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我看赵迪专心开车,斯斯艾艾说:“玫瑰之言,纯属玩笑,请不必当真。”
赵迪专心看前方路程,一面回答我说:“我知道,但我当真。”
我吃惊:“赵迪我们相识多久?你对我了解多少?说这话是否有经大脑?”
“是,我有经大脑。”他还是专心看前方,并未看我一眼。
“你可知我刚离婚不久?”
“我知。”
“你如何得知?”
“我不是第一日和天合合作,大老板与我是老友。”
呵,怪不得大老板要全力接下环球商业公司的项目,亦肯低价合作。
我竟不知大老板也有说人是非的爱好。
“你不必怨他。是我求他说与我知。”赵迪依旧专心开车。
“你从未认识我,也从未了解我。”我说。
“纠正一下,我已经认识你,我从这刻开始了解你。”赵迪面不改色。
“我们只见了第二面。”我哼一声。
“有人是一见钟情。我们已属落后。”
“我不想没理清前段感情之前很快重新开始另一段。”我转头看窗外。
“你怕人闲言碎语?”他停下车来看着我。
“是。”我坦言。
我是要重新开始,但是不是那么快。
我不想立贞洁牌坊,但也不想给人说三道四。
“看,施络络才离婚,不到几日立刻就有新欢。”“是,想来他们原夫妻早就不合。”
我不想人在我背后这样指指点点。
“施络络,你决定离婚之日,就是你已经下定决心结束之时。”他提醒我。
“那又如何?”我决定不和他讲道理。
人家学的是法律,我的逻辑思维一定不及。
和律师探讨因果关系无疑自找苦吃。
“施络络,你可知人生命究竟多长?有人耗费一生精力来寻找一个问题答案直至闭眼一刻都未能成功。若是喜欢的事情不立刻去做,会浪费许多光阴,最后又浪费剩下的光阴去后悔。”赵迪将车继续开动。
这人真正奇怪,可以一面开车一面进行教育工作,像个哲学家来和我探讨生命意义所在。
“我们还有几多光阴?”他又问我,“等大家各自思量,几年已经过去,再看旁人脸色,几年又已过去,我们尚剩几年?”
赵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我亦明白光阴似箭,如有好时光,请及时把握。
天已全黑,街灯开了,窗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天公不作美呢!”我叹口气。
“错了,老天要说的是,人生有晴有雨,望众生不必介怀。”赵迪打开前窗的刮雨器。
真正败给他,再坏的事情也会被他说得好事当前。
说话间车已到住处楼下。
“回程注意安全。”我下车后回头叮嘱。
“我是老司机,且做事一向稳重。”他笑笑摇上车窗。
看他将车掉头离去,我才回身上楼。
楼梯间黑暗处似乎有一人影。
我心跳加快,厉喝一声:“谁?是谁坐在楼梯上?”
楼道灯光应声而亮。
一个女子坐在我门口的楼梯上。
碎卷的头发染成板栗色,披将下来。
这头发的背面我认识,我在她身后看过她,在庄臣办公室楼下停车场。
麦菲。
她竟然找上我的门。
她准确无误找到我的门牌号。
不过不奇怪,庄臣一定会告诉她。
此刻她散着微湿的头发,抬头看我,一脸倦容。
我记起外面下雨。
“施小姐……”她开口对我说话。
我打断她:“庄臣不再回来,你在这里等也没用。”
“是,我知道,我是来找你。”她眼睛里满是凄凉之色。
“你找我何事?”我站定门口,并未拿钥匙出来开门。
我不打算请她进屋。
“我和庄臣已经如你所愿离婚,你不要再来骚扰我。”我警告她。
“庄臣已经失踪一周。”她定定望着我,我看到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这个和我有何关系?”我扭头不看她。
“施小姐,你和他几年夫妻,会不会知道他经常会去哪里?”她开始有些发抖,扶着墙站起来。
我注意到她的大肚子,才想起来她是孕妇。
我们僵持了一分钟,彼此都不出声。
最后我叹气,终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进来说话。”
我给她做了一碗姜汤,又给她下了一碗面。
她竟然一日未进餐。
“你是孕妇,自己生病就算了,还连累宝宝。”我忍不住骂她。
“我知道施小姐你是好人,我对不起你。”她轻轻说。
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何用?
“庄臣已经不见一周,我打电话回公司去问,他们说他已辞职一周。”
麦菲怀孕后就辞职不做,原来竟然真是庄臣公司的前台秘书。
“我记得庄臣每日上班进出公司门口都很有礼貌和我打招呼,公司里其他领导不曾象他一样礼貌待人。”
麦菲喝下姜汤。
“我也知道庄臣已为人夫。”
“公司的各个主管为争上位明争暗斗。唯独庄臣在公司里沉默寡言,下班后即时离开,也不参与他们的聚会。每每解释是太太在家做好饭菜,如若不回,太太会难过。”
“那时我就想做到庄臣太太不知有多幸福。”
麦菲放下碗,眼泪流下来:“你与他离婚,确是我曾经想过,但即刻告诉自己恐怕这世都难。你多贤惠,我自想无法可比。开始的时候他已告诉我,即便是怀孕了,他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太太。”
“我们在一起,从始至终都是我主动。后来我坚持,我想他不能和我在一起,我有个他的宝宝都是好的。最后我在医院,他过来照顾我,等我出院后,他说你们已经分手,自觉对不起自己的太太,被自己太太放弃也是应该,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再不见踪影。”
麦菲捂住脸开始哭泣:“我找遍整个城市都没有找到他。公司说他已经辞职,我也不晓得他平日喜欢到什么样的场合去,电话也不通,最后只得想到你。我自小任性,不曾想到如今这样的后果。”
“他不曾联络过我。”我木然说。
我以为他已经开始另外一段快乐生活。
他离开后就没有给我电话,他亦知我个性,一旦决定的事情,决无反悔的可能。
我料不到到他会失踪。
我以为他会待麦菲好,然后做个好父亲。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我的估计有误,现在的情形和我当初设想大相径庭。
“那你可知他平日喜欢到什么地方去?我肯去找他。”麦菲渴望的眼睛望向我。
“我也不知道他会到哪里去。”我说的是实话。
庄臣内向,朋友几乎都是同事,平日除了家和公司,其他地方几乎不去。
“他会不会出事?”想到这里,麦菲又哭起来。
“你先别哭,我们可想想别的办法。”我安慰她。
我忘记面前这个女人抢走了庄臣,让我四年的婚姻不复存在。
我给赵迪打电话:“你可否帮我送人一程?”
我惭愧,一小时之前还拒绝别人的心意,此刻又来麻烦人家。
赵迪一口答应,二十分钟后可到我楼下。
“我先送你回去,亦会尝试寻找庄臣,如果看见他也会劝他,毕竟还有个婴儿。”我对麦菲说。
麦菲一脸感激:“施小姐,多谢你帮忙。”
赵迪到后,我带麦菲下楼。
赵迪看到麦菲,脸露诧异,必是奇怪我家如何有孕妇。
但赵迪始终没有问出口。
赵迪有优点,就是从来不问事不关己的私人事情。
原来麦菲亦自有住所,虽然父母离异,但对她也算不错,留有一间小小套房给她。
看她的房间灯亮,我才和赵迪离开。
我问赵迪:“通常你们如何寻找失踪的人?”
赵迪问我:“是哪位失踪?男抑或女?年纪多大?何时失踪?”
我回答:“前夫,我前夫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