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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穆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睁开的眼的瞬间,就看到许多的人,有父亲母亲,霍里斯艾蕾拉以及那位陌生的医师。

    视觉的恢复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欣喜,相反他的切身感受是身体如同被碾压过,被强行塞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躯壳中的体感。没有真实性,又或者说他渐渐在恢复融入现实躯体的感受。

    “母亲……”看到红肿着双眼的达雅皇后,小小的王子试图安慰,却听到自己的干涩的声线。

    这位原本端庄的王后此时通红着双眼,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泪水顷刻涌下,紧紧的抱紧了他,“我的孩子,你终于醒来……”那份痛苦与悲伤,唯恐失去他的恐惧透过她微颤的身躯以另一种无法言语的浪潮涌向他。

    既有对他醒来的欣喜与安慰,又有一种发自母性深邃的感同身受,痛苦的共尝,更或者说作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挚爱的孩子所受的痛苦的加倍承载。

    没有人比她更爱他,即便是法塞斯王,对于这个用自己精血与爱所养育的孩童仍是没有达雅皇后从孕育之初延续至今的时间精力与情感的多重叠加之上的深邃厚重。

    他是积累着的,从无到有的一个过程,一个从独立的个体链接为共生的体系,再将其剥离的一种变化。

    那是与生命的深刻连接,他囊括了生命的起始,生长,乃至最终诞生的一场生命盛宴,这场关于生命的观摩与生命的共联足够让任何一个怀有守护之情的存在有所敬畏。

    你能体会他生命的积聚,你能感受他的心跳,你能知道他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与你共联的,他需要你,你孕育着这幼小的生命,他诞生于你,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与他之间的亲密。这种生命的初态,也许以法塞斯王对生命的敬意是能够理解甚至尊重的,但他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母体与幼子之间那种深入骨髓的羁绊。

    即便试图懂得,也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母体对于幼子之间的那种无法割舍下的依恋与慈爱。这是实体与未能亲身体会之间的隔阂,即便再如何模拟,甚至假设想象都无法比拟的。

    痛苦是可以共联的么?还是说在真正爱着自己的人眼中,这种痛苦便会成为成倍叠加的痛楚?是悲怜,是不忍,亦或者对自身没有保护好他的自责?还是说对这个世间过去痛苦的重现而极度憎恶乃至更加痛苦?这是可以诉说的么?或者说能用文字或者言语能试图还原的么?

    情感这种东西之所以称之为玄妙,是无法确切的能够被形容,无法精确的被解析,甚至破译他的内核,都是极为困难,那么又如何能对这种缥缈不定而无从诉说的东西给予一个确切的解答?

    理智与情感的区分已足够令许多人无所适从,极难处理恰当,更何况要精确的标注出它的每一个点在哪里,每一个相应的恰当表达又该是如何?这如若是一场试验,在它成为各类样本搜集与归类的开始,在它慢慢被破译解析的进程之中,这些刻度与相应表达又怎不会成为另一场桎梏的标准,另一个逐渐僵化的现实,又或者说这场试验的观测者如何能免除自身的局限而认为自身所记录的数据便是所谓正确?

    这个问题,幼年的法塔尔穆塞无法解答,之后的法塔尔穆塞也无法解答,因为他的一生都在这个疑问中周旋着,不过是从一层迈向另一层更深的“循环往复”罢了。

    而此时,幼小的孩童在他的母亲眼中看到了母性的那种强大的力量,是巴不得以身代偿,甚至以自身单薄的身躯向这世间所有伤害她孩子的存在宣战甚至至死抗衡的不屈与坚持,那是温暖的,令人落泪的,甚至不可直视的,即便是如此脆弱与单薄的身躯,也会在任何一个试图伤害她孩子的存在面前,没有丝毫畏惧,即便她没有男性孔武有力的身躯,没有他们视为傲然的传奇故事,但她依然会为了她的孩子成为一个战士,试图替他阻挡一切伤害。

    这是一种怎样强大的情感啊,如果说遭受痛苦足够令人痛楚非常,那要有颗怎样强大的心才能心甘情愿替另一个人承受这份痛楚,甚至比之更甚的痛楚?也许除了母亲,再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相比。

    她们是柔软的,温暖的,贴近的,能够安抚你的不安,绝对安全的庇护所,你最初来这世间最先熟悉的味道,也是丰盛与美丽的代表。她们与心底那份温柔汇成善意的最初模样。

    那一瞬间被安慰的感动与无法为爱着自己的母亲做些什么的心疼溢满了这个年幼孩子的心间。

    啊,穆塞,你曾问我在我眼中你的底色是什么样的,你看到没有,连你最开始醒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仍是受伤人的模样,而未为自身的委屈而流泪,在这一刻,你可以毫无疑惑甚至自豪的宣誓,他是明亮而炙热的,他是先看到他人的悲苦而深刻痛楚的,即便这份最初的记忆是来自最爱你的人。也不能免除这份痛楚的共尝,让你知道为人的脆弱与强大。

    他轻轻抚着拥紧自己的母亲的背,如同年幼时她怀抱哄睡自己的样子,心底默默道歉道“抱歉,母亲让您担忧了,让您看到了我这样的不堪的样子,让您有了如此不好的回忆。”穆塞用尽了力气才制止出自身的情绪,其实他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许对于母亲来说是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

    从一开始她和父亲对他都是极度小心呵护,怕他会离去,怕他们留不下他,即便他未必真正想去触及这些信息,但从所有人的目光及流言中甚至对他人不同的行为中,他懵懂的知悉,他是不同的,即便那时候,他仍是不知这是什么样的所谓“不同”。他只是以为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也许只是他太敏感,直到后来他无论出现在哪里,所有的目光都会集聚于他时,他才渐渐明白,他的不同会构成“混乱”的起始。他才慢慢知悉为什么迈恩爷爷会给予他那样关于死亡的解释,又或者说为什么那时候会和自己玩在一起,那是迈恩爷爷对他的保护。

    他怕现今他所认知到的一切残忍的事实会将他摧毁,他怕这个世间最恶的一部分会将他的单纯与纯粹撕成碎片,所以他身边的人,爱着他的人,愿意保护着他的人想尽一切方法试图让他以一种更好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它不是这么糟糕不是么,至少,还有我们,在极力维持着面向光的一面。

    但那些暗的部分,就能够被抵消么,能被消灭么,或者说它就不存在了么?我们不能只用一面来说服自己这个世界还不算最糟糕,我们不能不去看,就可以认为其不存在,我们无法用意志甚至自我构化来坚持一条早有了偏颇的道路,我没有办法用自欺欺人来说服我自己,这就是我看到世界的样子,即便我想要,但终有一日残酷的现实将会让你被迫面对那血腥残忍的一面,你又如何能免除自身不被侵蚀的现实。或者说,你根本没那个能力抵御那些恶毒与低劣的一部分。

    此刻,真实的一角被揭露了小小一页,穆塞终于可以窥见其不堪丑陋的一个微小角落,此刻这份痛楚已足够令他心碎,更何况这未揭开的大片隐于光下的暗夜,穆塞,你能抗住那份早已消泯人性的恶的践踏与摧毁么?这条路,走不过就是比死亡更可怖的炼狱,然而,就算走过,也无人会铭记于你,荣光,赞誉,所谓人间荣耀都未曾与你有所牵扯,即便这样你还要去走么?即便如此,你也要一场粉身碎骨的讽刺与人性之恶的饕餮“盛宴”么?即便最终你什么都被剥蚀干净,什么都不会拥有,你还是要这一趟旅程么?或者说你还敢与这个疯狂的世界对抗一场,对弈这一局不会有归途的战役么?

    多年之后的法塔尔穆塞,只是目光如炬而又深邃的回望曾走过的道路,这从一开始这就是可预料的,至于我为什么还要去走上一走,也许这不过是我所要完成的道路。也许是命运,也许是我的选择。至于其他,我无法再说些什么,我的故事即将迎来结束,而其他该登上舞台的星星会再次燃起,历史会为未来敞开道路。而人性,他是个无法被轻易更改甚至扭转的命题。

    那为什么你还要去走上一走呢?

    因为我也曾是那样一个遭受世间恶的侵蚀,甚至拥有血性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我知道痛苦是什么模样,而我不认同这份痛苦被人为制造的模样,所以我要一份交代,与自身与这个世界,与这份所谓命运。我不服,我法塔尔穆塞,永远不会屈服于这份扭曲的存在,即便是命运,即便是死亡,即便是这世间最悲凉的人性,我也不会屈从!

    即便那会令你遭受无尽的苦难?

    生而为人难道不是最深重的苦难么?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苦不得,受不得,或者说还有什么不能忍受。

    这一刻,眼前人终于读懂了这个叫法塔尔穆塞的王者身后真正无法用言语凝结的东西。那是比暗夜还要更为深邃的存在,他的厚重不是因为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身份,而是剥除这一切表象身后所令人震慑的一场明知不可为而决然奔赴向死亡的坚定且不可违逆。

    他的生命早在他燃烧起自己的那一刻,就已知道最终走向,早在他坐上王座的那一刻,就已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所以说你要跟一个“亡魂”去搏斗么?或者说你要拿自己的私心去和一个没什么不能割舍的存在去计较一场谁为正义,谁更优秀的自认为?

    战场早已不同,不是同一个视野,想要用自以为的标准去衡量另一个人,去判设另一个人的理解与立场,即便你所谓的赢,又能证明什么呢?或者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看重于胜利,又如此急于定性于谁优谁劣,区分阶层身份的绝对认知,或者说除了这份认知与周旋与各种有利于自身的境遇中,其实你本身并没有任何值得令人觉得更好的品质,除了抢夺,践踏,甚至残害自身看不上的人,将其贬低为劣等而塑立起更优越于其他人的人设,但内在丝毫支撑不起那份可支配权力的能力?

    所以这份自我想象的争斗,或者说牵扯到那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人时,到底谁先看不起谁,谁先憎恶谁还真不好说。

    真正能把自己生活过好的人,永远专注在自身多过于他人,永远看着自身的成长多过于他人对他的注视,对自身的审核永远多过于对他人情绪上的发泄与不够充分认知的妄加评判。

    我看不到你,我不想看你,我没有注视你,所以我就成了有罪的存在,我就是傲慢的,清高的,不接近于人的?又或者说凭什么你忍受不起别人不看向你的目光,凭什么你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凭什么你要为了自身想要备受瞩目的炫耀心理去苛责根本就是刚好经过的一个过路人?

    我能理解想要站在光中备受注视的心态,因为人的本性中都是渴望这样一种被人喜欢甚至优待的心理,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就要摧毁一切的极恶态势。憎恶他人,就因为他人对你不够友善,不够友好,甚至说没有给与你所期望的优待?你想要别人的喜爱,大可以用自身良好的品性去吸引甚至引导,而不是试图占有比自己更好的人来填补内心根本没有的缺失,一旦对方拒绝,就要去用各种极致的恶意去摧毁他人。

    如果你对自身足够认知,我想妄端非议甚至造谣他人,从本身道德层面就是自我甘愿的堕落与自我恶化的心甘情愿。没有足够的认知可以不做表态,做了表态也不愿意承担相应责任这就是推脱,急于推脱责任的人做任何关于恶的延伸,其实都是可能的,至于程度的不同,底线的取舍,看是选择更向下的堕落还是想保有稍许人皮之间的差别。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学会用语言文字来包装矫饰。力图获得过多人的站队来对另一方进行审判,这本身就是对人多势众权力的一种膜拜,如果这还涉及到可人为的影响甚至金钱利益收买,证据捏造,那这本质上就是另一场愚弄世人的狂欢。

    谁会在乎真相,谁能力证真相,当真相太过专一于证据链条,而排除这个人的品性与他实际掌握权力建立连接的利益上下链甚至销毁证据手段和所涉人脉,及人生经历家庭背景信息,成长路上作恶记录以及本身真实信息是否都是可收买甚至隐藏的的可能性,如若是,这又如何不是掩耳盗铃,势要用另一个新的受害人的悲剧与加害者的疏漏来搜集所谓证据,可这证据呢,如果内部已经腐化,它根本就无法执行制裁这项权力。当真相可被构造,当事实能够被篡改,当人情金钱权力大于法理,当公正不过是个口号,一次又一次挑战人们的底线,公信力将会随着日益累积的一次又一次失望在某一天轰然坍圮。

    当个人无法再信任他曾坚信的组织,他曾信任的那个不容挑战的存在,那无论对于他个人还是整个族群甚至国家,都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一个时代必然碾压过那些血肉之躯,当你也成了其中之一,不要轻易说痛,我们都曾是沉默者,我们纵容甚至漠视了这个极恶的时代的到来,当其真正彻底的收割到具体个人的时候,别忘了,我们也是制造这份恶的其中一员,即便未曾作恶,但在我们该站出来的时候,我们同样也选择了只保全自己,我们自我选择放弃了抗争的这条路。

    要么在反抗中被率先杀死,要么在被肃清中乞求屠戮者的仁慈?但请别忘了,生存权掌握在他人手中时,你不曾享有话语权,至于是甘愿“赴死”拼死一战,还是被迫被“屠戮殆尽”。都只是选择,而历史的走向从来不会因你或者我而改变什么。不过是,我走在你前头,你不得不跟上如此罢了。死亡这条路,谁都要走上一回,谁也无法真正逃脱,关键是死前你是要战上一回,还是早已投降,屈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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