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陆南舒回到帐篷内,沈思莫仍在昏睡,喂下陆南舒带来的一颗保命丸后他的身体在好转,高烧的时间越来越短。

    晚上,升起了篝火。沈思莫费力睁开眼皮,小凳子坐在一旁见他醒了一下子哭了。沈思莫虚虚拍了一下他后脑勺,扫视一圈问小凳子。

    “王妃去哪里了?她受伤了吗?”

    小凳子拿来毛毯披在沈思莫身上,又点了一根蜡烛,回道:“王妃刚去休息了,她已经两宿未合眼了,不过王妃和我说若是您醒了务必去告知她一声。随军大夫来看过王妃,说王妃受的伤并无大碍。”

    “让她好生歇息,小凳子,帮我去请沈副将来。”沈思莫卧在床榻上,垂眸听着沈叶汇报当前的情形。

    “你说朝廷没有回信给我们?那皇后那边呢,沈家陆家那边呢?应该都有单独的信件发出吧。陆将军那边也没有回信吗?”

    沈叶叹了口气,继续说:“统统没有,陆大将此时正在南边带兵抵抗倭寇来袭,现在的情形也是不大好的。以往沈陆家,皇后那边都是最先回信派出救援的,这次不知为何,唉.........”

    沈思莫枕边放着鱼符,那是兵权的象征,而执掌另一半鱼符的人..........

    “我母亲的娘家薛家在离雪岭最近的城镇知春镇有一家义庄,小凳子,你和沈将军快马加鞭,拿着我的令牌和信物去求援!我们应该能坚持到你们回来!”

    沈思莫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佩交到小凳子手中。

    “军中马匹大多已经十分虚弱,骑我和王妃的那两匹。”那两匹是御赐的汗血宝马,非一般马匹可比,多日下来,两匹马的精神仍十分充沛。

    小凳子和沈叶领命后推退出了营帐,没多久,陆南舒掀开帷帐进来,脚步虚浮。

    “怎么不披上冬衣!”沈思莫把自己的毛毯披在陆南舒身上,陆南舒没有动,嘴唇几次启合却说不出话来,一张脸苍白如纸。

    沈思莫注意到陆南舒的不寻常,问她发生什么了。就在此时,陆南舒退后一步,毛毯掉落在地,颤抖着展开手中的信纸。她跪在沈思莫的床前。

    “思莫,姑姑她.......姑姑她.........”陆南舒话说到一半,抑制不住,掩面痛哭。

    “思莫,我对不起你,陆家对不起你........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沈思莫见状,费力探出身拉起的陆南舒,重新把毛毯披在她身上。拿走陆南舒手中的信纸,细细读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思莫恍惚,信纸掉落在地,嘴里念叨着。信上只有寥寥句话。

    “皇后刺杀皇帝,沈陆罪无可赦,无论男女老少就地斩杀。斩令明日到达。”

    信上,还有一枚凤印。

    沈思莫让侍卫在帐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陆南舒心中郁结,有泪却再也流不出。

    “思莫,是陆家对不住你。”半晌,陆南舒拼命抑制喉间想要哽咽的感觉说。她头目晕眩,只能用手撑着。

    守营侍卫突然进来,向沈思莫禀报。

    “主子,齐太傅到了。”

    沈思莫与陆南舒皆是一惊,齐太傅怎会出现在这边陲险地?

    沈思莫赶忙穿上外袍在陆南舒的搀扶下走处营帐,外面的雪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随处可见士兵围火取暖。一位头发花白老者戴着一顶斗笠,向他们走近。

    “齐太傅!”

    老者伸出布满褶皱的手,随行的小童忙搀着。三人走进营帐,侍卫端上热茶便继续出去站岗。

    “老师怎会来雪岭?”沈思莫待齐筠重重舒了一口气后急忙问。齐筠已年过六旬,这一路上的艰难可想而知。

    “思莫,南舒,你们应该收到一个盖着当今皇后凤印的信了吧?那是皇后在你们启程来雪岭的那一天便派密使送往这里的。”

    陆南舒心中的不安感油然而生,“太傅,帝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筠面色凝重,缓缓说到:“我也是今天得知,陆皇后在昨天夜里在长春宫行刺,我出发前陆皇后只是一再叮嘱我赶在三日内到达通知平南王夫妇马上离开雪岭。”沈思莫捏紧茶杯,直视齐太傅的双眼。

    “您即已经得知皇后犯下这诛九族的大罪,为何还要来雪岭?”

    “于理,我身为皇上的老师应该为他主持公道,于情,他,就应该死在皇后手下。”

    “什么意思?!”

    “思莫,南舒,别的我不能多说,我来这里就是替皇后告诉你们赶紧逃出雪岭,有多远逃多远!按照旨意帝都的沈陆二家,平南军注定飞灰湮灭!李氏,他罪有应得!”

    说罢,齐筠突然口吐鲜血,侍卫听见动静赶紧进来查看,见状立刻跑出去喊随军大夫。

    大夫问诊后摇了摇头,说:“这是中毒征兆,要想弄清是什么毒要花上几日时间。”

    “不......不用。”齐筠费力朝大夫摆了摆手,沈思莫示意大夫退下。

    “璟儿,你.....你来说.....”

    侍奉的孩童这才走上前,怯生生朝沈陆二人行了一个礼,说到:“这是在帝都被人下的毒,爷爷说过无法医治........”话还没说完,就听帐外想起马蹄声和一位副将的喊声。

    “何人擅闯营地?!”

    “快走!”齐筠大喊,接着脑袋垂了下去,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沈大人,好久不见,下官奉皇上旨意来取沈陆二人的人头!”

    “李贤!”沈思莫拿起佩剑,摇晃着站了起来,他的伤口崩开,往外渗着血珠。

    李贤手中拿着的,是刚刚为他们站岗的那名小侍卫的人头。他瞥了一眼快要咽气的齐筠,啧了一声。

    “齐太傅的消息够快啊,这蛛毒可还满意啊?那可是皇上钦赐给您的。”

    沈思莫挡在陆南舒和齐筠二人跟前,质问李贤。

    “李大人如此做派,是要与平南王一族为敌吗?”沈思莫的剑尖直指李贤。

    李贤扔掉手中的头颅,抬起双手,笑着说:“都说了在下是给皇上跑腿办事的,皇上要你们的人头在下也没办法啊。”

    “爷爷,爷爷!”璟儿大哭,陆南舒忙去探齐筠的气息,朝着沈思莫摇摇头。

    “王妃,何不劝劝你家王爷。可谓早死早超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齐筠这老家伙给你们探路去了。您还不知道吧,您的兄长陆大将军,您的姑母陆皇后连带着当今太子现在已经到了九泉之下了。”

    剑起刀落,李贤捂着手痛呼,他右手的五根指头被沈思莫的剑削下。

    指头落在地上,像是五颗胡豆。

    “沈....沈思莫....你!你!”

    “李贤,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沈思莫冷笑,用衣角擦去剑上的鲜血。

    “沈....沈思莫.....别得意忘形了......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太天真了,是当今皇帝要杀你,要灭了这平南王和陆氏一脉谈何容易,我怎么可能孤身前往啊,沈思莫。”五指连心,李贤只感觉像是有人在拿锥子在他的心口上敲。

    陆南舒站起身来,抽下墙壁挂着的佩剑,双眼通红。

    “李大人,我们二人送你一人上路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当陪我们一程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骚动声音。

    “快看那里!”

    “是援军到了吗?太好了,不用饿肚子了。”

    “啊!”惨叫声响彻雪夜。

    李贤意识到什么大笑起来:“沈将军,朝廷的军队到了。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纵使你杀掉一个李贤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平南王一族和陆氏百年来都在为李家卖命,到头来就因为一个女人,让全族覆灭,你说可不可笑。”

    “噗。”

    李贤从嘴里喷出一柱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出现了半把剑,还有一半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之内。紫色官袍被鲜血染成深色,鲜血顺着衣襟向下淌。

    “李大人,好走不送。”陆南舒手腕一转,半个刀锋在李贤体内搅动,将五脏六腑彻底像烂泥一样搅合开。

    “思莫,杀了他,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嗯。”

    帐外,血光,火光升腾。

    沈思莫撑着身体来到外面,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平南军的军旗一面面被撕扯砍到,军中本就物资缺乏士兵们又苦战了好几日自然无法抵挡这来势汹汹的朝廷军。

    “沈思莫和陆南舒在那儿!”

    “杀啊!!!!”

    “思莫,我可能要食言了。”陆南舒转过头看沈思莫,掉下一滴泪来,随即成冰。

    陆南舒紧握长剑,一剑挥下,割断了上前准备袭击他们的士兵的喉咙,手腕一用力,竟是生生砍下了那士兵的脑袋。那人空荡荡的脖颈顿时冲出血柱,喷洒在陆南舒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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