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爱意不会消减

    房内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孟宴臣紧抿着唇,掏出手机给华衿打电话,他刚才路上就一直在打,可华衿一个都没接。

    走廊安静,微弱的铃声在房内响起,一直响到孟宴臣的手机挂断,也没有人接。

    “衿衿,你在吗?你应我一声,我很担心你,应我一声就行。”

    孟宴臣焦急地敲着房门,酒店前台也有些无措。

    “先生,刚才您太太来的时候拎着四瓶酒,是不是…我,我还是给你打开吧。”

    她工作里见的狗血剧情太多了,生怕泄露客人信息又给自己惹麻烦,但看这一对也不像那种人,华衿是一个人来的,她先生也很爱她的样子,应该不会打起来。

    更重要的是,她也怕华衿在这儿喝酒喝出问题。

    房门打开,屋内一盏灯也没开,华衿的手机就扔在客厅地上,微弱的屏光熄灭,周围又归于黑暗,盈盈月光从落地窗里透进来,映出一个坐在地毯上的人影。

    华衿一个人靠在墙边,侧着头往落地窗外看,一个喝空的酒瓶倒在她脚边,她拎着第二瓶,连杯子都没用,仰头喝了一大口,对进来的几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孟宴臣夺走她手里的酒瓶时,她还维持着准备仰头的姿势,半天没回过神来。

    华衿看着空空的手,愣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去拿旁边满着的酒瓶。

    孟宴臣面色微沉,拎起剩下两瓶扔远了,玻璃瓶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滚到瓷砖地面上又传来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像平地一声惊雷,华衿抖了一下,低垂的眼中泛起水汽,在昏暗的房间里,没人看见。

    孟宴臣一言不发,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路过肖亦骁时,寒声道“走时关门”,像极力压抑着什么。

    肖亦骁还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酒瓶。

    “这,这酒哪是这么喝的,你们两个真是……宴臣,你别这样,你要干什么啊?别吓我,是你有错在先的,她还喝酒了,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前台脸色也变了。

    “先生,你要是动手我就报警了。”

    孟宴臣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们,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你觉得我舍得吗,走时关门。再帮我点个解酒药和粥过来。”

    肖亦骁忙应下来。

    “先生,我们酒店有,解酒药、醒酒糖,连护肝片、维生素都有,我帮您叫机器人送过来。夜宵也有,您一会儿在那个平板上点就好了,十分钟送上来。”

    前台指着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犹犹豫豫道。

    孟宴臣点了点头,让他们回去了。

    肖亦骁一步三回头,有些担忧地看孟宴臣抱着华衿走进黑漆漆的卧室,关上了门。

    孟宴臣把华衿放在床上,让她倚着靠枕,怕她觉得刺眼,只伸手开了一个暖黄的小壁灯。

    周围亮起来,孟宴臣才看见她哭了。

    孟宴臣刚才气她不要命的喝法,忍不住冷下脸色,此刻看见她的眼泪,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哭了,衿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华衿像没听见一样,表情木然,眼睫低垂,没有回答的意思。

    孟宴臣伸手去摸她的脸,她也没有反应,只是眼泪像流不完一般。

    “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宝宝,但你真的不能那么喝酒。”

    “你凭什么管我。”

    华衿的声音嘶哑干涩,语气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你随心所欲,我不能吗?”

    “可以,但不能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你知道那是多少度的酒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衿衿,我真的会担心你。”

    “用不着,我不会担心你,你也不必管我。”

    华衿微微一笑,眼含嘲讽,仍垂着头不去看他。

    反正孟宴臣从不在乎她也会担心他不是吗。

    “不可以,我们是夫妻,我不管你别人要管,那我会吃醋。”

    孟宴臣像看不见她眼里的嘲弄,温声回答。

    “也可以不是。”

    “永远都是,衿衿,不许再说这种气话。”孟宴臣把她眼前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口中的话却寸步不让。

    “我们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我每天都很想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你讨厌我了吗。”

    “我们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一回来你就跟华礼珩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我怎么谢谢你们?我记得告诉过你我会自己来的,我需要你这么做了吗?”华衿冷冷看他。

    “别的你都可以自己慢慢来,只有李令尧不行,我不能容忍他会威胁到你的安全,我不能没有你,衿衿,我最重要的、唯一要抓住的,就是你。”

    “所以你们两个就想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他差点被李令尧撞死,你差点成了罪犯。”

    华衿咬牙切齿。

    想起秦子游曾经说的,除了污名,没什么能杀死这高门大户孟家的君子。

    想起她拿了自己手上的证据,到了跟华礼珩约定好的地方时,在眼前倒进血泊的他。

    没人不恐惧死亡,但她要代替华礼珩做完之后的事,把证据亲自送到专案组手里时,华衿几乎被脖颈后的尖刀逼出了幻觉,觉得暗处的目光如影随形。

    她在抢救室门口等到天黑,等到灯灭,等到李令尧被捕,才看着华礼珩转到普通病房,然后被嚎啕大哭的李令雅赶走。

    只有辛辣难咽的烈酒带着灼烧的痛感一路流进胃里时,才能感到她胸口的痛意被镇压麻木。

    “可是我们做到了,只有快,才能成功,迟则生变,机会难得,衿衿,你知道的。”

    她无法反驳,她在李令尧的特助身上失手过一次,就是拖得太久,反而打草惊蛇。

    “我真的很不安,衿衿,你不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总是心神不宁,”

    “你出国的两个月,我都快要疯了,”

    “我不能再离你那么远了。”

    孟宴臣伸手把华衿圈在怀里,亲呢地抱紧了她。

    “我知道你在乎我,生我的气,但现在他不会再威胁到我们了,我不后悔。”

    “我没办法保证今后不干预你要做的事,体谅一下我好吗?我不能失去我们的家。”

    “原谅我吧,我好爱你。”

    华衿的头靠在他的颈边,没有回应,她眼中冷意消失,瞳孔涣散,目光迟钝,那一瓶多的酒劲上来了。

    她醉酒之后变得听话了许多,让喝粥就喝粥,让吃药就吃药,孟宴臣用热毛巾给华衿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去亲她,她也不反抗。

    孟宴臣挤好牙膏递过去,看她自己没问题,又出去帮她找睡衣。

    可他再回来却只见牙刷歪歪扭扭地插在吹风机的盒子里,卫生间没人影了。

    孟宴臣忙进了浴室,果然看到华衿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他眼疾手快捞起来,才没让华衿沉下去。

    喝醉了还知道刷牙洗澡,孟宴臣叹了一口气,脱了她的湿衣服,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套上酒店的睡衣,然后抱到了被窝里盖上被子。

    看着她乖巧听话任凭摆弄的样子,孟宴臣心中暗恼以后不能由着她喝酒。

    安顿好华衿,孟宴臣也快速洗完,看着镜子里自己还在泛红的耳朵,有些无奈,觉得自己变得像个恋爱中的年轻男孩。

    从烘干机里拿出他洗好的衣服时,夜已深了,孟宴臣也有点疲惫,他回到卧室,看着熟睡的华衿,搂过她闭上眼睛。

    次日,宿醉后的头痛让华衿先醒了过来,她看着天花板,在阵阵头痛中想自己在哪。

    还没回忆完昨天晚上的事,她迟钝地感觉到搂着她的手臂、□□的男性胸膛和衣服触感陌生的自己。

    她猛地扭头,看见孟宴臣埋在她颈窝的脸才松了一口气。

    华衿没有断片,一会儿就差不多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想到孟宴臣用温和柔顺的语气讲那些霸道蛮横的话,华衿气的咬牙。

    他还说了什么,他好爱她?

    华衿脸颊发烫,更是气的不行,以为这么说就能哄住她吗。

    脖颈边的人动了动,华衿满含怒意的眼睛对上孟宴臣。

    他没立刻清醒,收紧了手臂,把华衿一整个搂在怀里,她的睡衣有些散开,孟宴臣自然地亲了亲她的肩膀。

    华衿看着他没睡醒而褪去冷色、毫无攻击力的脸,感觉到他硬邦邦的腹肌和手臂,和睡衣下几乎什么也没穿的自己,脸青一阵红一阵。

    “有没有头疼?胃呢,疼不疼?”孟宴臣闭着眼睛,带着温度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肚子。

    华衿绷着脸不答。

    感觉她本身就细细的腰已经凹了下去,孟宴臣睁开眼坐起来,眼神逐渐清明。

    “饿了是不是?我给你叫早饭,想吃什么?”

    华衿一把拽起滑落的睡衣盖住肩膀,背过身去不理他。

    “还生气呢?宝宝,哪里我没看过。”孟宴臣看着那个抱着膝盖赌气的背影,把人搂过来低声笑道。

    华衿不可置信地扭头看他,双目圆瞪、面色气的发红。

    “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还在生气!”

    “那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你以后别管我的事。”华衿怒气冲冲。

    “不可以。”孟宴臣依然温柔含笑。

    华衿气的去锤他。

    “但是我以后做什么之前会告诉你,你同意了再说,不瞒着你了,行不行?”

    “别生气了。”

    “你生气也很可爱,喜欢。”

    孟宴臣蹭了蹭她的头发,任她扑腾挣扎,满足地喟叹。

    华衿吃了早饭,去医院看华礼珩,他刚醒不久,病房里堆满了花果和营养品,只有她空着手来,语气凉凉。

    “死不了吧?”

    “嗯,对不起,没跟你商量,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华衿皮笑肉不笑。

    “衿衿,这几天要麻烦你帮我看着我们部门的项目了。”

    华礼珩苍白地笑了笑,避开那个话题。

    “你旷工几天,工资都算我的。”

    旁边的李令雅怒目而视,华衿没看她,扭头走了。

    孟宴臣在后面跟着她,试探开口。

    “我的工资也可以给你。”

    “不要,谢谢。”

    孟宴臣一噎,转移话题。

    “我爸喊咱们中午回家吃饭,你想去吗?”

    “可以去。”华衿矜持点头。

    临近中午,孟宴臣和华衿到了孟家,只见孟怀瑾和付闻樱在等他们。

    华衿问了好,叫的还是叔叔阿姨。

    “可以叫爸妈,衿衿。”

    华衿还没接话,付闻樱先冷笑接道。

    “谁要嫁给你?哪天不注意你又把自己送进局子里,还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

    华衿深以为然,眼里又燃起愤然。

    “已经结了,妈。”

    孟宴臣看一眼华衿,忙轻抚脊背给她顺气,另一只手把手机屏幕伸到父母面前。

    孟怀瑾瞪大眼睛,从他手里抽出手机,仔细看那屏幕上的结婚证,喜气洋洋的红本本,一对眉眼含笑的璧人,他乐得合不拢嘴。

    付闻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华衿,转身上楼去了。

    华衿有点尴尬。

    “小衿,没事,她去给你拿红包了,哈哈一会儿就下来了。”

    孟怀瑾心情大好,拉着华衿坐下。

    孟宴臣给她倒了杯茶,问她想吃什么茶点。

    “谢谢,一会儿吃饭,不用了。”

    华衿礼貌地笑了笑,推开孟宴臣的手。

    孟宴臣看了孟怀瑾一眼,无奈解释。

    “没事爸,我惹她生气了,没哄好。”

    “哄不好就对了!你不是最有主意?还有你大少爷办不到的事?真是稀奇。”付闻樱疾步走下来,还在楼梯上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改口费,这个是老孟他们家祖传的,这一套首饰是我以前买的,这个是老孟上次逛街给你买的。”付闻樱笑意淡淡,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华衿面前,一眼不看孟宴臣。

    “…谢谢妈,谢谢爸。”

    华衿看着那一堆东西,知道付闻樱也接受了她。

    但这并不妨碍她跟孟宴臣闹脾气。

    她故意对孟宴臣生疏又客气,乐得看他无语凝噎的窘态。

    “大咪小咪,怎么光顾着吃,谢谢叔叔了没有?妈妈怎么教你们的。”

    华衿把两只猫头从饭碗里托出来。

    孟宴臣眯眼看她,她又若无其事地把猫搁回去。

    “你干什么!孟宴臣,你这样我真生气了!”

    孟宴臣随手把眼镜放在一边,扛起她回了卧室。

    之后的一个月,华昇的员工都知道,他们公司真的变天了,大小姐和老对家孟氏国坤的太子爷结婚了,那姑爷深情似海、死心塌地,中午陪吃饭、晚上接下班,每天雷打不动一束花,还要瞧着大小姐的冷脸。

    实在可怜极了。

    连着付闻樱也消气了,指使着孟怀瑾在饭桌上旁敲侧击。

    “衿衿,你和宴臣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你有什么想法,跟我们说说?”

    “衿衿,宴臣最近惹你生气了吗?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爸爸,我肯定收拾他。”

    “爸,我要是对她不好,我先收拾我自己。”孟宴臣叹气。

    “那就对了,自己的老婆还是得…”

    “咳,”付闻樱重重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来,“你们的婚礼,还是要办得隆重一点吧?我觉得是要隆重一点。”

    “好的妈,我也觉得可以,刚好最近不是很忙。”华衿接过付闻樱递来的汤碗,笑着答她。

    付闻樱这才满意了,心情大好。

    孟宴臣惊喜看她,双目发亮。

    可惜爱人对父母言笑晏晏,却对他视若无睹。

    但没关系,孟宴臣已经知道,她也爱他,即使她赌气别扭、心有芥蒂,爱意不会消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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