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赵轻舟和善的笑了笑,“血主说哪儿的话,我们两个叨扰了才是。”

    血主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女娃娃居然这么胆大,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没有一丝害怕不说,还能这么从容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时间觉得这个女娃娃真有意思,相比较起来,旁边这个男娃娃就不太行,两条腿抖得像什么一样。

    “你们两个是想拜入我山门?”

    “是的。”

    “为什么呢?这么多的门派可选,何必非来我这等小庙修行?”

    “因为和不少他们那边的师兄弟有仇。”

    血主微愣,孙竞英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两个娃娃之前在街上骗人钱财,骗了不少人,因此...

    血主当真被逗笑了起来,整个胸脯都在颤抖,笑得周观很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撅过去,但还好他仰头大笑也并没有笑断气,甚至苍白的脸颊也因为喜悦微微泛红,看上去正常不少。

    “你可知,入我血门不容易?”

    “人生在世,就没什么容易的。”赵轻舟轻轻笑了起来。

    血主却将拐杖抬起,将外面木制的刀鞘拉开,阴诡道:如入我宗门,先断一臂。

    周观吓得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想看哪条道路可以逃生。

    赵轻舟却直接将手臂递了过去,无畏道:不就是一条手臂吗?血主拿去便是。

    血主凑近了脸,将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赵轻舟,“你不害怕?”

    赵轻舟负手微笑,语气冷得有些出尘:“我见过孙大哥的胳膊,确有一道疤痕环绕,又见过你底下门徒,两边手臂有高有低,想来你并没有框我。我虽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如果能接好的手臂,那么先失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血主低低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来拜师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注意到这些,但我们这边非走投无路是不会来的,你这女娃娃聪慧,无论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劝你不要过来。

    赵轻舟轻叹:血主一番好意,但我与弟弟阿观三年后就不存于人世,因此多大的代价其实都能承受的起。

    周观犹如醍醐灌顶,是啊,自己三年后参加门派争霸赛,到时候这个游戏就结束了,断个胳膊缺个腿的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再一把游戏又会恢复到初始数据,又是全须全尾的好好一条人,又有什么可怵的。

    想明白这点,周观含泪也将胳膊递了过去,“血主既然想要我们的一条胳膊,那就收着吧。”只要肯教真本事就行!

    “怎么就不存于世了呢?”血主不知所以的问道:你们这几个小娃娃还如此年轻,若是修为再精进些,就是活个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算命的说,我们俩会死在门派争霸赛的那一日。”

    “那不去门派争霸赛不就好了?”

    周观被噎得哑口无言,可恶,他怎么不长脑子,说出这么些个全是破绽的话,不知道赵姐能不能圆回来。

    第一次,周观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只会给赵姐拖后腿。

    他抱歉的望了一眼赵姐,赵轻舟显然比他从容太多,淡定续接道:因为我不去也会死,我那亡故的父母让我必须参加争霸赛。

    她婉声说道:你也知道我从小没有父亲和母亲,唯一一个遗愿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做到。

    周观:!赵姐怎么这么会撒谎!好厉害!

    血主沉默了许久,似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赵轻舟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等着,也不着急也不慌,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等了片刻,血主道:你入我血门也不是不行,但老朽劝你还是再多加考虑,此间修行办法艰难异常,非普通女子可成,老朽瞧你身上灵根俱全,便是寻个小山小派的也比来血门要轻松。

    “你耳目聪慧,自然看得见血门门人皆是形销骨立、形容枯槁,那是因为血门以血液为武器,长时用血,自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若是有得选,老朽并不想让你们这群年级轻轻的人受这份苦。”

    “不苦。若是你我皆准,不如今日拜师。”赵轻舟果断道,毕竟也就放三年的血,比起自己的小命来说属实算不上什么。

    血主见她并不犹豫,于是也不再多劝,这孩子瞧着聪明伶俐、稳重冷静,看样子大有可为,他又何苦抛弃这样的好苗子,说不准血门也能因此发扬光大,不再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围剿。

    赵轻舟和周观双双露出自己胳膊视死如归,血主勾起高深莫测的笑:“你们二人的拜师礼老朽便不收了,砍手臂是为下定决心,你们二人既然决心已定便不必行这大刑。”

    赵轻舟也不推辞,将自己的衣服放下,内心却暗想老匹夫哪里有这么好心,怕是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也罢,能免受这苦还是不受的好。

    血主让孙竞英安排二人住所,自此赵轻舟和周观便被安排了下来。

    那厢沐竹面露凶光的悄悄收紧了勒住同伴的绳子,与其每日担惊受怕同伴会不会背叛自己,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处理了他,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系统在深夜冰冷的提示着:剩余玩家数21。

    赵轻舟和周观年级小,自然受到了一群师兄师姐们的关爱,各种补血的枣子流水一般的送过来,似乎想在修行开始前给两个小孩固本培元打下基础。

    赵轻舟倒是无所谓,她消不消瘦长得好不好看对赢得这场比赛都没有任何的帮助,奈何总有几个惨白的鬼影围绕在赵轻舟身边大献殷勤,似乎是看上了这个看似还很健康的赵姐,周观咬手绢的暗恼。

    虽然对赵姐只有恭敬没有爱,但是赵姐也配他们肖想?若是赵姐她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而不思刻苦修行,争霸赛全无胜算便是稳输,若是赵姐傍上了其他的大腿而看不上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会被一脚踹开?

    到时自己可怎么办?

    但显然周观低估了赵轻舟,高估了自己,他沉沦的远比赵姐要快,一群楚楚可怜、青春少艾的师姐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时候,他全然不记得自己来这儿是做什么的,把每个姐姐都哄得心花怒放,活脱脱修仙界贾宝玉。

    但好受的日子不会太久,很快就到了正式修行的时候,第一关便是放血,周观看着自己白嫩的胳膊是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他正在纠结着,只见赵姐手起刀落利刃便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潺潺留着鲜血。

    周观骇得楞在当场,虽然是不怕流血,但疼也是真的疼啊,赵姐怎么就能做到眼睛也不眨的自残呢?

    那师兄淡定的传授着赵轻舟修行办法,赵轻舟认真的听着,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操控血液,不过几次就让血液凝成了血珠飘在空中。

    所有师兄弟都惊叹于赵轻舟的天赋异禀,发出些惊呼声。

    周观有些汗颜,眼见赵姐都已经学会了入门之法,自己却还纠结于要不要划伤自己,当下便有些发臊。咬了咬牙就在自己胳膊上划出血痕,师姐授他心法口诀,他却怎么也不通要领,试了一个下午都不成功,平白留了很多血。

    最后今日修行结束仍是以失败告终,他讪讪回到自己房间闷头不出,虽然知道赵姐聪慧,但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如此愚钝,或许也是因为赵姐道心坚定,而自己...

    亏自己还担心赵姐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没想到最不争气最被蛊惑的却是自己,什么师姐不师姐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游戏编造出来给自己的糖衣炮弹,自己绝对不能中了敌人的诡计。

    暗下决心之后,他在房间里又偷偷练了很久,直到整个人头晕眼花才看见自己的血珠成果凝在半空中,在彻底昏迷陷入黑暗之前,他感觉到自己开心的笑了。

    等周观清醒过来的时候,赵轻舟正在给他绑绷带,恍惚间感觉月光给赵姐渡了一层银光,看上去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又神圣端庄。

    “赵姐,你的命还剩几条?”周观干涩的问。

    “一条。”

    周观喉咙越发干涩,“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也会很快死?我不想死...我还很年轻...”

    赵轻舟古怪得望着他,似乎不能明白此刻周观的脆弱坦白在做什么,是他忽然情感泛滥缺失母爱,还是在pua自己替他鞍前马后舍命相救,这气氛诡异的没有缘由。

    对她来说,给周观包扎这些都是有利可图的,他是自己的队友,要是他死了,自己会很麻烦。

    如果是以往的副本,她会在开始就把队友杀了最后独享经验,她和沐竹本质都是一类人,多疑猜忌且冷血无情,正是因为她清楚明白沐竹对自己的恨意和对别人的狠意,所以她才留着周观,因为这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

    毕竟只要不杀队友,队友活着等同于自己活着,有些必死之局就有了还生的余地。

    赵轻舟好言好语的温柔安慰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会长命百岁的。

    周观没忍住红了眼眶,怕被赵姐瞧不起,又转了个身避免叫赵姐看见自己的眼泪,他突然好想家,想自己山里的果子,想河里的小虾,想自己房屋门口的小黄狗,想那件不大却坚实的屋子,想笑起来眼角纹路深深的母亲,想自己黢黑但帅气的父亲,想很多...

    划破胳膊的时候他会觉得委屈,会想自己是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坚定的自残,又想到如果自己不自残就真的对不起父母,就更加委屈了。

    所以他看见赵姐温柔对待自己,上药包扎的时候会觉得她有种神性和母性的光辉。

    而赵轻舟此刻却只满腹算计,觉得周观既然虚情,自己也得假意,一条绳上的蚂蚱相互算计利用也很正常,都说女人最怕男人哭,会散发出她本不存在的母性,那自己也将计就计,让他宽心。

    “你下刀的时候不要那么重,用的是你的血不是你的肉,若真是留了疤就不妙了。”

    周观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没想到赵姐其实也是这么爱美的小女孩,虽然她表现的很冷静很无所谓,但其实也会暗自担心留疤的问题,显得她有种反差的可爱。

    如果周观坦言把这些话告诉赵轻舟的话,她一定会白他这种四肢简单的脑子里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天真,她之所以担心留疤是因为疤痕是一种很严重的身份标志,对于她这种做事不留痕迹的谨慎之人来讲,有这样明显的辨认标识会让自己做事麻烦很多。

    但当赵轻舟问周观笑什么的时候,他只抿着唇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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