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撑着床坐好，刚准备穿鞋就听到屋外传来岁神的声音。
“邵元曾对我说过，他找到了解决人鬼间问题的方法，但那时的他有心无力，完不成那个计划，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捡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天生灵体并且天赋极强，如果是她的话也许可以。”
“那个小姑娘，就是洛初。”姜雾听完岁神的话后说道，“那他有告诉你那个方法是什么吗？”
岁神叹了口气，“那是他窥探天机找到的，天机不可泄露，因此他只告诉了我几个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洛初站在门边问道。
“醒了，来坐，我们慢慢说。”岁神招呼着洛初坐下，“他只和我说了愿力，众生，命运这三个词。”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他说的这几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怎样都不能将它们三个联系起来。”
“阿初啊，你要记住，枯荣术需要的力量是众生的愿力，只有这种力量才会使腐朽之物焕发生机……”记忆中邵元所说的话犹在耳边。
“或许，是枯荣术。”洛初说道，“师父说过，枯荣术需要的力量是众生的愿力，至于命运，我有一点头绪，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洛初话音刚落，岁神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
“又有人的印记被触动了，还是在你们今日去的那个地方。”岁神眸光微冷道，“原本我不愿出这个院子，因为我周身鬼力太盛，在这个院子里能好好地收敛我的鬼力，一方伤害到百姓，但这并不代表我这个老太婆就怕了他。”
岁神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洛初和姜雾对视一眼，立刻便朝那座山庄赶去。
二人到达的时候，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已经被岁神压在了原地。
“老娘我多年不出院子给了你错觉是吧，让你认为我很好惹？”眉目艳丽的女子将那怪物踩在地上，“你吞了我安平多少人，还在那里死鸭子嘴硬，给你脸了……”
洛初和姜雾准备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是岁神？”姜雾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洛初木着脸点点头，“你看她衣服就知道了，这就是她，应该是发全力了，所以就没调出来鬼力来维持老太太的形象了。”
岁神余光看到了洛初和姜雾，朝两人一招手，“来，我已经把这孙子抓起来了，他本质上是个人，还是得按云朝的法律来惩治他。”
“放心，我已经废了他的力量，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别害怕。”岁神说着，“如果你们还觉得不放心，在审问他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看着，如果他不配合，那我就打到他配合。”
洛初和姜雾在山庄找了个地方开始审问起了那人。
“叫什么名字？”姜雾问道。
那人抿着嘴不说话，姜雾又问了一遍，他还是不出声。
坐在旁边的岁神踹了他一脚，“没听见在问你吗？”
那人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道，“葛素。”
“你原籍是哪里的？”
“京都。”
“云晶呢？”洛初问道。
“那是谁？”葛素没好气地回问，“我吞噬的没几万也有几千了，我哪知道你们说的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初看着鼻青脸肿的葛素问道。
“我之前不都说了吗？为了保护百姓，还能干什么。”葛素有些不耐烦了，“还罚不罚啊，搞快点儿。”
“你说你是为了保护百姓，那你为什么还要吞噬无辜的人，他们不也是你想要保护的百姓吗？”洛初淡淡说道，“或许你最开始吞噬的都是有罪的人，可渐渐的，力量的快速膨胀让你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恶人，你力量增长的速度陷入了瓶颈，于是你开始寻找从外地来到安平的人，因为他们没被我打上印记，失踪了也很少有人会去关注。”岁神冷声说道。
“再后来，外地来的人也填不满你内心的欲望，所以你又将手伸向了本地人。”岁神又踢了一脚葛素，“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要保护百姓吗？你还没有保护他们，就对他们下了毒手，这样的保护，他们着实受不起。”
“我……”葛素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
山庄外，安平的知府已经在等着了，岁神将葛素绑好，“陛下和国师将他交给知府就好。”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洛初好奇地看着岁神。
岁神有些无措地开口，“我毕竟是鬼，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鬼没错，可你也保护了几百年的安平，作为受益者，他们应当知道真正保护他们的人是谁。”洛初定定地看着岁神。
可她摇了摇手，“我真的就不去了，有你们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姜雾已经带着葛素先出去了，岁神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山庄内，在她彻底消失前，洛初说道，“周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百姓面前。”
已经消失的岁神听到这里又变回来了，“国师大人您怎么知道我真正的名字的？”
“师父曾对我说过，云朝中有一个百年冤鬼，但奇怪的是她的怨气并不会害人，而是在保护着她周围的百姓。”洛初说道。
“原本在云晶的记忆中看到那个塑像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存在的，人们也不可能塑造出那样一个逼近真人的塑像，而那座被称为岁神的塑像上还有鬼气的残留。”
“后来我打听到，在几百年前，有一个外地女子流浪到安平，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她在安平过上了平平稳稳的生活，可好景不长，一支军队出现在了安平，挨家挨户地开始找人，最后找出了那名女子。”
“这时安平的百姓才知道，那名女子是前朝公主，可百姓们并不关心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会很有耐心地教小孩子读书识字，会教妇女们纺织绣花，因为她的到来，安平的百姓也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洛初说道这里的时候，周莹语气低沉地接了上去，“于是在那只军队决定处死她的时候，那些淳朴的百姓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件事。”
“他们假借犒劳军队的名义给整支军队一百多人下了蒙汗药，将那名女子偷了出来，让她逃跑，可他们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蒙汗药的分量下少了，那些士兵很快就醒了过来。”
“恼羞成怒的他们开始在安平大肆屠杀，被担心百姓没有跑远的女子看到，她想起宫中乳娘曾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中，主角带着怨恨自杀，成为厉鬼为自己报了仇，她便想着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那些百姓。”
“她成功了，可是在她将那些士兵都杀了以后，百姓看她的眼神却从以前的友善变成了胆怯、惊惧，最后她慌忙逃走，选择在暗地里保护他们。”
周莹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国师大人，他们看到我只会觉得害怕，所以我还是不出去的好。”
“不，还有些是你不知道的，当年在你离开后，那些百姓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们也找了你，想要向你道谢，可他们都是普通人，你若有心隐藏，他们就根本不会知道你在哪里。”洛初轻声道。
“你现在住着的小院，还有院外的巨大枣树，都是他们为你准备的。”
洛初的话轻但有力，“我说过，这世间是没有神的，可周莹你，确确实实是神，是独属于安平的岁神。”
“你做什么！”外面忽然传来知府的喊声。
洛初和周莹几步走到外面，就见葛素不知怎地挣开了绳子，现在正挟持着姜雾。
“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葛素眼神凶狠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葛素，你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就算我们放了你，你也走不了多远的。”姜雾冷静道。
葛素抵在姜雾心口处的匕首往里刺了刺，“那就与你们无关了，你们现在只要让我出了安平就好。”
葛素说着，身上重新弥漫起淡淡的黑雾，“快，让开。”
就在葛素即将踏出山庄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少女音自他身上响起，“休想。”
随后葛素便被他周身的黑气扼住了脖子，他不得不放开姜雾。
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出现在葛素的身边，她紧紧地缠着葛素，“你吃了那么多人，还想跑？”
岁神赶忙过去重新将葛素绑了起来。
那道影子正是失踪的云晶，在看到洛初她们后，云晶高兴地朝她们挥挥手。
等洛初走过来，云晶朝洛初说道，“谢谢陛下和国师大人帮我找我的朋友，她其实是我的分身，我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才分裂出一半的灵魂来做我的朋友。”
“现在我已经找到她了，我们该走了，陛下，国师大人，还有岁神姐姐，再见。”云晶说完，魂体便化为了点点飞星。
知府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莹，好半晌结巴着开口，“岁，岁神大人，您终于愿意从那个小院子里出来了。”
周莹回过头去看那个胖乎乎的知府，听到他说，“百姓们老早就想见见您了，这正好，百姓们都在城里等着我抓犯人回去呢，您跟我一起？”
“可我是鬼……”周莹有些沉默。
知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没事，您保护了安平那么久，不管您是人是鬼，都是我们的岁神。”
“所以，大人……”知府看着周莹的眼中带着期待。
周莹这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