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阿sa开车把图婕送回了市里。
图婕留他上楼休息，但阿sa摆摆手拒绝：“昨天的风暴不知道有没有把垃圾吹到海上，我得回去看看。”
既然如此，那就不便再留。
图婕站在楼下，看着那辆越野远离，然后转身上楼。
这是她在青市的房子，小小八十平米，但也是她的安乐窝。
她先打电话给安槐，让安槐把春春送回来。
电话那头，安槐惊喜尖叫：“小婕你回来了！”
图婕柔声应她：“是啊，放假了，我就回来了。”
不怪安槐惊讶。
图婕今年大三，学校在青市的邻市，每逢周末都能回来一趟。
但上周末恰好赶上一门专业课的期中考，缺了一回，对安槐来说，她已经两周没回青市了。
下午安槐就蹦来了图婕的小窝，一进门就叽叽喳喳：“你这鸟可凶了！一出笼子就想啄我......”
图婕从她手里接过鸟笼，拎高看了看，那小小的虎皮鹦鹉只肯留个背影给她。
她轻声逗它：“春春，你家仆从回来了。”
鹦鹉不理她，图婕朝向哪边鹦鹉都躲，明显生着闷气。她只得先搁下笼子在桌上，招呼安槐。
“没有饮料了，喝水行吗？”
“当然行！”安槐笑嘻嘻，窜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我妈把它喂的可好了，比对我还关心。”安槐支起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搁在光溜的膝盖上。
然后疑惑不解地问图婕：“春春为什么只啄我啊？”
春春和她同时在家时，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安妈怕把鹦鹉憋坏，常放开笼子让它飞，但春春一出笼子，就逮着她又骂又啄。
她不在家就安分的很......安槐很难不怀疑这鸟讨厌她。
图婕憋笑，把水杯搁在茶几上，然后打开笼子，那小鹦鹉终于肯露个正脸给她。
“它可能以为我不要它了，把它送给你了......”
然后再唤它：“春春，春春......”
一连唤了好几声，鹦鹉才扑闪着翅膀从笼子里飞出来。
安槐抱头就躲。
可惜她今天穿的短袖短裤，她十分担心这坏鹦鹉会逮着肉啄。
果不其然，春春出了笼子就直朝着安槐飞去，小口一张就是一句国骂：“去你的！”
“小婕你看它！”安槐躲去了图婕身后。图婕伸直手臂，春春飞落在她的手心。
“小婕，坏！”
小小的虎皮鹦鹉双脚跳着挪到了图婕肩膀，窝下不动，但嘴又不闲。
安槐惊异看着图婕手指轻轻抚摸着鹦鹉的头，嘴巴大的能装下个鸡蛋：“你怎么养的它？捡来才一周就这么粘你？”
图婕神秘地笑：“缘分吧，不然它怎么会撞上我家窗子......”
蓝色的鹦鹉不说话了，亲昵地贴着图婕，二人这才坐下。
安槐神色警惕：“不要问我学习哈！我知道你是高材生，但我也不差的好嘛！”
图婕“咦”了一声，打趣她：“难道我问过吗？”
安槐泄气，肩膀一垂：“你没有啦，但是每次舅父打电话来，都要问一声，我都被问烦了......”
谁都关心她的高考，好像总觉得她不行似的。
“我爸就那样，你应付应付就行了。”
图婕浑然不在意，低头剥开一瓣橘子，丢进嘴里。
安槐沉默下来。
图婕想起什么，问她：“明天我回学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安槐又兴奋起来：“好！”
这次她有三天假，去图婕的学校是她一直吵嚷着的，每次都被她妈妈用没时间拒绝。
“听说榆市新开了一家水族馆，号称全市最大，我们去看好不好？”安槐央求她。
水族馆？
图婕自然没有意见，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头白鲸。
当时没有太注意，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如此清晰。
那头白鲸体形颇长，却不瘦弱。
线条优美，还有天生的微笑唇......
啊！图婕忽然记起，在白鲸额头处，好像有一个×型记号。
许是那时候太过紧张，没有从风暴逃生的余韵里逃离，下意识忽略了。
图婕回神，应下安槐。
----------------
这次回学校，图婕带上了春春。
她和舍友关系并不好。每次回到宿舍，总能听见有些人的明嘲暗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图婕追求好睡眠，另外三个人却都是夜猫子，熬夜打游戏是常有的事。
图婕提过好几回，但她们无动于衷。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图婕一样一样的购入，多了耳塞，又多了眼罩。
图婕后来才明白。没用的。
图婕受不了，索性在榆市也买了房子，办理了校外住宿。
爽得很。
------------------
春春到处乱飞，视察新领地。
图婕收拾好东西，问安槐：“什么时候去水族馆？”
安槐查了查手机，“明天吧。”
今天水族馆出公告，说有新成员引进，闭馆一天。引进了什么？安槐有些期待。
“那不如去我学校转一转？”
安槐却显得兴趣平平：“不如压马路有意思。”
图婕不由失笑：“你不去，我却要去的。”
下午教授组织例会，让她这个本科生一起参加。机会难得，她不想放教授鸽子。
“那你自己去转一转咯，有事给我打电话。”
“OK！”安槐趴在床上刷手机，头也不回比着手势。
图婕放心出了门。
房子离学校不远，乘地铁并没有几站。
老图之前还遣了刘秘书来问，说要给她配辆车。
她哭笑不得地拒绝了。配了车又开不进学校，看似便利，实则麻烦。还不如坐地铁轻松。
门口保安乐呵呵朝她打招呼：“小图，回来了哈！”
图婕也笑着朝他挥手点头。
自从搬出学校，有早八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到。每次校门口就她一个人。保安都把她记下了。
进了学校，图婕先去了图书馆。例会还早，她有心要先去查些资料。
白鲸，白鲸......
“白鲸是社会性动物，它们通常以小群体的形式生活在一起。群体的规模可以从几只到几十只不等。”
“白鲸皮肤厚实，喜欢生活在冰冷的海域中，厚实的皮肤有助于在冰中抵御寒冷......”
图婕捧着一本杂志，背抵着书架细细浏览。
心下疑惑更重了。
群居生物却只身出现，说明了什么？
图婕思忖：要么是和同伴失散，要么除它外，其余都被捕走。
那么长的伤口，会不会只有它从渔网中挣脱？
图婕下意识地有些担心。
但是这又讲不通。绕来绕去，图婕还是不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这片海域。每次海洋生物的迁徙都不是兴起的结果。
明天再给阿sa去个电话问问情况。
包里手机嗡嗡作响，图婕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定的闹钟。
下午三点半正是例会时间。图婕合起书放回书架，朝外走去。
图书馆外不远，是一个人工湖。现下太阳正烈，湖里天鹅都躲去树下乘凉。
自图婕知晓防晒霜对珊瑚礁有害后，她就对其有些抵触。
潮湿闷热的天气里，汗珠洇在了鼻头。
她也不习惯撑伞，总觉得麻烦，只带了个帽子，轻装出行。
进了教学楼，倒是一下子凉快下来。教授把例会地点设在了教室里。图婕推开后门，悄悄走进。
教授正在讲台上调试PPT，一抬眼发现了她，笑着招呼：“小图啊，来和你师兄师姐见个面！”
“好！”
听到身后清透的声音，前排端坐的人纷纷转头来看。
图婕拿出纸巾先擦去汗，才不慌不忙走上前去。
“我知道你！”
一个穿绿格子半袖衬衫的男孩朝着她笑，“经管院的大才女嘛！”
才女？图婕倒是微微一愣，又面色不改地打招呼：“师兄师姐好，我是图婕，今年大三。”
“都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那绿格子师兄又说，显然很兴奋。
“我叫杜子晋。”他伸出手，图婕两步上前轻轻一握。
其余三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都和善的和她打招呼。
她顺从的坐在了后一排。
例会内容很简单，并没有涉及专业知识，教授只给了几个课题让大家选做。
完了又单独叫出图婕，温和问她：“小图，未来有什么打算？”
教授是很满意的。他收学生少之又少，也十分慎重。院里谁人不知他严师之名？
没几把刷子真不敢到他面前凑热闹。
上学期图婕发了自荐信给他，他便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学业成绩优秀不说，且思维能力出众。他有心想培育这苗子，但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见面。
图婕沉默了一瞬。
脑海里闪现出那一栋高楼，旋转着直插云霄。是老图的办公楼，也是众多人挤破头也进不去的行业龙头。
刘秘书带她进去过。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井井有条的座位长龙。但众人眼里无光，有的只是奋斗的冲劲。
这冲劲，大多不为自己，为上代，又为下代。
真要管理这座公司的话......图婕想，好像也不错。
但她真就要这样，顺从地走入吗？
此刻，她含蓄的笑答道：“先读研吧，老师。”
却不料这回答正中教授下怀。他笑叹：“我是真想收你这学生啊！”
他指指教室内，谈笑风生的众学生：“都是好苗子，你要能推免到我这儿，我们都高兴！”
“是啊，师妹！”杜子晋自窗户里探出头，“你来就是我们的门面啊！”
还有一人自里面大声喊：“师妹，明天去杜子晋家水族馆玩！”
教授笑骂：“整天就知道玩，课题还做不做了！”
然后对上图婕却又笑得和蔼：“去玩吧小图，玩开心啊！”
这话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老师可太偏心了吧！”
图婕心中温暖，却想的是：水族馆？不会那么巧合，就是安槐想去的那个水族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