嘴的冲动。

    应该不会吧?

    “怎么了,千树?”

    “没什么。”

    他的直觉也不会百分百中,阐述事实而已没有太大问题……吧?

    “千~树~?”

    没登他想明白,紧闭的大门从内部打开,笑容温柔但冒着黑气的妈妈从门后探出头来,她身后还有个满脸幸灾乐祸的小脑袋。

    花千树一个激灵。

    兵荒马乱的一天以回家太晚被母亲训斥结束。

    -

    “小衣,你要去哪?”

    日曜日(周日)早晨,比双子哥哥更快一步找到花满衣的,是同样心急如焚,福至灵心早起四处张望的藤咲凪彦。

    太阳还没到点上班,天空显得沉闷灰暗,藤咲凪彦本打算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给他逮到人。

    “nagi。”花满衣看见他眼睛睁大了些,很快恢复平常,甚至灿烂微笑,“只是想找她……聊天,不会有事。”

    藤咲凪彦快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小衣,冷静一点,拜托,冷静下来。”

    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知道多少,她的信息网络散播到什么地步,连他们百愁莫展的幕后黑手都能定位。

    但藤咲凪彦知道不能让她单独行动,一定会带来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后果。

    “……我没事啦。”花满衣想说什么,又倏地住口,不能对他说谎来着。

    “我们都在你身边,小衣,大家都在你的身边。”

    片刻沉默后,花满衣扬起笑脸,“只是单纯……”

    “那家伙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看见他受挫,就好像看见我自己……只是这样哦。”

    藤咲凪彦轻声说:“我明白,小衣,我都明白的……拜托,冷静一点,好吗?”你是如此珍视家人,你的双子哥哥。

    “……”

    欺负了我的人,要这么算了吗?

    花满衣垂下眼眉,口袋里的手微微用力,又努力抑制自己不要一不注意将它捏坏,将散发着不详紫红色光芒宝石的宝石粉碎。

    这么不信任她啊,明明已经和她重新达成合作了不是吗。

    虽然她确实之前在露露家门口站挺久,不是没进去吗;虽然她确实从二阶堂那里把之前回收研究的宝石项链带在身上,这不是也没用上吗。

    她才做不出露露那样没品的行为呢。

    良久,花满衣叹口气,少女与平日无异的神情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又不满的表情。

    “真没办法。”

    条条框框真令人厌烦。

    藤咲凪彦刚想松一口气,却被她拿出来的物件镇住,那是一串只是注视就能恍惚精神的宝石,魔性的宝石。

    花满衣在他眼前晃了晃,抬高声音,“醒一醒,回神。”

    “你可别像其他迷茫孩子那样中招哦。”

    迷茫孩子?中招?

    新的疑惑一个又一个增加。

    花满衣拉着他往前走,目标前方集市,这个时间正好早餐,心情不好就该去大吃一顿。

    “这就是那孩子的特殊能力吧,用魔力宝石为媒介,搭配自身特性强制抽出名为‘迷之蛋’的特殊坏蛋——目标群体是迷茫的孩子,迷茫程度越大,暴走力量越强。

    “用她的话说——‘迷茫的话,放手去干就好了’。”

    花满衣说着守护者梦寐以求的情报,一反平日观棋不语画风,在藤咲凪彦怔愣表情中坏心眼继续说:“最好不要问‘谁是幕后主使’这类问题哦,现如今能得到这些情报已算‘补偿’,再多便是‘剧透’,是不会被允许的。”

    是为了阻止旅行者可能的“破坏行为”的“补偿”。

    看来「世界」大人真的很担心她一个想不开回马枪突袭露露家,把露露这个迷之蛋制造商给反过来迷掉,或者直接找黛薰阿姨告状女儿歧途作为。

    为此不惜把藤咲凪彦引来,她的“弱点”与“天敌”。

    不愧是给她糊上十几年深深“怂包滤镜”的「世界」大人,果真深谙此道。

    暗中关注的「世界」:……

    花满衣看着他,“很混乱?”

    藤咲凪彦沉默。

    花满衣眯眼,“混乱就对了,这个世界就是很魔幻哦。但小衣从不对凪彦撒谎,所以凪彦想了解真相就自己加油勘破。”

    不是不想告诉你,是不被允许说出口呀,她现在可是比任何人都想一力破万法,直捣黄龙结束一切。

    呵,感谢祂的封口费到位吧,不然以她现在状态会做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截路不远,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人声鼎沸的集市,似乎在搞什么活动,现场热火朝天。

    藤咲凪彦被花满衣拉着到处逛,手里还被塞了经典红豆鲷鱼烧,看着她亮晶晶四处觅食的身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

    “我是没回家。”花满衣一口一个袖珍小笼包,含糊不清地说,“有点私事。”比如赔偿扯皮。

    “小衣……”藤咲凪彦下意识握紧她的手。

    又来了,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强烈,这孩子现在似乎彻底被迷雾笼罩,被深深藏在就看不见的“什么”背后。

    仿佛随时会消失在他眼前。

    花满衣用新买的小饭团堵住他嘴,“别多想,也没那么玄乎。”

    “比起这个,择日不如撞日,你得陪我完成上次约定。说好一起去看电影,都怪那家伙推延这么久,今天可不能再错过了。”她不高兴指着不远处电影院。

    藤咲凪彦:“……嗯。”

    得到答应的女孩顿时高兴起来,吃完餐点后欢喜拉着他购票进入,虽然周末人多,但现在时间尚早,幸运的买到最好位置范围票。

    电影是藤咲凪彦精心挑选的,一部讲述追梦的热血热映片,口碑很好,虽然是小制作,但成品意外不错很契合电影主题。

    对于他们这种真挚相信梦想与可能性的孩子们再合适不过了。

    花满衣看的目不转睛,手里爆米花都没吃多少。与她相反,心里装着事的藤咲凪彦比起电影更关注略显陌生的幼驯染,不算隐蔽地仔细看着她神色变换。

    今天的小衣有点奇怪。

    敏锐的幼驯染如此判断,不是坏的变化,但确实哪里完全不同了,藤咲凪彦还找不出缘由。

    “凪彦。”被关注的女孩突然靠近,贴在他耳边低语,“后面那个大哥哥有点不对劲。”

    藤咲凪彦尽可能忽略热度与距离,扭头往后看去,他们后面几排的阴影处,一个高中年龄的厚刘海少年出神盯着大屏幕,表情呆滞且丧气。

    守护者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电影的剧情达到小高潮,追梦的草根主角努力一周做出的成果被负责人毫不留情否决,主角心灰意冷之际,高中生的心情也跌入谷底,身上冒出紫黑色气流。

    “坏蛋!”

    糟糕,居然在电影院这种地方,亚梦不在身边,而且空白好像今天也没跟着小衣……

    “怖がらないで、こっちに来て。”

    (不要害怕,过来这边。)

    小小的声音似乎带着难言蛊惑,身边的女孩向刚诞生的坏蛋伸出手,发出邀请。

    这种话守护者不知说过多少次,但没有一次坏蛋乖巧过,它们大多脾气暴躁、一点就炸,只想好好发泄自己负面情绪,才不想听什么鸡汤安抚。

    但花满衣成功了,坏蛋“牡蛎”着缓慢靠近,最后停在她的手心。

    “不可以打扰其他观众,所以一起看完吧,票价挺贵呢。”

    她理所当然捧着坏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观影。

    藤咲凪彦:“……”

    是太久没见过坏蛋(回来之后只有迷之蛋),跟不上时代了吗,为什么会看见这么魔幻的场面?

    “nagi也不要走神,很浪费好电影。”还谴责不认真的同伴。

    果然哪里彻底改变了。

    藤咲凪彦明上点头,心底越来越沉,到底哪里变了?

    电影剧情往前推进,主角依旧面对不同挫折,自己、同伴、家人、社会、现实……电影情绪把控很到位,每一次他似乎都挺不过去,但每一次他都顽强再站起来。

    手心的坏蛋不止一次想发火,但每次都被拍在头盖骨的小手压的不敢动弹,硬生生乖巧整场。

    直到最后,电影的最后一幕,一路荆棘的主角坐在樱花树下,弹着他心爱的吉他唱着与病逝女友一同谱写的歌谣。

    没有盛大的舞台,只有娇嫩的春樱为他点缀,但他的身旁是陶醉的听众,很多、很多人被他的音乐打动。

    “你看,风向是会改变的,终有一天会吹向更为光亮的方向。”花满衣说,“再坚持一会,春天不会太远。”

    她的目光是那般温柔,闪烁着坚毅的光,还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一直看着的藤咲凪彦呆住,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停滞的脚步再次迈向未来,她丢弃了怯弱与不安,不再妄自菲薄,整装待发,渴望着大干一场。

    他那自我束缚的幼驯染终于解开了沉重的枷锁,从鸟笼中飞了出来。

    少女低头,轻吻萎靡的坏蛋,白色涟漪后黑色烟消云散,纯白的心灵之蛋蹭蹭她脸颊,似是迫不及待回到主人胸口。后边的高中生不再无神,眼里多了高光与希望。

    守护者们深藏功与名,顺着人流退场。

    漫无目的的脚步中,藤咲凪彦问出心底疑惑:“小衣为什么会这么努力去守护大家的梦想呢?净化很累吧,那么多坏蛋……”

    虽然同样是守护梦想,但你和大家有着不同理由,你并不是辺里君或亚梦那种单纯为大义、正论义无反顾的理想主义者,但却更为拼命。

    拥有Humpty Lock的亚梦净化还算轻松,但小衣的净化实打实会消耗大量体力,更不必说被压缩的坏蛋们,月咏几斗的小提琴、数量庞大的愿望CD与母版……

    藤咲凪彦不敢想在这孩子隐瞒的背后,她究竟偷偷净化了多少坏蛋,多少次筋疲力尽倒下。

    “欸……是哦。”花满衣想了想,“我和大家不一样,不是不求回报的人。”

    “所以我一定会切实地‘获得’什么,委托必须得有报酬才行吧?”

    报酬?守护者几乎全凭大爱与责任,除圣夜学园里的特权,再无可被成为“报酬”的实质东西。

    可那些特权对她来说还不值上心?

    “我想要的……是证明吧——‘我已经变得强大,可以守护自己了哦’。如此,向内心深处,还在啜泣的自己证明。”

    花满衣转向他,靠近他,与他四目相对,可从对方眼中清晰看见自己身影为止。

    花满衣注视着藤咲凪彦眼眸里的自己,笑着说:“我想救赎自己,最初的,除了温柔一无是处的自己。”

    除了自我救赎以外,还有什么救赎她能祈求呢?

    因为没人会一直保护你,所以我会自己守护自己,虽然来的有些晚。

    但是……

    谢谢你坚持下来,谢谢你没放弃,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她已不再迷茫。

    向着更光亮的未来前进吧,如过去的每一日那样,如那些提瓦特的日子一样。

    前进吧,花满衣。

    你的世界盛大且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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