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成秃驴的男人突然听到声音，还以为桑云霁想通了，要放他出去，当即大喜过望地爬起来。
“您是要放我出去吗？”
【呵，贱人，等我出去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桑云霁乐呵呵地勾起唇，用她艰难学来的字句道：“当然——”
男人听着话语，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想到那些折磨人的方式，他歪斜的嘴脸疯狂上扬，本就难看的脸愈发扭曲。
“当然不是啦！”
男人如雷击般愣在原地，扬起的唇角要落不落地僵在脸上。
桑云霁看不到他现在的模样，但想一想就很好笑。
“哈哈哈哈！你一定在想出来折磨我是吧，我又不像你脑子里只有屎，怎么可能放你出来！”
当然她也放不出来，这就没必要说了。
这几句桑云霁用的母语，男人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听出其中的嘲笑。
他目眦欲裂，正欲破口大骂，又被炽热温度唤回神志，面目扭曲地扯出讨好笑容。
“我家很有钱，只要您放我出去，您要多少都给。”
【贱人贱人！！不就是天赋者？！穿那么寒酸，一看就是没什么出息，走了狗屎运才觉醒天赋的贱民！】
这心口不一，演得真好。
桑云霁噗嗤一笑，换成这世界的语言，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黑户哦。”
男人的声音一顿，眼中涌上惊恐。
【黑户，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黑户？！通缉犯？还是无皮怪？！不，不像……】
“您，您成年了吗？”他颤颤巍巍道。
【如果没满25岁，那就是哪个贱民为了不交人头税偷偷生的】
桑云霁眉头微动，“没。学试，是？改变身份？”
听到这拗口的话，男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也愈发相信桑云霁会为了利益放他出去。
除了瘦弱少女，他不相信谁会拒绝钱和资源。
【倒是有手段，竟然能瞒过人口普查，下次人口普查好像也就在下个月了吧，可惜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把她折磨死哈哈哈哈】
看到心声的桑云霁：嘻嘻嘻，真好玩。
笑吧，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男人扬起眉，狼狈一扫而去，“你是问学试改变身份的事？学试无论身份，只要骨龄未成年就能参加。”
【呵呵，天才哪有那么多？贫民要想靠学试翻身，几万人里都不一定出一个，我才不会告诉你你更适合天试！】
看得清清楚楚的桑云霁都要笑疯了，面上还是要假装平静套消息。
经过话语和心声双重解释，她了解了相关情况。
这个世界只要能考上高等学府，不管是没有人权的贫民还是在逃通缉犯都能直接抹消前生履历，成为三等公民，受法律保护。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制度，却也给她改变身份的机会。
学试和天试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高考，其中学试侧重科技，天试侧重天赋，即特殊能力。
但觉醒天赋的人极少，特殊能力往往又很强，故天试考生录取的门槛比学试低非常多，就适合桑云霁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又有特殊能力的人。
不过今晚十二点就是报名截止时间，报名必须要光脑……
“好了，放我出去。”男人打断桑云霁思绪，自得地向上梳理头发，摸了个空。
他手微僵，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最后定格在微笑上。
【没事，出去我就一根根地拔掉她的头发，再慢慢杀了她……】
桑云霁忍不住笑了声。
她什么时候说会放他出去？
她掏掏耳朵，母语外语结合，“怎么听见了狗叫声，哎呀，死秃驴你不会已经烧死了吧？”
传到男人耳中就是：“叽里呱啦叽里呱啦死秃驴……”
男人被戳到痛处，也看出了桑云霁不打算放他，“贱人……”
“啊，你没死啊！烧这么久都没死，你一定脸皮很厚吧！”
“你！”
“你什么你？”桑云霁收了笑，“贱男人，只会骂别人贱，你一定很贱吧，贱到只能以己度人看谁都贱。”
“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别人不配，还以为你多牛呢。”
男人被骂得破防，疯了一般破口大骂，“贱民！贱民！”
桑云霁才不理他，又噼里啪啦骂了一通，在男人还嘴前关了声音，留下他一人无能狂怒。
她发泄一通心情舒畅，目光愉悦地移向别处，视线无意间对上一楼被活垃圾逼到墙角的美人。
这一刹，时间仿佛都放缓了。
他美得雌雄莫辨，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仿若坠入凡间被剥夺了一切的神明，美丽又易碎。
偏偏那双眸子空洞深黑，像黑洞一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极具破坏力的摄人心魄，给人一种矛盾的美感。
不知看了多久，桑云霁猛地回神，这才发现美人已经收回了视线。
细细揣摩他之前的眼神，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
桑云霁：……
论被人撞破杀人现场怎么办？
桑云霁尴尬到脚趾扣地。
本来据她观察，这里的人用光脑通话都是这样对空气说话，她又和他们语言不通，不应该暴露的。
可惜他似乎不属于广告评定的恶人范围，看不了心声……
等等，会不会是跟她一样的老乡？！
她这几天没人聊天已经快疯了，要是真的是老乡……
她心跳越来越快，眼睛迸出强烈光芒，很快又收敛下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眼前一个个细节从她脑子进去又出来，像她听高数课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都没留下。
……根本冷静不了一点！
她穿越过来五天，还是第一次见能听懂她说话的呢！
老乡！一定是老乡！！
老乡我爱你啊啊啊！阴暗扭曲爬行献花！
桑云霁在心里疯狂尖叫，兴奋得狂奔下楼。
到一楼时，美人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他所谓的朋友在一旁劝他。
“路简，别倔了，跳个脱衣舞又怎么了，我们这样的贫民被看上是天大的喜事……”
桑云霁才不管他讲什么屁话，她使劲挤开人群，一脚创飞那碍眼的“朋友”，冲到美人面前喊出穿越必备暗号——
“奇变偶不变！”
……
死一般的寂静。
这仿佛一盆凉水朝桑云霁当头浇下，她不甘心地换了个暗号：
“衬衫的价格是？”
美人瞥了眼倒地不起的朋友，迟疑回答，“……一百新币？”
用的这个世界的语言。
不是老乡，但能听懂她说话。
桑云霁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很快又振奋满满地抬起。
不是老乡没关系，只要能跟她聊天就好了！
她自来熟地凑近他，“我掐指一算，我们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桑云霁，你叫什么？”
美人耳朵微红，下意识向后退，可他身后就是墙壁，他还能往哪退？
他只能抵着墙壁，长长的睫毛微颤，“路简，路边捡来的路简。”
看到他动作，桑云霁一僵，顾不上怜惜，满脑子都是——
他不会是被她熏到了吧？
救命救命救命，尴尬死了……
“你谁啊？扰了贵人的兴致你赔吗？！”被桑云霁一脚踹翻的红毛男捂着腰愤怒爬起，指着桑云霁大骂。
他还不忘去拉扯路简，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音量道：
“就跳个舞，顶多被摸摸，又不会少块肉，你清高什么？”
“别忘了你是被怪物寄生的怪物寄生者！是我帮你瞒了那么久，不计较你的危险跟你当朋友！现在你帮我跳个舞都不愿意？”
看到这字幕的桑云霁气笑了。
他要跳自己跳去啊，卖朋友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要是能忍，她都对不起她现在通缉犯一样的黑户身份！
她直接一脚踹过去，全然忘了方才的尴尬，转身朝路简伸出手，“别听他的，我们走。”
红毛男猝不及防被踹到膝盖，狼狈地跪倒在地，他怨恨地怒瞪桑云霁，话却是冲着路简去的。
“你真要抛下我跟她走？你知道违约的后果吗？我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路简将要伸出的手停滞在原地。
桑云霁都要被这红毛男的厚脸皮惊了，他哪来的脸说这些话？
她憋着一口气，就要拽上路简直接走。
不远处的始作俑者看戏看够了，终于向前迈出一步：
“这位女士，凡事总得分个先来后到，是我先看上他，你这样不好吧。”
说着，他状若无意地亮出手腕处的三等贵族标记。
贵族标记一出，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得地笑笑，正欲说些什么，桑云霁镜头都没转直接迎着字幕方向一个大逼兜扇过去。
“先你个屁！”
人又不是物品，还你先看上，看你天王老子！
男人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向她，桑云霁也转镜头看这哔哔赖赖的傻逼是谁。
——哟，这不是那个勾搭小画夫妻的刘哥嘛。
她脚步微顿，视线寻找小画夫妻的所在地。
他们此时混在人群两头看热闹，似乎并没发现对方，心声一个接一个。
【这雌性人类谁啊！竟然敢这么对刘哥哥，看我待会把她皮扒了！】
【呵，她竟敢得罪刘哥，等死吧她。】
都在，那有意思了。
桑云霁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用胳膊肘怼了怼路简。
“待会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可以不？”
她需要他翻译。
路简微微抿唇，似经过了长久的纠结，终是点了点头。
桑云霁得到想要的结果，满意地转回去。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楚楚可怜的路简垂下眼，眼底破碎感散尽，替而代之的是玩味与不羁。
从他足底漫延的透明触手无声占据整栋楼，肆意在阴暗处游荡。
只要他一个意念，它们就会化为最锋利的尖刃，毁灭楼内一切。
……
桑云霁兜帽下的脸和煦地笑了，她歪歪脑袋，话锋直指刘哥：
“你说凡事总得分个先来后到，所以你是先和小画老公上床后他们才结婚吗？”
准备看好戏的路简瞳孔震颤。
他能想到桑云霁的话会很出乎意料，但没想到会这么炸裂。
这前后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着桑云霁遮住全脸的兜帽，十分想把它扯下看看她兜帽下的表情。
她是怎么知道这种东西的？
路简面色古怪地复述，出于某种心理，他阐明自己只是翻译后，看着人模狗样的男人又添了句。
“……你真的跟她老公睡觉了？”
刘哥：……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桑云霁竟然会知道这个，双臂微颤，故作淡定地回头看向小画，“别信她的话，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小画对他深信不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蔑地回应桑云霁。
“别乱污蔑人，刘哥哥怎么可能跟那油腻恶心男在一起？就算是死，刘哥哥也不会施舍他一眼！”
发现老婆也在，正偷偷退房的某油腻恶心男：……
就算是死也不会跟小画老公在一起的刘哥：……
虽然小画相信他们是好事，但怎么感觉脸有点疼。
“哦~你刘哥哥原来是个‘贞洁烈男’！说的也是，他心里只有你，就连你有了孩子也没忘跟你啵嘴呢~”
桑云霁阴阳怪气地嬉笑一声，故意拖长尾音。
“但这么干净保守的男人怎么会突然行为反常，出现在你去抓奸的路上，还‘刚刚好’拦下你呀~
他要是不心虚，作为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他应该趁着庆典没开始，愤怒地跟你去暴打那出轨渣男，再趁机让你们离婚才对，怎么会只喊你回家呢，真是奇怪~”
路简删掉她骚气的语气词，看着小画的眼中散发桑云霁同款吃瓜聚光灯。
小画老公不可置信地看向小画，众人八卦的目光也像尖刺一样刺向她。
小画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连秘密暴露了都变成了次要的。
【怎么会只喊我回家呢，真奇怪……】
话语在小画脑海里循环，被背叛的愤怒与痛心升腾。
“刘哥哥，是真的吗？”她看向她一直信赖的刘哥。
男人皱起眉头，音量不自觉地放大，“小画你不信我？！”
只是这一眼她就确认了事实。
她多了解他啊，他怎么敢在她面前撒谎？
小画眼中的怒火似要烧成实质。
【刘哥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还怀着他的孩子！贱人，贱人……】
浓黑心声渐渐染红。
就在桑云霁以为她会暴打离得近的刘哥时，她精准地找到她老公，抄起腰间的刀就冲了上去——
“贱人，去死去死去死！！！”
然后没跑几步就被刘哥一巴掌打晕。
桑云霁：……
反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小画这么菜的吗？
刘哥把小画抱到长椅上，他阴狠的目光扫视场上所有人，最后在桑云霁身上停下，渐红的心声似流动的血。
【知道这么多，今晚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