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子慌了一瞬。
“她对我并无恶意。”洛初道,“她有求于我,又听到了外面的流言,怕我会因为流言躲起来找不到我,所以才会将我带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鱼鱼感应到了你的位置,才带着我们来了这里。”姜雾说道。
鱼鱼几步跑到洛初身边,紧紧拽着洛初的衣袖。
在听完那女子说完招兰的情况后,恭亲王说道,“你们去招兰避避也好,招兰向来少与外界交流,并且极其护短,你若帮他们解决了这件事,不管你是不是妖女,他们都会护着你。”
“易州虽归我掌控,可我终究难以影响百姓的认知,可招兰不同,他们只认定自己所看重的人。”恭亲王继续说道。
那女子听着恭亲王的话,不时点着头,“我们超护短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答应她了,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招兰的百姓。”洛初说道。
“还未告诉大人,我叫胥湾。”那女子说道,“我这便带大人去招兰。”
洛初在见到招兰的情景时才知胥湾并未夸大。
站在招兰最高的建筑往下看去,数不清的棺材飘在招河中,几乎将整个河面淹没,家家户户都有因为碰了棺材变得面色铁青,昏睡不醒的人。
洛初从高楼走下,还未走到河旁的时候,便感到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这些棺材都是一夜之间凭空冒出的?”洛初看着密密麻麻的棺材问道。
“不是,在半个月前,这些棺材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河面上,最开始百姓以为是谁家进行了水葬,他们原本是想将棺材打捞上来,找人对峙,毕竟这条河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在这条河里水葬,就相当于是断了他们的生路。”胥湾回复道。
“最开始打捞棺材的人在碰到棺材以后,当下便昏迷过去了,因为重心不稳,所以他掉进了河里,把他捞上来后,我们才知道这棺材有问题,便互相提醒。”胥湾继续说着。
“可是棺材总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从河中出现,最开始只是一具两具,后来便大批大批地出现,人们防不胜防,没办法,他们现在就不再捞鱼了。”
“你们知道这河中之前有这么多棺材吗?”
胥湾摇摇头,“我并未在族中长者口中听到过,历史上也没有进行大规模水葬的记录。”
“大规模水葬?”洛初听到胥湾说的后疑惑出声。
“对,大规模水葬。”胥湾点头,“大人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棺材外部花纹的勾勒走势似乎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而且能看出来,这些棺材是在同一时间被下葬的。”
洛初遥遥看向那些棺材,离得有些远,她并未看清楚棺材上的花纹,但她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乳白色的魂魄飘荡在棺材之上,有的棺材上则是有两个或者三个。
他们并未互相排挤撕扯,而是以手做桨划着棺材下的水面,可划了半天棺材却丝毫不动,他们直起身子愣了愣,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洛初又往前踏了一步,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就看到原本还是乳白色的魂魄上染上了一抹灰色,那灰色越来越浓,最后覆盖到魂魄全身,将其染成漆黑。
在变成漆黑后,那些魂魄便彻底放弃划水,他们齐刷刷盯着洛初,裂开的嘴角已经拉到了耳根。
洛初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拦住了自己。
她只来得及往后看一眼,那些变成漆黑的魂魄就冲了过来。
姜雾只看到洛初往前了一步,眼中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随后便发现洛初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结界内,而洛初则开始往外掏自己的符箓。
“这是怎么回事?”姜雾揪起胥湾的衣领问道,“为什么她会被困在里面?这是你计划好的吧。”
胥湾也被眼前这一幕弄懵了,她疯狂摆着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对大人没有半点坏心思,我还等着大人救我的族人呢。”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也不清楚。”姜雾冷冷地看着胥湾。
胥湾好歹是个族长,这会而对上姜雾的眼神,她却哇一声就哭出来了,“我真不知道,我,我也才当族长没多久,谁成想就发生了这种事,你以为我想啊,现在族里的那些老家伙都在说我这个族长当的不行,要换了我,你还不信我……”
“就应该早些把你换了。”姜雾嫌弃了甩开胥湾,满含担忧地看着被困住的洛初。
他原本想进去帮洛初,却发现,这结界拦住的不仅是洛初,还有他,现在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终于等到了。”一声苍老的叹息突然响起。
姜雾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佝偻的老妪,她拄着不知是什么木材制作的权杖,上面挂满了铃铛,可那些铃铛在摆动时却不会发出丝毫声音。
她的头发被编成了复杂的辫子,脸上用不知名颜料画着奇怪又诡谲的花纹。
“老身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破局之人。”老妪缓慢说道。
“破局之人?什么意思?”姜雾看着老妪。
“招兰,原本并不叫招兰,而是叫招魂,这里原本是一个巨大的墓场,而招兰的百姓,就是那时的守墓人。”
老妪说着挥动手中的权杖,权杖触碰到透明结界的瞬间,权杖上的铃铛全都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静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的时间,老妪将洛初从结界内带了出来,“现在还不是你进去的时候。”
姜雾表情难看,“她还要再进去?”
“是,这是我等了几千年才等来的破局之人,她注定要再次进入结界,破了此局,但不是现在,现在的她还没准备好。”
姜雾的视线在胥湾和老妪两人身上转了转,“所以你们是商量好的?合起伙来给她下了个套。”
老妪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这是老身一人的主意,和族长无关。”
她说着看向姜雾,姜雾便落进了那双似乎看破世间一切的眼睛中。
“此局的诞生便与国师大人有关,如今只不过是让大人来解了此段因果。”
洛初看着将自己救出来的老妪,只觉得越看越熟悉,可她却丝毫想不起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你是谁?”
“我是谁?”老妪低低笑了声,“我是谁,时间太久了,老身也不记得了,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的话,大人就唤老身一梦吧。”
“你说此局的诞生于我有关,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洛初问道。
一梦依旧摇摇头,“这件事需要大人自己想起来,老身并不能告诉大人,但老身可以为大人回想这件事情提供些小小的帮助。”
一梦说完便转过身,“诸位跟我来吧。”
洛初她们跟在一梦的身后,房屋逐渐被绿植覆盖,渐渐的,房屋也看不见了,周围尽是参天树木。
一梦带着她们在一条极窄的小路上缓缓走着。
胥湾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周围,“招兰我都跑遍了,为什么以前没发现过这里?”
“这里已经不在云朝了,这是另一方小世界。”一梦回道,“莫要东张西望,走散了,我就再也找不回你了。”
胥湾撇撇嘴,“好嘛,知道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颗更加巨大的书缓缓出现在几人面前。
洛初仰起头看去,发现她并不能看到这棵树的顶端,而树身更是巨大无比。
一梦走到树的的前面,放下权杖,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说着什么。
随后她站起身,转身看向洛初,“大人想知道的一切事情,在这里都可以得到答案。”
洛初向前走了几步,她看着高大的树木,不由将手放在了树身上,随后她便被这棵树吸了进去。
出现在洛初面前的,是流动的及其缓慢的画片,这些画片上的内容与洛初并没有什么关联,洛初便顺着画片往前走去,随后她看到了百棺下葬的场面。
她走进了那幅画片里。
“成了,成了,真的成了。”下面有人喊道。
洛初还没搞清状况,就听到下面的人继续喊道,“终于回来了。”
洛初往下面看去,只见每个人都跪在地上,脸上满是虔诚之色。
洛初原本以为他们看得并不是自己,直到随着自己的移动,他们的视线也跟着移动,洛初这才确定他们看的就是自己。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下面跪着的人脸上欣喜的神色逐渐消失,过了会儿,他们问道,“大人,您不记得我们了吗?是你救了我们啊。”
“啊?”
看着洛初脸上疑惑的表情,那些人终于肯定,洛初就是不记得他们了。
“没关系大人不记得我们也没什么的,这并不能影响大人是我们的大恩人。”有人说道。
“我做了什么?”洛初是真的有些疑惑,明明她之前进入回忆别人都无法察觉,可这次却被所有人都看见了。
“大人,是您救了招魂的所有人,是您救了招魂。”下面的人七嘴八舌道,“谢谢大人。”
“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我才刚刚出现。”洛初解释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啊,您之前就在,现在只是被我们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