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言的心一直都提着，紧张得额头都沁出些微的汗来。
他双手合十交握的拄着下巴，紧紧地盯着屏幕上进度条的进度。
就在快到百分之九十的时候，耀辉突然泡好咖啡回到了客厅内。
“顺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赵谨言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后，就迅速地拔下了USB，电脑也瞬间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好在他反应敏锐，但只可惜了那即将完成的任务。不知道该如何跟许志彬交代。
耀辉没有发觉到什么异样，把泡好的咖啡放到了茶几上，热腾腾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赵谨言暗自在极力地调整自己的紧张情绪，这几分钟内的心惊肉跳，着实让他消化了好一阵。
“咖啡泡好了，尝尝味道是不是还是曾经的味道。小心烫啊。”耀辉放下咖啡后，也坐到了沙发上。
赵谨言坐到耀辉的身边，端起了正冒着热气的咖啡，吹了吹。然后说道：“不用怀疑，肯定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一阵笑声过后，赵谨言也终于稳定了悬着的心。
待咖啡有点不是很烫的时候，赵谨言喝了一口，出乎意外的好喝，怪不得是赵顺然最赞不绝口又一直依赖的。
赵谨言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搂过耀辉的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耀辉，别总在一棵树上吊着，更何况这棵树还一直想方设法地要把你甩下来。你值得更好的，听哥们的一句。”
他虽然是第一次见耀辉，也是第一次和他接触，但是短短的接触和交流里，他已经把他当成了好朋友，他也希望耀辉可以把他当成朋友，并不是以赵顺然的身份。
“咖啡一如既往的好喝。”赵谨言端着咖啡，冲耀辉挑了挑眉。
事情没有办成，也不知道许志彬会怎样。赵谨言心里一直都担心这个。他也想着，既然没有完成许志彬交给他的这个任务，还是赶紧离开吧，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管到时候会怎样，他也不会惧怕许志彬分毫的。
“耀辉，我看你还得工作，就不继续打扰你了。”赵谨言站起身，说道。
“再坐一会吧，我这也不是很麻烦的工作。”耀辉试图挽留着。
“不了不了，你忙吧。别忘了同学聚会啊。”赵谨言说着已经走到了玄关处，打开了门。
耀辉也只好作罢，和他道别：“那行，到时候同学聚会的时候见。”
“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再见！”
“再见！”
……
赵谨言走出公寓后，心中还在想着许志彬得知他没有完成任务，会是怎样的一种态度。他也脑补了几种情境，失望的话还好点，要是大发雷霆、怒发冲冠骂他怎么办？要是再气急得暴走，失去了理智再牵连到母亲和唐糖……
他晃了晃脑袋，越想越觉得惊悚胆寒。
管它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阎王爷还是小恶鬼呢。他答应为许志彬做这件事，也没说会有把握的肯定完成它。
他又不是一个职业的商业间谍。
终于回到了在外恭候多时的车里，赵谨言瞥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坐着的许志彬。
许志彬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还没待赵谨言向他汇报，就从赵谨言的手里拿过USB，插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里。
赵谨言听着许志彬操作键盘的声音，很快，就听到了许志彬质问的声音。
“嗯？文件呢？”
赵谨言也不慌不怕地把事情说给许志彬，道：“本来是抓到了机会的，但是耀辉很快就又折回来了，就差一点就大功告成了。你这个速度也太慢了吧，怪我咯！”
他倒先一脸无辜，把责任甩了过去。
许志彬愠怒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谨言撇了撇嘴：“反正你让我做的事我是做完了，虽然没有做到你想要的那样。但我现在不是在做演员赵顺然的替身么，偷东西这种事可不是强项。我没有暴露身份就已经很不错了。”他特意强调了演员二字。
眼见许志彬怒气更旺了，赵谨言直接选择无视。
“我还有事，你下车自己回去吧。”许志彬压着怒气，扔下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赵谨言如获大赦一般，下了车。
车门还没关严实呢，许志彬就一脚油门，绝尘离去。
一阵夜风随着许志彬的驾车离去而刮过赵谨言，风吹起了赵谨言的头发和衣角。
突然的一种萧瑟感觉是怎么回事？
赵谨言望着远去的车，开始独自走在夜色下的大街上。
回到公寓，赵谨言先去卫生间把人.皮.面.具卸了下来，然后开始疯狂洗脸。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清爽又酣畅淋漓。戴着这张面具戴了一天，感到特别累。
他一直洗到自己感到很冷静了之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镜子，看到了镜子中略微有些六神无主的自己，他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水池上。
这张人.皮.面.具，是一次许志彬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给他的。当时许志彬说，为了以防突发事情的发生，为了以后更加的缜密稳妥，就特意叫专业人士制作了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留着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就比如此次的与叶柔见面，以及与耀辉的接触。
他拿着那张人.皮.面.具，仔细的端详着。
许志彬还给他科普了一下‘易容术’。赵谨言觉得许志彬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百度百科，一言不合就开始进行科普。
易容术这个词在很早的古代就有了，这种技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更有玄幻一点的说法，就是易容术也被称为是一种幻术，神秘莫测，诡异恐怖。
许志彬说，整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他想把赵谨言整容成赵顺然，但是赵谨言毅然决然地拒绝。易容术相对来说有点复杂，只能找专业的人士按照赵顺然的模样来制作了一张可以瞒天过海掩人耳目的人.皮.面.具。
因为化妆术不是万全之计，也不能随时随地的带着化妆团队。人.皮.面.具在某种条件上，神不知，鬼不觉。
赵谨言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脸上的水还未全干，依然顺着他俊逸的脸颊往下滴着。
他坐到沙发上，给母亲拨去了一通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那熟悉亲切的声音：“喂，小言。”
“妈。”刚叫出这一声，赵谨言就开始心中泛起辛酸的伤心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情绪控制不住，哭出来。
谨言妈妈好似心灵感应到一般，感觉到赵谨言此刻的心情有点不对劲。都说母子连心，一如赵谨言母子。
“小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了吗？”
赵谨言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有点失态了，让母亲过于担心了。他深吸了口气，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没有，妈。就是有点想您了。”
离家这么久了，说实话，其实真的有些想母亲了，想家了。一开始来到江城，只是一门心思的去多打工，多赚钱。然而现在，却走上了另一条复杂的道路，而且这条路上，披荆斩棘，状况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妖魔鬼怪’出没。
越来越复杂的事情接踵而至，面对许志彬这种阴晴不定的人，赵谨言就觉得，大城市里真是套路深啊！
他想回家了，他想母亲了。
他好想现在就回到家里，陪在母亲身边，安安稳稳的过着不需要惊心动魄的日子。
“你说你都二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没出息。”谨言妈妈听到赵谨言的话，笑着嗔怪道。
虽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心里也是很想念她的孩子的。她是多么希望赵谨言可以在自己的身边，无论能不能挣到多少钱。
“就是想嘛。”赵谨言竟撒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妈也想你了啊。”谨言妈妈笑了笑，忍着哭腔说道，“小言，有时间你就回家。累了，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你别太苦了自己了。”说着，已然哽咽。
赵谨言在电话这端，也已经眼含热泪，泫然欲泣，但仍是压抑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妈，你身体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你那个朋友小陆前几天又带我去医院了。”
“小言啊，累了就回家，啊。”
……
夜色朦胧，月光柔和，万籁俱寂，思乡心切。
赵谨言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他望着落地窗外的夜空，心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深夜，山顶花园别墅里，许志彬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自幕后组织的。
“晚上好，彬。这次的竞标失败了，客户方非常生气。”
“我说过，赵谨言他才刚来帝光，也刚开始接替顺然，不适合去做任务。他没有暴露身份已经是万幸了。”
“尽快对他进行训练，或者，再换一个新的代替他。”
话音一落，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一串忙音。
许志彬当然清楚，幕后组织大boss所说的‘再换一个代替’的意思。
赵谨言将会步赵顺然的后尘。
——
“赵谨言！你个臭小子！你自己好好掰着你的手指头外加你的脚趾头算算，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了？！啊！你别忘了！你可是和我同居过的男人！！！”
“你可没跟我说过让我去偷东西啊？”
“你母亲的医药费，还有唐糖的前途……”
“医药费……前途……”
……
赵谨言猛然惊醒，梦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就像是带着回音一般的盘旋。他用手背摸上有些发痛的额头，发觉上面早已汗涔涔的，手背上亦是沾上了一滩汗水。
他现在想想那错综的梦境，都还心有余悸。
然而他又想到了唐糖，好像也梦到了她。
这个丫头，在梦中都是那么的张牙舞爪，火爆脾气。
这难道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