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缘1

    何四公子奉父命深入匈奴腹地驰援孤军深入的程大娘子,等何四公子带着人马赶到时,程大娘子已经带着程家部曲在扫尾。何四公子看着单薄的小女娘灰头土脸,还穿着不怎么合体的甲胄,乌漆一样的长发已从发髻被打散成马尾的样子,不知何时包扎过的手臂依然有鲜血渗出。

    只见女娘提着马槊,时劈时刺,出手快狠准,绝无虚晃。就在何四公子晃神的间隙,一道寒光迎面过来,何四公子凭借肌肉记忆刚要聚刀相抗,面前匈奴兵便被马槊穿心,温热的血飞喷到了小何将军白皙的俊脸和胸甲之上。

    程娖看了何四公子一眼,转身继续一边杀敌一边高喊道:“可汗已死,阏氏已亡,降者不杀!”

    程氏部曲此起彼伏喊着降者不杀,屠各匈奴虽然人数众多,但因失去统帅,一时间一片混乱。随着何氏部曲加入战场,屠各匈奴抵抗的人也越来越少,基本上除了溃逃就是投降。

    战场的东侧的程娖与何四公子的配合着渐趋默契,战场西侧程氏的一个小队长杀红了眼,带着十几人就要追击逃跑的贼寇。

    “云老大!回来!”

    程娖听见手下叫喊急忙回头一望,急忙大喝道:“吹号!”

    何四公子回手解决最后一个抵抗的敌人,就见远处正绑缚降俘的一个程氏小兵卒拿下腰间的装饰过的号角吹了起来,霎时间高亢凌厉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已经奔出一段距离的小队长听到号声勒停了马,一脸心不甘的掉头返回。一番操作看得何四公子目瞪口呆,就连副将搭话的声音都没听见。

    “公子?公子?”李副将再次唤了唤。

    “嗯?何事?”

    “公子,降俘已清点完毕,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李副将抱拳躬身,听候差遣。

    “跟着程氏的人,按着他们的规矩办。”

    李副将脸色变了变,有些不情愿的说:“公子这王帐财帛不少,咱们……”

    “我怎么不知,阿父竟会苛待手下兵士?”何四公子冷冷瞥了眼李副将,夹了下马肚跟上离开的程娖。

    ……

    “都被扎成刺猬了还不老实?”程娖翻身下马,以交叉式蹲姿蹲在被叫做云老大的兵士身后,抽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一把握住扎在云老大腰间的一支箭羽。

    “嘿嘿,女公子,咱这不是穷怕了吗,那可是几十匹马,几十件皮袄。”云老大憨笑,企图蒙混过关。

    “哈!”程娖削短箭羽,空出手一巴掌拍在一处包扎过的伤口上,咬牙切齿地说“战场抗命你有理啊!我三令五申的话你听到哪里去了?耳朵让驴毛塞了?”

    “嘶——女公子饶命!”

    “功过相抵,伤好了去领十军棍。”看着自家医务兵过来,程娖站起身让出位置。

    “女公子——”云老大哀嚎。

    程娖并不理会,慢悠悠走向远处小坡,很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跟着程娖健壮武婢递上一袋水。

    程娖接过水袋猛灌一大口,看见何四公子背着手独自走来,往后一躺说:“嘉鱼你去帮忙吧,我一个人静静。”

    嘉鱼看着程娖手臂上被血浸透的绑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执礼称唯,转身退下,路过何四公子的时候停下行了个礼,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女公子,一言不发的离开。

    “女公子的伤拖久了可不好。”何四公子坐在程娖身边,趁机打量起了闭眼假寐的程娖。方才看得匆忙,竟没注意到这脏兮兮的小女娘五官生得极好,满脸的脏污也挡不住的俏丽。

    “物资紧缺,我的伤又不重,不急,”程娖想了想,猛地睁眼正巧对上少年眼睛。看着少年慌乱移开目光,程娖笑了笑,用没受伤的手支着身体坐起来。

    “女公子若不嫌弃,可愿让我看看?”何家虽然出身豪强,但何四公子生于军营长于战场,并不觉得的男女之别大于生死之事。

    “那就多谢何公子了。”程娖看何家公子拿着布条和药粉罐,也不忸怩,伸出受伤的手臂。

    何四公子正拿着匕首割破染血的绑布,手上不停,看了看程娖的琉璃色的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是公子?”

    “猜的,看来猜对了。不过我猜不到,公子是何家哪位公子?”程娖笑看着手下飞快的何四。

    “我在家中行四,讳儒,字季安。”何儒拆掉了全部绑带,见到女娘手臂上两寸有余的伤口明显是愈合有裂开,好在上的不算深。

    “诶,等一下。”程娖拦住要到药粉的何儒,费了半天劲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壶打开,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伤口上,瞬间疼得直吸气。

    何儒问得刺激鼻腔又熟悉的味道,忍不住皱眉。

    程娖到不在意,反而很顺手地拿过何儒的匕首和其手中干净的布条,裁出一块布清理干净伤口和手臂:“现在可以了。”

    何儒心里有一堆问题想问,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比较好,控制着表情上药包扎。

    “还是要多谢何将军和小何将军的救援之恩,嘶……”突然收紧带来的疼痛让程娖条件反射地蹙眉。

    “对不住,我……手重了……”何儒低下头企图隐藏自己因为小何将军四个字带来的脸热。

    “无妨,还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翊卫校尉程始长女,讳娖。”程娖说完,不出意料,对方嗯了一声又陷入长久沉默。

    沉默+1

    “好了。”何儒盘腿与程娖并排而坐。

    沉默+2

    “你(你)——”异口同声。

    沉默+3

    “那个(那个)——”又是异口同声。

    沉默+4

    何儒闭了闭嘴,伸手示意程娖先说。

    “小何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军中竟然不禁酒,真是军纪废驰,”还不等何儒否认,程娖把自己的小壶拿到何儒鼻子下面,继续说“为了这点烈酒我拆了我家两个大笼屉,还浪费了不少粮食,挨了二十军棍,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我都觉得痛得不得了。”

    战争期间本来粮食就紧缺,那年的小小娖同学,因为“浪费”粮食还毁坏厨具被气到爆炸的萧夫人狠狠教训了一番。Anyway,为了这么点“酒精”,小小娖表示这顿揍挨得还是挺值的。再后来,酒精实际应用以后,见到了实际效果以后,气了半个月的萧夫人总算是不气了。

    “这有何用?”被猜到内心想法的何儒嗅了嗅烈酒的气味,强壮镇定地问。

    “有效防止伤口化脓。”程娖把小壶上移,使壶身与何儒的视线平齐,今隶写成的药十分清晰。

    程娖没听到何儒接茬,转头就看到何儒带着战损美的帅脸上写着四个大字“真的假的”,哦,还有一个标点符号“?”。

    “不起眼的小伤口,如果污染严重不清理就直接包上,会死人的。我阿母揍我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倒在伤口上,从未化脓。”程娖收好烈酒,把忽悠老娘的话变了变,糊弄着解释。

    何儒点点头,又问:“如此灵验,可惜当前粮食不足,要是粮食足够多酿些,想必能救不少兵士的性命。还有,我发现你们的号角……声音很大。”

    “术业有专攻,之前俘获了一个胡人乐师,让他改的。”

    何儒看着远处忙忙碌碌的众人,程氏部曲中几个左臂绑白布的兵士处理伤口几快,几人处理好轻伤兵士和俘虏的伤口,又和健康的兵士们围着几个明显重伤到生死难料的兵士和俘虏。

    “那么多人命怎么救得完?不如让他们走的痛快些。至于那些异族……算我多言,我劝女公子不要妇人之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儒沉声道。

    “一个老兵胜过十个新兵,别人我不做评价,我程娖绝不会抛下一个,他们都是我的兄弟。至于那几个投降的,轻伤的我还有用,重伤的么……我也没有多余米粮养他们,不过谁让我是仁义之师,做做样子吗。再说了,公子应该听过军粮不够时,人肉制脯的传言吧?”程娖最后两句话说得十分轻快。

    何儒盯着微笑的程娖,心底对这个小女娘不知如何评价才好,说她善良,但她又残忍。

    “唉呀,恐怕要向小将军寻个借助的地方了。走吧,该回城了。”程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杂草,蹦蹦跳跳地返回。

    ………

    原城之乱带来的连锁反应随着程家大娘子奇袭屠各王庭渐渐平息,如今并州诸城无人不知程氏弱女守城还顺便奇袭的英勇事迹。

    一时之间,诸城百姓间传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普通点的,说程氏女娘英武;夸张点的,说这程氏女娘是上古战神九天玄女转世;再夸张点的,说这程氏女娘生得色陋粗鄙、虎背圆腰、漆肤结喉,能拉七石重弓,手撕屠各可汗……

    原城一处宅院里,骁骑将军何勇的四公子正在书写军报,准备传予出城四处救火的老父亲。

    “噗,公子你是没听到,那老媪讲得是何等精彩生动,要不是咱们的人驱散了,怕是程家女公子要多一个嫫母再生的威名。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好奇那位女公子是什么模样,那日她满脸的灰,真跟嫫母一样的肤色差不多。”何儒的亲卫努力憋笑,但实在憋不住。

    面如冠玉的少年握着笔的手一顿,又写下几字,搁下了笔。

    “对了,公子,上次的军报都送出去七八日了,将军还没回信吗?”亲卫讲笑完,把话题拉回正经事上。

    行军途中诸多不便,耽搁些时日,也是常事。程大娘子这几日在做什么?”何儒将写好的木片递给一旁守了多时的兵士。

    “就,练练刀枪,唱唱歌,然后去东城院子和孩子玩。”亲卫不明所以。

    听到孩子,何儒又忍不住叹气,几个小孩是程娖在埋重伤匈奴兵的路上顺手救下来的。

    “今日我不去营中了,你代我去看看。”有点好奇我不说。

    “啊?”

    “自从回城那日一别,我再没见过她,总不能把人一直晾在那里吧。”合情合理的解释。

    “有道理啊……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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