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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你要快乐(下)

    一直到了九点,这顿饭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魏清带着魏予在厨房洗碗,程阿姨带着向思轶在客厅聊聊家常。

    在程阿姨各种出其不意地唠嗑当中,向思轶觉得她已经在这餐桌上已经把自己这20年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洗完碗过来的魏清看到的就是向思轶求救的表情。

    他多喝了两杯,其实现在是有些微醺的,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热,脑子也不那么清明,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却是难得地起了坏心眼。

    他就是不想帮忙解围。

    又过了几分钟,她已经又被他妈妈问出了不少事儿,他才看够了戏,出了声。

    “妈,我们得回学校了。”

    “哦对对,聊得差点忘了,再晚赶不上门禁了。”程阿姨这才反应过来时间已不早,只是这向思轶她越看越喜欢,“小向以后常来玩,阿姨真的很喜欢你。”

    向思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感动,她拉住程阿姨的手:“我一定常来看您!”

    程阿姨欣慰地把向思轶和魏清送到门口,魏予也走过来同他们道别。

    “清仔你要负责把小向安全地送到寝室哦。”

    “知道了。”

    过道的灯亮了又熄。

    两边的老式居民区居住得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个时间大多已经洗漱就寝,只有几户人家透过窗户传出一些电视机的声音和昏黄的灯光。

    魏清走在向思轶的后面,脸上因为喝酒而产生的红还没有完全褪下。

    他看着她低头摆弄着手机,脑袋后面的马尾一颠一颠的。

    她的发绳是一圈棕色的皮筋加上两颗金色的星星。

    “阿清,你家到学校好近哦,地铁就四站。”

    她猛地转过身,他却没来得及停下,她就停在离他胸口只十公分的距离。

    他一低头,就看到他刚才一直盯着看的发绳就在自己的鼻尖底下。

    他有点不敢呼吸了。

    她也不动,抬起头,观察了他半晌,问道:“阿清,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他假装咳了两句:“喝得不多。”

    她满脸怀疑的样子让他有点紧张,但没关系,他是学表演的,他可以演得镇定。

    “那就随便吧。”听起来是算了的意思。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步子却慢了很多,像是在让他能跟上。

    他终于可以自然呼吸,跟上了她的步伐,并排走在了她身边。

    “我今天真的挺惊讶的,你居然会做饭,”她回味着今天的美味饭菜:“予仔从小吃这么好,以后应该会长得很高吧。”

    “倒是希望他能长高点。”

    青春期的小孩子对身高体重总是格外敏感,发育得较晚的魏予一直对自己的体格不太满意。

    “你们家基因这么好,肯定能的啦。”她看了一眼身边这个186的大高个。

    魏清其实有点瘦,但肩很宽,精致的眉眼就像是漫画里或者游戏里的标准初始人物形象。

    学校里讨论他帅的人其实很多,只是戏剧学院的人都比较心高气傲,谁也不想承认谁帅,谁也不想承认谁又看上了谁,生怕先跌了自己未来巨星的份儿。

    但是如果喜欢的是魏清,倒也不是羞于启齿的事情吧?

    向思轶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又猛地清醒过来,暗骂自己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她忙想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是程阿姨教你做菜的吗?”话一出口,她隐约觉得糟了。

    向思轶,你这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她的内心几乎是立刻开始自我反省,没有注意到旁边魏清逐渐变得黯淡的眼神。

    “是我爸教的。”他刻意不看她,“他以前是厨师。”

    他开了口。

    他很少向人说起这些,今天却愿意开口,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因为喝了酒?因为是妈妈的生日?因为他其实有一点不开心?

    因为,面前的人是向思轶?

    “那......蛮酷的,能吃到好多好吃的吧。”她小心翼翼的接话,观察着魏清,只见他脸上表情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嗯,”他边说边又往前走了几步,向思轶拔腿跟上,“我小学那阵,小予差不多两岁,我妈刚产后复工,所以表现很积极,总是主动申请去守学生上晚自习。”

    他把手揣进了兜里。

    “小予白天就放在邻居家,我放了学就去接上小予一起去我爸工作的饭店后厨找他,那几年差不多把饭店的菜式都吃了个遍,看也看熟了。”

    “那很幸福吧,我小时候去大饭店吃次饭能高兴好多天。”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来。

    “嗯,但是他后来跟人跑了,不要我们了。”他说。

    她停在原地。

    其实她在他们家的时候,看到家里没有什么中年男性的生活痕迹时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想过可能是离婚甚至去世,所以她一直

    没敢开口提起。

    只是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见人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她傻站在原地。

    “向思轶,你走快点,赶不上门禁了。”

    她的手尴尬地举起又放下,小跑两步赶上了他,却不敢说话。

    两个人沉默着。

    魏清不是一个习惯让别人来分担他的苦痛的人。

    他已经习惯了去做承受一切的那个人。

    父亲的出走,让他对那时崩溃却隐忍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弟弟和糟糕成一团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看着向思轶,他头一次产生了想要跟她说些废话的念头。

    说那家栗子糕真的很好吃,说他也觉得自己手艺不错,说他挺开心能送她回学校,说他们家的故事,说他那些那些难堪的琐碎的心绪。

    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

    总之,说些什么吧。

    他告诉自己。

    “那种家庭伦理剧,不是经常都有这种情节吗,女方是知识分子,冲破重重阻碍跟一个出身普通的男人在一起,结果这个男人却越来越自卑,也越来越爱给自己找借口,机缘巧合遇到一些什么年轻女人或者有钱大姐,一顿忽悠,就抛妻弃子地跟人跑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仍然是轻松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现实也确实是差不多。”

    他说得轻松,而她只觉得心里堵得要命。

    魏清表面看起来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而这样的人心里竟然有这样一块巨大的缺口。

    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他就这样走了?后来你们就没见过他了吗?”

    “见过,”他竟然还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我们了,跑回来说要和我妈离婚,因为跟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也生小孩儿了,他们没结婚的话小孩儿上不了户口。”

    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过分的人,抛妻弃子多年后再度露面,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想起程阿姨美丽温婉的脸,也想到了那时候应该还是小学生的魏予,以及......十几岁的魏清。

    他那时候,是如何面对那样的父亲的呢?

    “他走了之后,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和小予,她总是在我们面前很坚强,可是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在阳台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为什么会那么累呢......”

    “小予那时候成绩不好,她应付工作和照看小予的学习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我只能自己拼命学习,就算我真的觉得很难也不敢学习不好,因为我妈她真的没有精力再顾我了,我也不想让她再多一件难过的事。”

    “向思轶,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学表演,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我能出现在电视里,出现在街上的海报里,让他们时时刻刻看到我的话,就不会理所当然地忘记我了。”

    魏清总觉得好像在某一瞬间,所有人都把他忘了。

    他要很努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才能被他们记起。

    “我就是一个一直悄悄埋怨着,嫉妒着的人。”

    他才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他早已在心里质问了千万遍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要抛弃他们,为什么他要有别的孩子,为什么妈妈总是更关注弟弟,为什么魏予要存在,他甚至憎恨着那一个刚出生的陌生小孩。

    他内心恶毒得像一个反派,因为一些再小不过的事在心里斤斤计表面上较却默不作声装成一个毫无怨言的儿子,一个善解人意的哥哥。

    “那个时候,没有爸爸能跟我一起看球赛,参加亲子运动会,妈妈也来参加不了我的家长会,有时间她总是在辅导小予的功课。放假的时间是陪小予的,生日的第一块蛋糕是小予的,但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是我,一个人吃完饭洗碗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我总是得一个人呢?”

    “我恨他,都是因为他走了才造成了这个局面,我不甘心。”

    “我讨厌被人忘记。”

    他才不是真的对这一切没关系。

    魏清的身上溢出了非常令人悲伤的味道,眼睛比身后那些昏黄的灯还要微弱。

    向思轶在那一刻听到了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听到了他眨眼时睫毛交错的响动。

    也听到了自己热烈的心跳。

    于是她上前一步,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风停了,他睁大双眼。

    “你上次肯定听到了吧,我说了,见过你的人,是不会忘记你的。”

    他神色微动,闭上了眼睛,伸出自己的双臂回抱住了她。

    “向思轶,我好像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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