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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入口

    在积极配合琰月的治疗以及休养下,我的伤在几月之后恢复的只剩几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了。

    而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也在琰月的藏书阁中学到了不少的术法。身体恢复的同时,法力比从前增进了好几倍。

    在我的勤奋修炼的成果使我再也不用羡慕游稽与后谓,甚至很多时候与他们二人比法,他们都败在我的裙下。但每次使用灵力过后,我总感觉身体的灵力在慢慢朝外流泻。由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便未再多虑。

    游稽总是不服气地说,那是因为我住在琰月的住所。有他的灵气加成,不然我就算再修百年都赶不上他与后谓。

    我表面虽从未承认的他之言,但心中却知晓确实如他所言那般。琰月是至上古洪荒时便存在的瑞兽,集天地灵气而生。他本是天地灵气的产物,不需要像我们一般修炼法力。他所在之处,灵气充盈无比。就如千灵山,走兽灵慧,花草四季如春。

    只是不知当年他做了何事,使六界与他为敌,将他视作恐怖邪恶的妖魔。或许就如他所言那般,他们是对他的力量一无所知,所以惧怕,才将他妖魔化。

    我与琰月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每次疗伤也都是例行公事一般。我们虽从未攀谈,可是不知为何,我心中却好像不似最初那般厌恶。

    正因如此,我更加坚定地要弄明白西山到底藏着什么。既想帮助同族,亦想知道琰月完美面容下真实的模样。

    为了证实我之前并非幻听,几日前我以思念诺兰为由,回去了我的居所,刻意逗留了一夜。果然如我所料,北山被琰月设了结界,所以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而我回去的那一夜,熟悉的啼鸣声如指腹弹出的音律一般,一阵又一阵向我双耳袭来。

    仅剩半月,我后背的伤便会痊愈,那时我便要回到自己的住处。金秋将至,我需要在琰月仲秋闭关之前找到进入西山的办法。

    先前为了试探入口,在园子里泡冰泉时便施了一次法,想着西北两座山挨的如此相近。或许有些蹊跷,而我指尖发出的法光刚触碰到上空的结界,诸毗刹那间从天而降。我被抓了个现行,对面诸毗那张阎王脸。我脸上的肌肉都快要挤得再不会动弹了,我一直配笑着解释自己是在修习法术,并非试图打破结界。

    他果然是琰月最称心的随从,跟他主子一般不爱理人,只是狠狠警告我若是再犯,必诛之。我虽知晓他是恐吓于我,但从游稽口中听到过太多他骇人的事迹和奇闻,再加上他凌人的气势与阎王般的臭脸我是不敢再在危险边缘试探。即便不会要我性命,想必也会使我生不如死。

    此计不成我当下又另生一计。趁着上月月圆虚阴之气正盛时,琰月闭关休憩,诸毗贴身照看于他时。邀请游稽与后谓于我切磋术法,二人有事先给诸毗报备。在我们交手之际,我假装术法使用不熟练,施了在典籍中学的破结界之法。

    虽然对琰月所设的屏障有所冲击,但不过片刻。即便在他灵气最弱之时,他设的法障我也破不了。游稽与后谓虽感叹我法力精进如此之快,但也叹息他们主上强大如斯。

    我不禁有些气恼,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嘱咐所有人不得靠近西山禁地。凭他的本事,即便靠近了也没人能随意进出,不断地嘱咐又有何意义?

    游稽却不以为然,嗤笑道,“这世界上并无完美之事,任何事情都有破绽,只是我们发现不了罢了。”

    他好似话里有话,可我也勘不破其中奥秘。

    第二个法子也以失败告终,我苦闷了好几日。整日哭丧着脸,竟连从不关心旁事的琰月在为我疗伤时也忍不住开了口。

    “你若是住不惯,便允许你来回走动。”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听起来好似在关心我,但仍是冷冷淡淡,没有任何起伏。

    “多谢主上。”我仍耷拉着脑袋。

    “......”我感受到从他手掌传来的法力微微弱了一下,“你不必叫我主上。”

    我瘪了瘪嘴,“我受你庇佑,叫你主上也无不妥。”

    他并未再接话,好似是默认了,又好似是随便我。

    “你成日呆在山中,不乏闷么?”既然他主动跟我搭话,我心中憋了很久的很多问题也随之打开了闸门。

    “我并未限制你下山。”

    “......”

    我赞叹他的理解,我来这千灵山不过半年,不是在养伤就是在养伤的路上。我即便想下山去玩,也得要有机会。何况初来时法力低微,下山得靠脚走。当时自身虽需要历练,但不至于选那般自我折磨的方式。

    “你不会没有朋友吧?”我有些不可思议。

    他未回答。

    “也是。”我自答起来,“你这般年岁,很难有投机之人。”

    他仍未理会我,但我能感受到我后背受到的法力明显厚重了些。想到他此刻或许有些情绪变化,我竟有些窃喜,嘴角渐渐弯成了月牙。

    “我母亲......临终前可有承受痛苦?”我终于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未曾。”

    “她的尸骨在何处?”

    “窟魔山。”

    “你未曾将她的尸骨带回?!”

    “不是必要之事。”

    我怒从心来,“不过举手之事!你竟这般冷漠!”

    他并未理会我的气恼,只是抬起另外一只手将我禁锢住,“勿动。”

    我极力将心中的怒气安抚了下去,“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去救我。救我对你来说也非必要之事。”

    “这是我与你母亲之约。”

    “什么?”我有些讶异。

    他今日倒不似从前那般不耐烦,只只淡淡道,“她将冠翎赠与我,助我离开窟魔山。条件是我庇佑你一世,护你周全。”

    原来如此!我眼眶不禁湿润,阿娘临死都在为我打算。

    我心下释然。对与他这般高高在上之人,愿意出手乃是情分,而不愿也是情理之中。此时我只想好好养伤,待身子大好了,自己去寻回母亲的尸骨。

    “窟魔山是神族的禁地,寻常灵力的神族进去,会被里面的冥灵幽噬吞食。”

    我知晓他此言是为了阻止我以身犯险,但我想总有办法的。

    “我知道了。”我敷衍道。

    他再未多言,我在追问了几个问题过后,也识趣地再未多问。

    夜里,我依旧在冰泉里疗伤。因为阿娘的事情,心情烦闷不已,便不同往日那般靠着园子而坐,而是走到了瀑布下面,依靠瀑布旁的一块石头上。水花拍打在我的额顶以及脸颊,听着水流倾泄而下的声音,内心终于舒适了不少。

    正当我阖目静心时,瀑布却后面传来几声短暂且微弱的叫声。就像初生的幼雏,咿咿呀呀那般。

    我起先本并未在意,细思了一阵后身子登地直了起来。

    不对,园子里从未有鸟,何来的幼雏?我冥神细听,又是咿咿呀呀几声,从瀑布后面传来。

    莫非瀑布后面是一巢穴?有动物私自藏在里面汲取琰月的灵气,偷偷修炼?

    我抬手轻触了触瀑布,手指竟并未被结界弹回来。水帘中竟未有结界!

    此处定有蹊跷,我心中顿生警戒。难不成此处便是西山的入口?!

    此时全身登时变得火热滚烫,身体中的血液不断地向上翻涌起来,连身体周围的泉水都变得温和起来。莫非我竟然找到了能安然进入西山的入口?!

    不对!

    就在我抬起的手想要穿过瀑布一探究竟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以琰月和诸毗的能耐,岂能这般容易便让我发现了端倪,并且还是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

    我快速将手缩了回来。

    瀑布后面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们布下的局故意试探我。毕竟我们金鸾曾以凤凰为尊,琰月与神族以及凤凰族积怨已久。此时西山里关了那般多的凤凰,又被我发现了入口。其中必有蹊跷,或许想试探我是否诚心要留在千灵山,而非与凤凰族里应外合。

    我将身子朝冰泉里埋地深了些,将内心的躁动按了下去。

    而后瀑布背后的雏鸟声无论怎么在我耳旁打转,我都未曾动摇过。幼时父亲教导过我,遇事需三思而行,有时一时冲动只会坏事。

    又过了半月,全身经络已全然大好,背上的疤痕也是几道淡淡的纹路。我每日都去藏书阁翻阅典籍,勤加修炼。典籍上只记载了各种术法,但若想在琰月不知情的情况下打破结界,还得靠自己的法力。我这微弱的道行对琰月这头上古的神兽的神力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我叹了叹,看来只得另辟蹊径。

    倒是我自己,在千灵山待得时间久了,好似在冥冥中被同化了。白日里在藏书阁远远地观看琰月静谧阅读,时而作画,时而抚琴。不知不觉间心中对他的疑惑倒不似最初那般强烈,偶尔还会忍不住叹息眼前之前怎么会是威慑六界的焱神。甚至时常都会揣测或许旁人对他的微词,与凤凰族的纠葛以及母亲之事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不仅是他,包括游稽,后谓以及诸毗。我对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浓厚的依赖以及信任。

    我忍不住长叹一声,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要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证实我对他们的认识,便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明日便是我在北山疗养了最后一日,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要去到瀑布后面一探究竟。即便背后或许什么都没有,即便会被他们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游稽的脑袋从我侧脸探了出来。

    我被他吓得一惊,好似心中的猫腻被他窥探到了一般,慌忙心虚地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

    “额,没......没什么。”

    “不会是想家了吧?”游稽在我身旁坐下。

    我苦涩一笑,“我早就没有家了,何处去想念?”

    游稽点点头,“倒也是。不过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我并没有提起任何兴致。

    “如今你已是我们千灵山的一员,主上允诺你伤好了可以自行出入山中了。”

    “什么?!”我有些惊讶,“真的?”

    “嗯。”游稽点头,微笑道,“现下你也习了不少术法,法力也精进了很多,已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日后你想去哪便去哪,千灵山也永远有一席你的容身之地。”

    我心下感动不已,本以为琰月之意是叫我离开千灵山,但未曾想他们早就把我当做了自己人。

    “为什么......”若我是琰月,这不听话且烫手的山芋说扔便会扔了。

    “什么为什么?”游稽摸不着头脑,偏着头问我,“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了?从此千灵山便是你的家。”

    “就不怕我走了便不回来了么?”

    “诶~”游稽咧着牙笑道,“当初主上对我们也是这般,我们都是自愿留下来的。你幼时便被囚禁,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你若是好奇想出去看看,便去吧。只要你需要我们,或者是想念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本以为来到千灵山是另一处囚笼,但如今一直被囚的鸟儿可以放飞翱翔了,心中却不是绝对的兴奋与喜悦,更多的是有些手足无措。

    曾经在娑曼国时,总是憧憬有一日能够见见笼子外面的天空。好奇幼时母亲所讲的人间是何模样,向往父亲描述的六界秀丽壮阔的山河。

    “好。”我有些哽咽,眼眶里不知不觉噙着泪珠,本想再说些什么,喉咙却好似被石子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啦。”游稽上前安慰我,他看起来好似明白我为何这般,“你本是世间难得的神鸟,本该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不应该被束缚于这一方土木之中,日后忘记族类恩怨,做你自己吧。”

    我身子一僵,登时想到了西山中被困的凤凰族类。为何他们对我的态度与对凤凰一族的大相径庭。即如此说,那为何还要将他们囚困?

    意识将我从短暂的感动中拉了出来。莫非琰月早已经察觉我的异样,故意以自由来扰乱我。

    游稽见我神色不对劲,补充道,“窟魔山可不能随意畅游,主上交待了,你若是要去,得经过他的同意。”

    “为何?”我语气冷了下来。

    “那个地方凶险无比,冥灵幽噬一重又一重。别说你单独进去了,我去都得掉一层皮。你可别死脑筋,一个人赶着去送死啊!”

    “游稽。”我声音不温不火道,“琰月与凤凰族到底有何纠葛?”

    “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游稽不明所以,目光有些打量地看着我。

    “我们金銮族与凤凰本是同族,我自然是有些好奇的。”我望向他,将他打量的目光接住。

    游稽轻叹一声,“此事复杂,并非你是你能想象到的。主上不让你知道,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们金銮族如今只剩你一只独苗,你就别管这些事了。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着不挺好么?”

    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像是哥哥宠溺妹妹一般。

    “唉。”我轻叹。我同族皆亡,虽如今我已不在帝羽山,但又岂能忍心其他族类经历我曾经历的痛苦呢。

    他无法理解我,不过是因为非他族类。若是有一日是他族类遭受苦难,他又岂能做到袖手旁观。

    “好啦。”他见我忧心忡忡,“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我微微抬眸。

    “娑曼国如今战后恢复得不错。他们王后将国内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你可宽心了?”

    我浅笑,“如此便好。”

    “今日是王后的登基大典,你若是无事,便带诺兰回去瞧瞧。”

    “王后登基?”

    “经此一役,他们王族好似清醒了,力排众议推举王后为新王。今日的登基典礼隆重的很呢!”

    “你怎知他们王族此先混沌?”我不禁有些好奇,他好似对娑曼国的事情了如指掌。

    “额......”他怔了片刻,未曾想到我会以此发问,“上次在那个山上便看得出来他们曾经的王上愚昧,那一群王族的人还簇拥他。想必之前都好不到哪去吧。”

    “倒也是。”我叹息道,“危难关头了还任由他胡来。”

    游稽瞧了瞧天日,“你若再磨磨蹭蹭,便要错过登基大典了。我替你去叫诺兰来,你们速去速回。”

    他如一道烟一般消失在我的身边,不过片刻,便领着诺兰又回来了。诺兰神情亢奋不已,想必他已经阐述了缘由,我也再未多言。手指轻轻一挥,带着诺兰消失在银杏树下。

    我们二人到达娑曼国上空时,典礼才开开始。我施法将我们隐匿起来,这样便不会惊扰到下面的人群。

    一群祭司围绕着祭坛跳着神秘祭祀舞,嘴里振振有词。桑朵身着盛装,头戴银冠。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是庄严。典礼上鼓声奇异,竟让我觉得胸腔烦闷不已。

    我抬手抚柔着胸腔,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在什密山遇险。无论我怎么催动内力都无法从真身幻化成人形。那时候太过心机与恐惧,完全忘记了胸腔中传来的阵痛。

    那日在山顶,未朔与桑朵身后也有两架大鼓。便是这鼓声叫醒了我身体里的蛊灵,替他们办了事儿。只是那日我并未服用灼灵草,而蛊灵的髓也早以被琰月抽走。为何它那日还能控制我?为何今日却未有异样?

    诺兰看得有些热泪盈眶。

    我柔声道,“你若是想回去,我不会强留你。桑朵如今成长了,娑曼国在她的治理下定会国泰民安的。”

    诺兰摇摇头,将泪痕拭去,声音哽咽,“神女恢复自由了,可是不要诺兰了?”

    “不是。”我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日后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无法一直待在千灵山。我只怕我不在,你一个人会太过孤寂。”

    “是很久都不会回来么?”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也不确定。”我心有不舍,“我待你如亲姊妹。从前在娑曼国,现在在千灵山,都是你陪着我。因此我不在了,便不愿留你一人在千灵山。虽然你没有亲人在世,但娑曼国毕竟是你生长的地方。比起千灵山,更加适合你生活。”

    “可是......”

    “诺兰。”我拉着她的手,神色凝重,“只有跟你的族人在一起,我才能放心。”

    我手指一拧,递给她一只金羽,“这是我胸前的金翎,与我的冠翎一样珍稀。”

    我将她的手提起,在她的指尖轻轻一划,指尖的血顺势滑落到我的金翎上。

    “我的胸前翎可与我通感,日后你若是遇难,它能化作羽翼护你周全。你抚翎两次,我便知道是你有难;你抚翎三次。我便知晓是你念及于我。”

    诺兰将金翎递回来,极力地摇头,“神女,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是你有闲暇时,就来瞧瞧我。我便知足了。”

    我心头暖热,又将金翎递了回去,“你收好,莫叫旁人瞧见了。需要时再拿出来用。”

    诺兰是我在人间唯一体验到的真情所在,即便我将身处险境,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一点伤害。

    她见我神情坚定,便不再推辞,小心翼翼揣入怀中。

    我心中欣慰,又将手一挥,把一袋金子递给她,“你好好生活,待我做完该做之事,会去看你的。”

    诺兰会心一笑,“那我便收拾好家中,等你来。”

    我心间突然涌起一股酸涩,从前只当自己会被囚禁终身。未曾想过会有与诺兰分别的一天,现下突然的离别虽是我提及,但心中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我忍住心中的兴趣,佯装无碍,“走吧,送你到宿里城外,我再离开。”

    “嗯。”诺兰努力地对我微笑,生怕我为她担忧。

    我们紧握的手在宿城城门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站在宿城门外,目送她离开。诺兰一步一回首,我满眼微笑着对她挥手,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上扬的颧骨才缓缓垂下来。

    我长吁一口气,神色顿时凝重,手一挥,朝千灵山奔去。

    我立于千灵山脚下良久,方才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树林淡淡道,“出来吧。”

    片刻,两道光束从天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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