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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银杏,孤独的味道

    那一年,盛启言急匆匆赶到,那个坐在银杏树下的男孩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就像即将要干枯坠落下来的树枝,摇摇欲坠。

    男孩手里握着一片银杏叶,他抬头望着,似乎是想通过洒在银杏叶上的阳光去观察这整个世界。

    盛启言没敢打扰他,但男孩还是察觉到了陌生人的出现,警觉地站起来靠在树后,连手里那片他十分珍惜的银杏叶也被他丢弃在地上。

    男孩小心地开口问道:“谁?”

    盛启言并没有靠近,他依旧站在原地和男孩保持“安全距离”,他伸出手说道:“我是你爸爸,我来接你回家。”

    不知道是听到了“爸爸”这个词,还是“家”这个字,男孩的眼神从平静变得激动到颤抖。

    也许是这个词的魅力太过强大,男孩早就忘记了耳边常听到的那句“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的警告。

    男孩并没有把手搭上去,只是独自走到了车前,那是一辆他从没见过的豪华轿车,甚至是这里的人都没有见过的那种高档轿车。

    盛启言看出了男孩的局促和紧张,他帮男孩打开了门,系好了安全带。

    一路上盛启言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很喜欢银杏吗?”

    男孩只是点了下头,大约酝酿了半个小时后,他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词拼成了一句并不完整的话:“秋天,银杏,孤独的味道。”

    盛启言突然一脚踩了急刹车,把男孩一个人留在车里,锁上了车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男孩突然变得不那么害怕了,他一直觉得他的命运就该如此,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或是将要被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卖掉?又或是…

    车门又被打开了,但男孩的怀里却被扔进一大包糖炒栗子,和几个烤红薯。

    盛启言告诉男孩:“秋天,除了银杏的味道,还有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味道。”

    他明白男孩的顾虑,拿起栗子边剥边吃,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男孩,他没有在这里面下毒。

    男孩渐渐放下了戒备心,也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只是那刚出炉的烤红薯热得发烫,硬生生给男孩嘴里烫了个大泡。可男孩并不觉得疼,他只感受到了甜,还有一种名为“家”的味道。

    盛启言的家很大很豪华,甚至那些高档的家具家电让男孩觉得都是来自另一个不存在的世界。

    但盛启言并没有立刻赶男孩去换下陈旧的衣服,也不在乎男孩的头发上没有洗发水的清香。

    他只是随便往沙发上一躺,说道:“儿子,随便造!反正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就算你不弄乱,也得付一样的酬劳。你说,那样是不是特别不划算?”

    男孩并没有开口喊这个富有的男人“爸爸”,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爸爸,他的爸爸早就死了,还是他亲手下的葬。

    男孩:“为什么,是我?”

    盛启言望着天花板思考了很久,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最后只是答道:“因为你的眼睛像他一样。”

    男孩似乎明白了,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他只不过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父亲罢了。

    盛启言看了眼手表,大喊一声:“哎呀!过了饭点了。”

    他又对男孩抱歉地说道:“今晚我们就来吃泡面吧?”

    “儿子,你想吃左边这个,还是右边这个?”

    但盛启言没给男孩一秒钟思考的时间,接着说道:“嘿,但你老爸我只喜欢左边这个口味。所以,右边这个就由你来负责消灭掉吧。”

    男孩很听话,他乖乖伸手去拿右边那桶,但一下又被盛启言死死摁住。

    盛启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想要,就要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不要的赏赐。你到底,想吃哪一桶?”

    男孩把手从右边移到了左边,说道:“左。”

    盛启言摸摸他的脑袋夸赞道:“很好!不亏是我盛启言的儿子。”

    他又拉开一侧柜子,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各种口味的泡面,盛启言转头对男孩说:“但是,人生不是只有两种选择。”

    男孩手里的那桶泡面,对男孩来说已经不再是填饱肚子那样简单,而是他“人生启蒙”的第一桶面。

    这是男孩第一次吃这种桶装的泡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盛启言手下的动作很慢,是故意做给男孩看的。

    来接男孩前,盛启言已经把男孩从里到外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但男孩对盛启言的认知只有“陌生”。

    直到面泡好,盛启言揭开盖子时,才缓缓开口表明他的身份:“你好,我是盛清秋。”

    在听到“盛清秋”这三个字的时候,男孩吓得把手里的泡面打翻了,面和汤全都洒了一地,男孩想要道歉可他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盛启言不仅没有怪男孩,还帮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汤渍。

    男生:“杀、杀我?”

    盛启言看着惊恐到说话结巴的男孩,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又不是游戏,哪来的这么多打打杀杀?”

    盛启言:“以后你就是我盛启言的儿子,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你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做自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掩饰,不必害怕。”

    盛启言:“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你捅了什么篓子,都有我帮你兜着。”

    盛启言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对他说道:“但在那之前,你得先和我去见一个人。”

    大魔王盛清秋到底会带他去见什么人呢?

    男孩心中十分忐忑,但见到盛清秋原来也不是一个那么不好说话的人,还是消除了几分忧虑。

    可那个人并没有盛启言那么好说话,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就像是一座山,压的男孩喘不过气。

    而那审查犯人一样的目光,更是让男孩避之不及。

    盛启言:“以上,就是我全部的计划。”

    “驳回。他,太小了。”

    盛启言可不打算就这么放弃,反呛了一句:“不是人家年纪小,我看是你老了吧?”

    “盛启言,我貌似只比你大一岁,照你这么说,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盛启言:“可我心态年轻着呢!”

    盛启言:“你信不信,这个方案绝对可以让我们的游戏受到更多的关注。你看,现在哪个成功的游戏不举办电竞比赛?你那思想太老旧了,我们得创新!”

    盛启言:“你都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强!虽然说我是挺强的,但开阳的首席大弟子挑战,我偷偷在后台改了数据。嘿,可这小子竟然能打的过!而且他不仅装备普通,而且和我等级相差非常之大!”

    “你还有脸说?从你那个破花开始,你为公司办过一件正经事吗?”

    这大概是盛启言最不愿意听的话了,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你让我重复多少遍,不是什么破花,是移花!移花!!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当老板呢?”

    盛启言趁那人没发火,赶紧又嬉皮笑脸道:“这次绝对是正经事,我保证!半年?三个月?我绝对有十足的把握把电竞赛办好,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一批人选了。”

    “一批…?盛启言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现在游戏好不容易步入正轨,我天天都忙到焦头烂额,我决不允许你再继续胡来!”

    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男孩突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可以!”

    审视的目光渐渐变为不屑,可男孩并没有被他吓到。

    “要赌吗,盛启言?”

    盛启言:“就怕你不敢!”

    男孩拿到了一个新账号,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给他的。账号上几乎没什么装备,也不是男孩所熟悉的开阳派,而是操作难度系数最高的绝冥府。

    盛启言:“你太狡猾了吧?你用自己的号,给他一个新号?”

    “这样,总行了吧?”清秋一梦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装备,但他根本不给男孩熟悉技能的机会,直接开了大招上去招呼他。

    盛清秋边看边骂:“无耻!阴险!小人!!你事先攒好怒气上来就释放大招,这谁能招架得住?”

    没有一丝胜算,男孩最后还是输了,他觉得十分愧对这个新“爸爸”的期望,但那个击垮男孩的人却一反常态不停地夸赞道:“天才,天才!”

    那人就像是抓住了开启金库的钥匙,立马转变了态度,但盛启言却没了刚才的热情,他冷静说道:“如果不想吃这个口味的泡面,就拒绝,我教过你的。”

    男孩还是答应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要求,走上了电竞之路。

    而“天才”二字就像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流经他的血液,填满他的大脑,幻化成了每个选手都想得到的那双手。

    他的宣传页上只有一句话,是盛启言亲自为他提写:“天才,谁都无法取代!”

    男孩确实很喜欢这种挑战自我的感觉,让他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和价值。但他更多的私心其实是想留在那个家,留在“爸爸”的身边。

    男孩总觉得他的命运似乎在被谁改写,但到底是谁呢?是那晚的那桶泡面,还是眼前的盛启言?又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盛启言给他的答案是:“是你自己。”

    盛启言带着男孩去了一个地方,他介绍道:“这是我儿子,盛盛。”

    有个人故意问道:“长得一点都不像啊~盛总,这不该会是你从哪里捡来的吧?”

    盛启言虽然是笑着回答,但他想杀人的目光却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亲生的,这么一看,是长得比我帅多了。”

    五分钟后,那个人就在训练室里永远消失了。

    而剩下的那批人里,盛启言只留下了两个,盛启言对他们说道:“你们将成为公司俱乐部的第一支战队,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男孩很抗拒所谓的“集体生活”,他讨厌和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住在一起,盛启言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来。

    直到那天,基地里来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

    他蹲下身,从一包混合口味的棒棒糖里挑出一根草莓味的递给了男孩,少年笑着说:“你好,我叫白。”

    男孩接过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愣了一下,他喜欢草莓味的事情连盛启言都没有说,而这个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却能一眼就猜中他的喜好。

    那晚,男孩第一次主动对盛启言说道:“我,想留下!”

    白,那个少年在基地里的代号,盛启言说他也不知道少年到底叫什么,只是一直喊他“小白”。

    对男孩而言,白就像是他的亲哥哥一样,但很可惜战队只需要固定的三名成员,所以白只是战队的一名替补。

    第一次竞技赛,他们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冠军,男孩举起他拿下的第一个奖杯,问道:“爸爸,你开心吗?”

    盛启言回道:“我当然开心,因为你终于肯叫我爸爸了。”

    但第一次领奖,白却没有出现。

    因为那个男人规定,只要是替补,打得再好也没资格领奖。

    白对男孩说:“不用替我感到惋惜,我只是和你们选择的路不一样。”

    宿舍的集体生活,并没有男孩想的那么糟糕,除了白,其他两个哥哥对他也都很好。他们四个很快打成了一片,他们的感情就像是情如手足的亲兄弟们那般。

    人,有两双手,十只手指,缺一不可,少了谁都不行。

    而年纪最小的盛盛,便是第十只。

    而白,在盛盛心中永远是“第一”。

    当盛盛改口喊另外两人“二哥”和“五哥”的那天,他的游戏昵称也改为了“二五一十”。

    二五一十,开阳的首席大弟子,他们三人永远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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