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

    曲暖瑶愁,守门东厂人也比她好不了哪去。

    当得知是曲暖瑶,这几个人也着实犯了难,几个男人站在大门口,你看我,我看你,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直到曲暖瑶到了近前,一个人才站出来挥了挥手里的长剑道:“快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曲暖瑶看出这是在做做样子,仰头盯着大门口看了一会,默不作声又提着桶往旁边走。

    等走到阴暗处,她才停下,放下手里的木桶。

    要是东厂的人不是傻子,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哎,是不是走了,应该走了吧,走走,去里面拿东西清理地面,太臭了。”

    “你们几个看着,别什么人都放了进来。”

    “我去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人,你在这看着。”

    东厂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

    曲暖瑶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让她失望。

    又等了一会,见门口的人各自找借口溜了,只留了一个,还离着门口有段距离,她才提着木桶返回东厂大门口处。

    “好啊,你还敢回来。”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那个唯一留守的东厂人,拔剑就朝曲暖瑶攻来,却在离曲暖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好假。

    曲暖瑶给出两个字评价,提着桶飞速冲到大门口,在隔着几步距离的位置,把手里的捅整个砸在大门上。

    “你住手!”那个装摔倒的东厂人嘴里叫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脚下一滑,再次摔倒,发泄着把手里的剑往曲暖瑶跟前扔。

    结果不用说,长剑连曲暖瑶衣角都没碰到,哐当一声掉在她身旁。

    这拙劣的演技,曲暖瑶真是佩服。

    不过也多亏东厂人的配合,曲暖瑶第一次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因为成功将夜香倒在东厂大门上,而得到常越的特别表扬。

    常越表扬她的方式很简单,免除三次惩罚的奖励。

    对这个奖励,曲暖瑶只能说,很常越。

    这次的任务,她不用受惩,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用。

    一个胳膊上缠着纱布的太监就被惩罚了。

    曲暖瑶见到了让她恶心到三天吃不下饭的画面。

    惩罚过后,依旧是如常的日子。

    那晚死在东厂的耿金山没人再提起,常居的所有人对死人这件事看得很淡,除了曲暖瑶。

    说起来也挺怪,跟耿金山明明只有不到一天的交集,曲暖瑶却把人记得很清楚。

    她觉得常居是个扭曲的存在,而这个扭曲源头在常越。

    在夜里,曲暖瑶偷偷出了常居,从地道去了东厂。

    这次她也是直接摸到迟文修的房间里。

    迟文修也不知道是伤势严重了,还是知道是她来了,直到她坐到床上,都没什么动静。

    要不是曲暖瑶用手在床上摸到人热乎的人,还以为迟文修没回来。

    她压低声音喊了一声:“迟文修。”

    拉着床帘的漆黑空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喂,你还活着吗?迟文修。”

    她又喊了一声,用手隔着被褥往上挪,在手感宽厚的肩膀上推了推。

    “嗯……”听到低低对方呓语一样的嗯声,她知道不对劲,手心继续往上摸,碰到一张烫得过分的软和人脸。

    “这么烫。”

    将手顺着触感明显的高挺鼻梁往上移,她将手心贴在滚烫的额头处试了试温度。

    这得是高烧了吧。

    “迟文修,你醒醒。”

    又摸索着按在床上人的肩头推了两下,还是只得到低低的“嗯”声。

    依迟文修的警惕,这是已经烧得迷糊了。

    曲暖瑶当机立断钻出床帘,从外面顺了一盏灯笼提进来,又把床帘挂好,拖了凳子来放灯笼。

    调整了几次灯笼的角度后,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褥,上手解开昏迷中迟文修外衣。

    迟文修应该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烧得失去意识,连衣服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只草草掀了被子。

    挨个一层层拨开外衣,直到露出贴身的染血的里衣。

    伤处应该是在腰腹处。

    里衣离皮肤最近,腰围那里沾了不少的血迹。

    曲暖瑶不再犹豫,解开里衣,看到腰腹上缠着的一圈白色棉布已经被鲜血染红,眉头皱得更紧,找到接口处,扯开包扎的棉布。

    腰腹右侧是一道裂开的,足有一掌长还要多几公分的伤口。

    伤口看似是被什么利刃切开,边缘肿胀发黑。

    用指腹轻按,有泛白的脓液混着紫黑色的鲜血,一起流出。

    反复撕裂,又化脓感染,难怪会发烧。

    重新盖好被褥,曲暖瑶提着灯笼出了门,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找到剪刀针线等用具,挨个用热水消毒后,提着热水重新来到迟文修的房间。

    “遇上我,也算你命大。”

    接下来,她仔细为迟文修重新清理的了伤口,缝合包扎。

    不管是清理还是缝合的过程中,迟文修数次清醒挣扎。

    幸亏曲暖瑶早早找来布条将迟文修四肢束缚,还有先见之明的用布团堵住他的嘴。

    每次迟文修清醒时,除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剩下的就是拿一双染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她。

    “这是为你好,清理好再缝合好会更利于愈合。”她给他解释,趁着她他清醒,不忘问他:“有药吗。”

    迟文修说不出话,轻轻晃了晃头。

    “你的这个伤,最好还是内外用药。”曲暖瑶猜他应该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才只是包扎,连药都没用,只靠自身来愈合。

    她也不多问,手上动作不停,快速缝合。

    细针带着细线每一次穿过皮下,她都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绷紧忍耐。

    没有麻药的缝合过程,是一场折磨。

    曲暖瑶面无表情继续自己的动作,将细针戳进皮下拉出,打结剪断。

    “我没找到其它的消毒药水,只能从锅底下扒了些草木灰救急用,你记得十天左右拆线,这段时间你自己多注意点,尽量别让伤口再裂开。”缝合好后,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

    迟文修软在床上,像丢了半条命,半拉着眼,满头满脸的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曲暖瑶看他这样,摇头道:“你呀,也太危险了,要是命硬还好,要是运气稍微差点,只是这么一个伤,你就没了。”

    大概是医者仁心。

    伤口处理之后,她实在不放心,又用温水为他擦拭了一遍身体。

    整个过程,迟文修都配合的很,就连曲暖瑶给他脱得全身只剩一条亵,裤,他也毫无反应。

    “你最好还是煎点药吃,只靠自己硬抗,很难的。”

    迟文修的的烧是感染引起,温水降温,并不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只能那个让他不那么难受。

    曲暖瑶还是希望迟文修能赶紧吃药,想了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黑,在房间里找到上次让让毛宛顺买的药包,去厨房给煎了一副药端回来。

    将药喂他喝下。

    “你放心,厨房的药渣我都清理干净,不会有问题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多注意点。”

    又是清理缝合,又是擦身煎药,折腾的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临走之前,再一次看了一眼已经闭眼睡去的迟文修,她匆匆从地道回了西厂。

    钻出地道,外面的天色又亮了些。

    曲暖瑶没立刻回常居,而是跑到一个假山的洞里睡起了一觉。

    等她睡醒以后,已经日上三竿,假山周围不时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曲暖瑶活动了两下筋骨,钻出假山群,往常居的方向走。

    “麻二狗,你一大清早去了哪?常掌班正找你呢。”才一进常居,一个太监就对她说道。

    曲暖瑶解释:“我出去逛了逛,怎么了,掌班找我干嘛。”

    “不知道,你快去吧,迟了要受罚的。”太监朝常越所在的屋子示意了下。

    常越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用那恶心的法子惩罚人。

    曲暖瑶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又摸摸自己发顶,问跟她说话的太监:“你看我头发乱不乱。”

    “还行。”太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曲暖瑶这才抬脚往常越的屋子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到常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回来了。”

    曲暖瑶低头又捋了捋衣服,才抬脚跨进门里。

    在房间里一扫,一眼看到正着她这边,歪坐在榻上抽袋烟的常越,她道:“常掌班你找我。”

    常越其实只有五十出头,但他常年抽烟,身子又总是佝偻着,一瘸一拐的走路,从面容上看,比同龄人要大不少。

    听到曲暖瑶的声音,他抬起隐藏在烟雾后的混浊眼睛,“昨晚去哪了。”

    “昨晚我睡不着,出去逛了一圈。”曲暖瑶坦然回答。

    “可逛到什么。”

    “逛到了一个通向东厂的地道。”曲暖瑶继续道。

    常越嘬烟嘴的动作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昨晚出去逛,逛到了通往东厂的地道。”

    曲暖瑶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你是东厂的人。”常越把烟杆往小桌上一放,目光阴沉。

    曲暖瑶早就知道常越会是这个反应,她光明正大承认:“算吧,不过,也不算。”

    “谁派你来的,迟文修还是童杂,种。”

    “迟文修。”

    “那个小崽子。”

    常越的声音不太好听,嘶哑的像是带着口陈年老痰。

    曲暖瑶听着很不舒服,轻轻皱了皱眉,“他让我接近谭布,并答应给我一千两作为酬劳。”

    “呵呵!”常越静静听她说完,忽然笑了两声道:“我听说迟文修有个未婚妻,那个人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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