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天真是说黑就黑了,天赐仰头看了看天空,又出现了星星。好象起风了,山谷中的树枝被刮的哗哗的响了起来。天气变的冷起来,特别是风刮起了地上的积雪,直往天赐的脸上、脖子里打来,象刀割的一样难受。正在天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路可走的时候。在他的前方,又出现了灯光。那灯光还是三处,而且好象比昨天晚上要亮,离得要近。啊,那里一定有人居住,可是,为什么自己在白天就没有看到房屋呢。啊,对了,也许白天有房屋,被什么遮挡住,所以自己没有看见。而在黑天呢,那灯光是能传出好远的啊。天赐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就满怀信心的催马,向那灯光处走去。

    说来奇怪,在白天,天赐看到的四周都是高大的山峰,自己是沿着山谷进来的,可现在呢,那山峰怎么又有了谷口呢,奔着灯光走,好象还很平坦。天赐觉着奇怪,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这样走下去了,他想,管它呢,只要能走,也许会有出路的。风好象越刮越大,吹的山谷里发出阵阵不同的响声,听着有些恐怖。要不是天赐经历了这么多鬼怪,半夜一个人在这里行走,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呢。

    可天赐是不管这些了,他急忙催马向着灯光走去,因为他怕失去那点目标,所以他要尽快赶过去。这回不是为了休息,他要打听路啊。这次天赐没有迷路,走了又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果然是一片房屋,那灯光就是在这片房屋中传出的。天赐看准最边上的房子,奔了过去。到了跟前,天赐才看到,那房屋怎么象慧娟家住的一样呢。房子也是建在了半山腰中,要想上去,也得沿着台阶向上走。天赐从马背上下来,想了想,那马是不会走上台阶的,于是他将马拴在了一棵树干上,心想,你在这里先等一会吧。他空手一人,沿着台阶,就上了山坡。

    不大一会,天赐就走了上来。到这一看,果然如他第一次见到慧娟家一样,也是一个小小的篱笆院,里边是几间草房。那灯光,是从东边的屋中照出来的。天赐没有忧郁,到了前边,就上前敲门。他听到里面有一个颤微微的声音传出来,是个老年女子的声音。“是谁呀,这半夜三更的,你等着啊。”接着,好象是对屋里的其他人说。“快去,孩子啊,快去看看是谁来了,外边很冷的,别叫人家等太久了。”天赐听到有一个人从屋中出来了。

    门开了,借着窗子中传出的那点微弱的灯光,从来人走路的姿势中,天赐看得出,这是一位少年公子。天赐想,怎么,在这荒山野岭中,也有如此潇洒的人物么。他在想着的时候,那少年公子可就来到眼前。

    顺着篱笆墙的缝隙,那人也看到了天赐。好象他看的很清,开始一楞,似乎有些惊奇。接着就见他隔着篱笆深施一礼,问道,“啊,这位仁兄,深更半夜,仁兄到此,一定是走迷了路吧。”

    天赐见此人如此有礼貌,他也慌忙还礼,“啊,正是如此。小弟因有急事贪路,错过了宿头,见此处有灯光,因此前来问路。”那人连忙问道,“不知仁兄要去何处,怎么来到这山谷之中了。”

    是啊,要去何处呢。慧娟家住的地方是何地名呢,这些天赐并不知道啊。该如何向人家打听啊,天赐一下又楞在了那里。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说道,“啊,仁兄只要告诉我,去天津的大路应该如何走就可以了。”“什么,仁兄要去天津么,那去天津的路,离此处还有近百里的路程,现在天这样黑,这样冷,这里尽是崇山峻岭,山路崎岖,你孤身一人,走这样的夜路,是很危险的。”天赐当然也知道危险,可是事情紧急,他不能再耽搁了。“啊,我是有急事,必须快些啊。”

    他们二人在此说话,那位公子就忘了开门。此时屋子里又传出声音来了,还是那位老妇人。“玉儿,怎么出去这半天啊。外边很冷,快让人家进屋中坐啊。有什么事,到屋里来说,也好暖和暖和身子。”“是的,母亲。”

    他连忙向天赐说,“哎呀,仁兄,你看我光顾着问话,母亲着急了。请仁兄到屋里坐吧,去天津还有很远的路,不在这一时啊。”说着,他连忙打开那篱笆门。天赐见人家如此热情,他不好推脱,何况还要问路,因此说道,“如此打扰了。”那公子连忙说道,“仁兄不必客气,请吧,”说着,他在前面带路,天赐随着他走进了房门。

    那房屋是两明一暗,旁边还有耳房,天赐随同那位公子来到里间的东屋。从外边呆这么久,一到屋里,天赐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非常温暖。借着明亮的灯光,天赐感觉屋里收拾的异常干净、整洁,而且也不象是久居山野之人。室内没有床,靠窗子是北方所特有的火炕,地上放着书桌,书桌边放着椅子。桌子的一角,整齐地放着一大摞书。墙上挂着字画,字画的旁边,挂着一口宝剑。字画上画的是一束兰草,那兰草长在一矗岩石边,几朵兰花似乎刚刚开过,落在了那岩石之上。画的上角写着两行娟秀的小字,用的是行揩体。写的是“春风留不住,要开待明年。”

    那书桌上还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怕书页合上,上边压了一方镇纸。看到这情况,天赐就知道,自己没来之前,那公子正在挑灯夜读。这不觉叫天赐暗起敬佩之心。见天赐打量一会,那公子挪过一把椅子,给天赐让座,天赐这才仔细的打量那公子。只见他十六七岁年纪,仪表堂堂,白白净净的脸庞,鼻直口方。两只大眼炯炯有神,眼睛中透着勇武、灵气。见到这样的少年,天赐心里暗暗的喜欢。

    坐下后,天赐心里奇怪起来,怎么,刚才明明听见,屋内有一老妇人的声音,怎么到了屋中,却不见有人呢。只是心里想着,也不好意思去问。那公子却是开口说道,“仁兄先在此稍坐,我去叫母亲来,不过,她轻易是不愿意见陌生人的。”没等天赐回答,他就走出门去,到了另一间屋子。天赐坐着无事,拿起桌上放着的书,读了起来。原来那是一本《唐诗》,翻开的这页,正是诗人王维的那首著名的田园诗,“山居秋暝”。诗中写到“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从这公子读的书中来看,使天赐再次觉得田园生活的恬静,也从中理解到,他们为什么在这荒山野岭中居住的原因了。也许他们远离喧嚣的城市,到这里居住,也同自己一样,读书不作官,是一种“归田园居”的思想所致吧,还许有其他隐情也未可知。

    正在天赐看那唐诗,在一边若有所思之时,门帘一挑,那公子走进门来,随后跟进一位夫人。天赐一见,急忙放下书本,站了起来。那公子立即向天赐介绍道,“这位正是家母,家里就是我们母子二人。”天赐看那夫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长的慈眉善目,气质不凡。看见她,天赐突然觉得,她有点象自己的嫂嫂,不觉顿时肃然起敬。先开口说道,“哦,伯母好。半夜三更,打扰伯母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侄儿这边有礼了。”说着,天赐向那夫人深鞠一躬。

    见天赐气质不凡,那夫人非常喜欢。“公子不必多礼,人生迷路之事,都是有的,刚才听小儿说,公子要去天津,怎么走到这山谷之中了。”听那夫人一问,天赐又着急起来。想到家中的玉华,正在等着自己拿药回去,不想自己却被困在了这里,还不知家里怎么样呢。想着想着,他觉得那夫人是个好人,那公子也是熟读诗书之人,不妨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们吧。这样一想,那天赐说道,“伯母不知,我哪里是去什么天津啊。”接着,天赐就把自己如何在这盘山之中,认识慧娟之事,全部告诉了两位母子。又说,妻子在家里等待自己拿药回去,自己如何连夜来这盘山,如何见到这里的灯光,结果就迷了路,等等一系列遭遇,全讲给了那母子听。那夫人和公子这才知道,天赐并不知道慧娟家的地址,只是记得去慧娟家的那山口,是在去天津的路边,因此才打听去天津的大路啊。

    听完天赐的讲诉,那夫人突然叹道,“咳,公子难道不知道么,这样大的一座盘山,在大路上的山口,不知道有多少条呢,光知道这些怎么可以呢。再说,这里到达那条路,已经有上百里的路程,就是告诉你怎么向回走,走到那路口,少说也得一天的路程啊,再等你找到她们,又不知得多长时间呢,那病人怎么能等的了呢。”

    是啊,听那夫人这样一说,天赐也为难了,这可怎么办呢。突然听那公子说道,“仁兄不必着急,不知你急着要找的是什么药材,我们这里虽是山野,我家也藏了一些草药,或许我们能帮助你找到那药也未可知。”他这一说,那夫人也高兴起来,“是啊,不知公子是要找何药物。我们这里要是有,那不就可以了么。”他们这样一说,天赐见有了希望,当然是喜出望外的,急忙把玉华因为过度劳累,动了五个月的胎气,要早产的事告诉了那位夫人。那夫人一听,可就高兴起来,说,“公子不必着急了,你也不要再去别处。要说别的灵丹妙药我们这没有,那补胎的鹿胎,我这里还真的保存一副。”说到这里,她忙告诉儿子,去,你把下屋我那小木箱找来,去年那副鹿胎衣就在那里呢。

    听完母亲的话,那少年公子立即出去,不大会儿工夫,他果然从外边抱着一只木箱进来。那夫人接过木箱,打开来,从里边拿出一只小布包,打开看看,又包了起来,交到天赐手中,“公子,这就是那鹿胎衣,你拿去吧。”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天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迷路,竟然找到药材,他心里多高兴就不用提了。他赶紧起身,接过那小包,心里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见他如此激动,那位夫人又说话了。“好了,公子,这里去大刘庄还有很远的山路,今天外边又黑又冷,山高路险,风又很大。我看你是个读书之人,一个人走这样的山路是很危险的。你现在在我们家住上一宿,等明天天一亮,再走吧。”见那夫人这样慈祥,天赐真不知该说什么话了。心想,他说的也对,天这样黑,自己再走迷路,又不知会如何,真得等到天亮再走了。见他同意留下,那少年公子也十分高兴。因为他看出天赐是读书之人,他要请教几个自己不明白的问题。

    见他留下来,那夫人到了厨房,不一会,就做好了几个菜端了上来。那少年公子陪着他吃饭,吃饭时,他们就聊起了家常。那夫人告诉天赐,自己原来也在城里居住,娘家姓董,丈夫姓李,在京城作官。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了上司,被诬陷削了职。一气之下,得了病,在前年去世了。为了逃避官府,她才带着儿子跑到山里的。在这里还住着两家,他们也是避难才到这里生活的。听到此,天赐觉得他们母子也是够可怜的,心里非常同情。便把自己的家世也讲给他们母子听,之后,说自己从小就失去母亲,现在因为有缘,才遇到他们,他愿意认那夫人为干娘,不知她同意么。那夫人一听,高兴极了。这样,天赐就跪在那里,给干娘磕了三个头,起来就叫她母亲。夫人答应着,眼睛里却流下泪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给天赐挂在了脖子上。说,“孩子,娘也没什么给你,这块玉佩你带着,以后会有用的。”

    见天赐认母亲为干娘,那少年公子也十分高兴。二人报了生辰八字,他才十七岁,名字叫李玉,他叫天赐为哥哥,告诉哥哥,你就叫我为玉儿好了。吃过了饭,天赐说自己的马匹还在山下,玉儿说,哥哥不要管了,刚才我出去之时,已经给那马填上草料。明天天亮之时,你骑上它,让它自己走,它就能带你回家的,因为那马是认识路的。

    那夫人见兄弟二人如此亲热,她心里高兴。对玉儿说,“孩子,天已经不早了,你快让哥哥休息,以后你们是有机会在一起的。到那时,你要好好向哥哥请教啊。”那玉儿非常听娘的话,见母亲如此说,他就给天赐在炕上铺好被褥,将母亲让到里屋,自己同天赐睡在一块。哥两个如同亲弟兄一样,躺在那里,聊个很长时间。北方的火炕是很暖和的,不知聊了多久,天赐慢慢地睡去。

    他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啊,越睡越暖和,等醒来一看,啊,太阳已经升起很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哪里有什么人家,草房。他是睡在山谷里,身下垫着自己的毛毡,盖着那马背上拿下的褥子。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坐起身子。看到那匹马就在自己的身边,一眼又看到那小布包,打开一看,里边包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啊,这就是那鹿胎衣吗。一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果然挂着一块绿莹莹的玉佩。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赐向四处一看,看到在那深深的荒草丛中,有三座坟墓在那里矗立。因为年代久远,四周长满野草,不仔细找,是看不到的。走到近处,见靠旁边的一座坟墓旁有一墓碑,墓碑上的字还隐约可见,天赐上前辨认,上边写道,李董氏之墓。见到这种情况,天赐心里明白了。

    他走过去,跪了下来,对着那坟墓,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在说,“母亲,安息吧,等来日,我一定为你重修坟墓的。”说完,天赐起身,收拾一下,骑上马,扬鞭向家乡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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