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条 「奈落」

    「那个人每个月都会回一趟京都老宅」。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彻底把萤夏的大脑点燃。

    宛如血液滞流一般,萤夏清楚感知到面临死亡的瞬间,受到威胁的动物是以何种形态突破生物的极限,向生的方向逃亡。

    把手搭上真相的大门,巨大的惊喜是以这种程度展现在已经陷入认知失调的少女面前。

    ——这是她追寻到死都没摸到的地方。

    “多谢配合,山本同学,早川同学。”

    问询终了的信号惊醒了萤夏,令她不适的、黏连在身上的视线在抬头的瞬间消失,身侧的杉下一在完成转达的任务后就换回一开始的默然,宽敞无人的走道只剩下阪田系的声音。

    “如果其他涉事学生也能这么配合就好……”

    这话一听就意有所指呢。

    山本武和早川小百合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和阪田系一同望向那位难搞的「涉事学生」。

    被三人同时盯着的萤夏一脸淡然,反而反客为主地抱胸加入责备的行列:“要配合警察的工作啊,阿一。”

    “说的明明是你才对吧?”

    “既然警察先生很忙的哦,不能打搅他的工作了!”

    “二度从医院逃跑的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眼看着话题逐渐跑偏,阪田系一时不知该感叹两人的默契还是该加入指责的行列。

    “好了好了……总之就是这样,如果你们看到佐伯晴美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哦。”

    阪田系朝他们摆了摆自己手中的册子,“我很苦恼啊,其他人都在处理昨天的证据,我明明今天休假都要被喊回来找人。”

    “好的……阪田先生辛苦了,明明休假还要为我们家萤夏奔走……”

    萤夏一把提起鞠下腰的早川小百合,勾着她的外衣衣领以保证她不会感到不适。

    “「我们家的」这种话和慰问的话都不必要哦,早川同学。”

    “就是这样——好了,接下来就麻烦一君带我去一趟广播室哦。”

    “喔!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好了!”

    “其实要不……阿武你带他去?”

    “别那么冷淡嘛,一君~”阪田系全然不给杉下一逃跑的机会,揽着他的肩就往楼层的另一端去。

    背对着三人的萤夏偷偷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瞥见一旁紧盯着自己的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好恶心……啊、啊啊,好痛,耳朵要掉了快放手——”

    “对阪田先生失礼就不提了,你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啊?”

    “诶,这才是重点?”

    萤夏属于发育得更早的那一类人,即使才初一,运动特长的她也已经有160cm。反观早川小百合,从外形上就十分文学的少女才刚摸上150cm门槛,却是生生用气势把齐木·160·萤夏压下一头。

    被揪住了耳朵,萤夏只能顺从得像被提着后颈的猫一样温驯,半身向她的方向歪去,还讨巧地仰视的角度看着她:

    “对不起,请原谅我吧早川大人。”

    “好快,投降也太快了吧你!”早川在惊讶之余也有些不情愿,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赶在自己彻底心软之前连忙说道:“只、只是道歉不够哦!这周要陪我逛街!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和小遥逛街了!”

    “可是上次不是才……”“你说的上次是半年前你中途跑了那一次吗,那天就逛了个饰品店!还是我给山本同学挑礼物才去的!”

    说着她猛地一顿,视线偷偷移到萤夏已经康复的右手,眼底暗了暗,随即抱怨道:“那天你走了之后小遥也先回去了,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当时就不该把你放跑!”

    “咦?难道说,小百合在自责吗?”像是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得意得现出猫嘴弧形的萤夏眨着眼安抚她,“那不是挺好嘛。起码让我有警觉到学校有人想害我,不然这次佐伯晴美会得手也说不定哦?”

    早川小百合:……

    “你安慰人的方式能不能和你气人的本领成正比啊?”

    “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旧伤要复发了——”

    “什么伤是会因为拧耳朵复发的啊?你到底伤到了哪,脑子吗!”

    被她浮夸的演技直接气笑,早川小百合这才肯松开手,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弓着腰揉耳朵的人。

    “所以,现在和阿一和好了吗?”

    “和他一样,交给时间解决咯。”话音刚落,萤夏从容地侧身躲开她的偷袭,一手按在她的头顶把人推远一边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这个关头他转学不是坏事,所以你们也不用一脸惨淡,这起码说明他能放下一些过去的事情了……到时候高中有缘的话再当同学,这样的重新开始才是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啊,顺带一提我高中会考回池袋来良哦。”

    “这才初一……”“或许现在说这个真的会太快了。”

    “但是这是我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做出的决定。”

    早川小百合无法理解她的笃信从何而来。

    甚至由于她时常会为了活跃气氛而说一些气人的浑话,早川小百合对她的话一向只听其中的六分。

    但这次她却下意识地想要认真地信服她说的话,就好像这不是一个可能性,而是她已经真真切切地做着这件事一般。

    『来良』。

    那里有牵绊着齐木萤夏的东西。

    而现在的『并盛』,并没有这样的牵绊。

    所以她能轻易地释怀身为「朋友」的杉下一离开,也能接着释怀现在聚在一起的人各奔东西,把聚在她身边的人都推给「有缘」。

    真气人。

    早川小百合忍不住咬了咬牙,生气地把她按在自己头顶乱揉的手拉开。

    “不止阿一,我们也要接着做同学。”早川小百合镇定地道,“我、小遥……还有你。”

    既然过去的『并盛』没有那种牵绊。

    “都要一直在一起。”

    早川小百合心想。

    那就从「现在」开始好了。

    最后说要「一直在一起」的早川小百合并没有履行她的诺言。

    虽然明白她的意思是到了高中也要一起玩,但是萤夏此刻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个把自己送到会客室门口,在她敲门前一秒就立刻转头逃跑的小仓鼠,尤其是侧头望过去她还要躲在拐角偷偷摸摸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这个样子简直就差把胆小如鼠四个字写在脸上。

    总之——总而言之。

    萤夏此刻就站在了办公桌前,上面堆满了各种社团部门的采购单据,而把她喊来的云雀恭弥就坐在身后的会客沙发上喝着茶。

    “小婴儿把你换给我做会计了。”

    云雀恭弥的声音很好听,是让人听了就会定下心神的类型,但是困于他在全并盛町心中留下的的阴影,这种让人安定的声音已经直接和挨打划上等号。

    “以后每个月月末,到这里报道。”

    ——当。

    现在在萤夏听来和死神大人的手刃杀伤力是完全一致了。

    “我不会做会计,委员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哇哦,我有在问你会不会吗?”云雀恭弥放下了茶杯,斜睨垂死挣扎的人,“你能选的只有今天完成还是明天完成。”

    ……不行,完全不是能沟通的对象。

    萤夏暗自咂舌,手按在桌面上,巧妙地避开其上零散堆放的税目单。

    从他放下茶杯叩到茶几上的那声轻响算起默数了两声,从沙发到办公桌仅三步之遥,以云雀恭弥的进攻速度在第三声就能锁定萤夏所有通往门口的退路,然后就会——

    ——吱吱吱……

    校服外套因速攻而被吹得猎猎作响的声音被他的身形抛在身后,短刀擦着拐身而过,凭着向外的作用力强行使浮萍拐的进攻方向偏移几分,萤夏伺机反身一脚蹬上接踵而来的左拐挡下云雀恭弥的续招。

    云雀恭弥反应迅速,右手握柄旋转,再次以长端朝她太阳穴的水平线悍然平扫,棍棒破空的厚重声响卷着气流而来。

    萤夏双手迅速上翻撑在桌面擦肩而过,后空翻即刻与他隔开距离。

    “不想做会计,就拿出真本事来让我咬杀。”

    “……嗤,这种期待值管理的方法难不成是Reborn先生教的?先提出一个我更不能接受的要求,然后再提出一个可接受程度高于原要求的真实要求,别人说不定就答应了。”

    “但是因为两个我都很讨厌所以绝对不要。”

    萤夏说的话自信且坚定,在听到他的要求后马上就把说辞换回自己早有预料的话术:

    “我啊只是擅长逃跑而已,委员长何不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点,我知道池袋有一个人称最强,和委员长一样都是怪物级别的人哦。”

    “是吗?”

    被云雀恭弥清浅的笑容晃了眼,萤夏也顾不上在心底祈祷被坑的平和岛静雄事后不要抓到自己,顺着他明显起了兴趣的方向继续输出。

    “嗯嗯~如果想要切磋的话我可以介绍——”

    ——然后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嘭——!

    一整张原木书桌以浮萍拐为界直接裂开,一瞬间的动静震得萤夏压在上方的双手立刻触电般举起,以投降的姿势向后退了半步。

    “……啊、咧?”

    “骗人的吧……”

    在尝试自欺欺人后,萤夏的笑容因调节失败仍挂在脸上,在瞪大的双眼映衬下比原来的讨打多了几分苦涩。

    “哎呀哎呀……真的是,无论什么东西阻挡在你面前都会被你撕碎的决意我彻底感受到了,委员长。”

    回应她的示弱的,是云雀恭弥踩在裂缝上,把桌子彻底踩碎的脚,立在废墟上的人全然不顾脚下被□□撕毁的单据和木屑,以绝对实力叫人恐惧。

    “所以,做好被我咬杀的准备了吗,泥鳅。”

    ——泥、泥鳅……杂食动物的意思吗?!

    虽然比草食动物好多了但是被特指泥鳅真的是……

    ……好可怕!!!

    “不……其实我果然还是……”

    云雀恭弥连目光都浸润着他的侵略性,随着萤夏的步步退后,终于在摸到窗边时他立刻提拐冲步逼近。

    “——委员长!”

    正当萤夏要慌不择路跳窗逃跑的时候——许久没有动静的会客室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安心又稳重的草壁哲矢的飞机头先于他的声音插入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云雀恭弥的动作也猛地一滞,冰冷的浮萍拐生生停在她的额前。

    “我说过不要打搅我,副委员长。”

    “是、是的……但是,委员长,广播室出事了!”

    “什么事。”

    “这个……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草壁哲矢有些为难地开口,云雀恭弥在这番模棱两可的请求下脸色更显不渝,深沉的灰蓝色紧盯着面前不敢动弹的萤夏,一时间三人都被定格在冲突发生的那一幕。

    “我也觉得——”

    ——Pong!

    根本不给萤夏把话说完的机会,云雀恭弥直接把已经做好准备逃跑的人抽得后仰,待她后翻出窗外,整个人落到楼下的草丛发出巨大声响后,他才满意地冷哼出声,回头看向深深鞠着腰根本不敢抬头的草壁哲矢,收起浮萍拐先一步走出门。

    “广播室发生了什么。”

    “这个……”

    “刚才那条泥鳅在你不方便说,现在你也不说?”云雀恭弥的耐心耗尽,不耐烦地问道:“你要违抗我吗,草壁。”

    “不是这样的,委员长。”

    “是那位到访的警察——阪田先生要求保密,以免造成学生恐慌,但是具体的情况比较复杂,我认为需要委员长的亲自确认才会贸然打搅,十分抱歉。”

    “而且这件事确实可能和刚才的……齐木同学相关。”

    否认过后,草壁哲矢也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进行解释。

    跟在云雀恭弥的身后,草壁哲矢的心情也迟迟没能平静下来。

    此前由于佐伯晴美最后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都是在广播室内,今早未成年人教管部门的阪田系就已经先提出要到广播室去查看现场,当时拿着广播室唯一备用钥匙的他在打开那扇门前,已经能隐隐嗅到其中传出的血腥味。

    打开门后的惨况更让他震惊——

    大片的干竭的暗红同疮疤一般黏连在雪白的墙壁,整个部室都挂满浸透了鲜血的红丝,霞光透过玻璃折射,落在这片由丝线织就的巨大巢穴之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在整个巢穴的正中,是本届广播站的集体合照,其他的成员都被人为地用马克笔涂抹去面部,唯有如今被指证为故意杀人未遂的佐伯晴美面容清晰,挂了满屋的丝线尽数穿过照片中她的身体。

    奇怪的是,从喷溅到墙壁上的血迹来看,事件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但盘旋的红丝仍浸着鲜活的血液,恰好维持在饱满而不溢出的程度流淌在其中,最终汇流入中央的「心脏」,就好似这满室的血管正以佐伯晴美的身体为起点,以鲜血供养着。

    而她本人,至今消失不知所向。

    阪田系第一时间阻止所有人进入那个怪异的空间,封锁了一切可能透露出去的途径,草壁哲矢也是在他报警期间连忙赶到会客室上报给并盛的实权者——

    “佐伯晴美很可能遇害了。”

    “啊……差点死掉了。”

    “不,现在说不定已经死掉了……”

    从三楼跌落草丛的少女狼狈地仰躺着,被死气占满的瞳孔映不出任何东西。

    额前被攻击留下的钝痛还在持续麻痹她过载的脑子,萤夏奋力眨了眨眼,还是毅然放弃挣扎,在秋风中阖上双眼。

    “如果……真的是泥鳅就好了……”

    “什么泥鳅?”

    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熟悉的嗓音也伴随而至。

    “……纲君?”萤夏在意识断连的边缘发出疑问。

    “萤夏,你怎么了吗?”

    声音俞近,清晰得让她光听尾音都能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真好啊,死之前的幻觉都是纲君。

    ——不过这个时候纲君应该都在操场和阿武他们一起准备晚会……啊,阿武这时候被阿一拉去广播室了,所以是狱寺……?

    “十代目,别管这个家伙了,我们走吧?”

    ——倒霉,怎么幻觉都还要见到那个章鱼头。

    “不可以吧……”

    “就是个大冬天一头扎进草丛睡觉的白痴!”

    “说谁啊你这个白痴银色章鱼头!”本来已经开始装死的萤夏立刻起身,强行揪着他的衣领进行头槌攻击,“就算是幻觉也饶不了你混蛋!”

    ——啪!

    立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户川柯南看到两人额头撞下巴的操作,忍不住咧着嘴感同身受地揉了揉下巴,小声又含糊地提醒道:“不是幻觉哦萤夏姐姐……你额头流血了……!!!”

    萤夏闻言下意识地抬手抹下额头淌下的液体,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指尖,呆立了许久,被杖击的地方麻木消退,二次重创的痛苦叠在浪尖毫不留情地撕扯痛处,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喊痛:

    “……超——痛!!!!”

    ——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假但是是真的。

    狱寺隼人被撞的时候正好咬到舌头,痛苦难言,但萤夏却没那么同学友爱,直接把拉扯衣领的动作换成猛地一推,自己转头就倒在泽田纲吉的肩上喊痛,一时气得狱寺隼人短暂地丧失语言能力,上前就要把人拉开。

    泽田家最近留宿的小孩增多,尤其是还有一个难搞的奶牛小子,不过得益与此他最近哄小孩的方式丰富了不少,虽然用在这里说法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在成功喊停了狱寺隼人的炸弹攻击之后,他确实是用对蓝波的方法哄住了假哭的萤夏。

    “伤是云雀打的,我还被他丢下楼!”萤夏苦着脸解释道,“但是狱寺同学太过分了,说我是「大冬天一头扎进草丛睡觉的白痴」!”

    在狠狠地和狱寺隼人互瞪了一眼之后,她立刻重申道:“都是他的错哦!”

    “哈啊……确实很过分呢。”泽田纲吉视线飘忽地略过她额头的伤,理智地没有表明主语,“我送你去保健室吧?”

    “……这、这倒不用,下一格就会「唰——」地消失掉哦!因为画伤口很麻烦。”

    “先不说「唰——」是什么奇怪的拟声词,这不是漫画啊萤夏!”

    “呗嘿~!”

    “不○家甚至漫画都不算!”终于缓过来的狱寺隼人义正词严地指着萤夏的漫画脸道,“对吧,十代目!”

    “虽、虽然确实不算但是重点不是这个啊狱寺君……”

    “对对,重点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萤夏的提问确实达到了和泽田纲吉同样岔开话题的目的,后者挪了挪步,把藏在自己身后的江户川柯南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刚才我和狱寺君在校道上看到这个孩子一个人,担心他是迷路了所以跟了上来……”

    “然后就刚好碰到了被收拾了一顿的我?”萤夏自然地接下他的话头,歪着脑袋看向打着哈哈装傻的江户川柯南,“那么——柯南君。”

    “你不是应该和京子她们一起的吗?”

    “诶?!京子也认识这个孩子吗?”

    “是——是近江姐姐的事!刚才她说她的戒指丢了,所以我们大家都分散去帮忙,我想着会不会掉到什么草丛之类的地方去了所以……她说是很重要的戒指呢!”

    为了增加他说的话的可信度,江户川柯南还边说边比划着。

    看起来还真像个普·通·小·孩。

    萤夏在心底低笑一声,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高中生侦探的身份,如今看他拙劣的演技,其中的喜感简直是1+1大于1。

    但是不能拆穿他的身份,先不提有没有好处,光是他过盛的探究欲发作起来就逐一去探究自己的身份,如果还把泽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的身份也牵扯其中一定会更麻烦——谁知道他会不会和什么棘手的白道组织有联系呢?光是这种可能性萤夏就不能轻易说破。

    ——除非事件已经严重到累及本身。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去吧。不过小遥一般不经过这里,如果要找的话还是先去中庭看看比较好,我记得昨天就是她在当值呢。纲君,狱寺,你们呢?”

    “当然是要帮忙了。”

    “十代目……”见泽田纲吉爽快地应承下,狱寺隼人不耐烦的脸也有所收敛,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心虚的江户川柯南,用凶到能把小孩吓哭的语气问道,“喂,你记得戒指的样子吗小鬼?”

    所幸他问的也不是个真的小鬼,除了往萤夏身边挪了一步外就没有表现出其他会让事态更恶劣的行为:“不……不记得了。”

    好家伙,这还不够恶劣?

    萤夏知道他肯定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自己继续监视,根本不可能记住除了「丢失物品是戒指」外的更多关键词,伺机敲了敲他的头:“那就先回去问小遥吧。”

    说着,萤夏便同早上一般牵着他的手,拉上泽田纲吉先行走出小树林。

    被刻意落在身后的狱寺隼人连忙上前试图把两人隔开,萤夏半挽着泽田纲吉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过,还仗着体术的优势让他吃了好几次肘击,随后又在泽田纲吉看向自己的时候无辜地眨着眼。

    唯有目睹了全程的江户川柯南眼不见心不烦地目视前方,耳边偶有响起的「噗唔哦」的闷哼都只是一些小调剂。

    就在四人快走到中庭的时候,近江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萤夏——!”

    她的声音急促又慌张,和楼顶上正要放下早早就捆在楼顶条幅的人声,和不远处正在撤展准备晚会的喧哗混合在一起,虽不起眼但萤夏一下子就辨别出她所在的方向,松开了牵着两人的手,推开碍事的狱寺隼人,踮了踮脚向她挥手打招呼。

    “小遥!我们正找你呢——”“哇啊——!!”

    头顶的哗然瞬间盖过她一个人的声音,她的喜悦突兀得就像管弦乐团中不和谐的顿音。

    循声抬头望去,巨大的阴影盖过阳光,把下方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条幅,风声,惊呼。

    人形,血腥味。

    『奈落』。

    被风扬起的巨型条幅露出写着字的一面,同覆着棺椁一般,自上而下地盖在人影之上。

    瞬息之间,萤夏只来得及辨认出那从天而降的模糊黑影身上穿着并盛中学的校服,有着一头糊成一团的过肩黑发和极细极细的四肢,立刻就被身旁的人拉扯到身前,背对着坠落的地方,用力地按在怀里。

    萤夏比现在的泽田纲吉要高出一些,平时的差距在拥抱的此刻特别明显。萤夏的双瞳微微放大,死死盯着地面还浸在刚才的场景无法脱出。

    她的眼前此刻同那天晚上在幸平餐馆一般,只有一片漆黑。

    泽田纲吉那天用来阻挡视线的手用力按在萤夏的后脑,环在腰间的绅士手也因恐惧而颤颤发抖,在一片尖叫声中,萤夏能轻易分辨出他紧张的吞咽声和愈发急促的呼吸,手自觉地半环抱上去,在被保护的同时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又是「超直感」吗?”

    如同暗号一般,萤夏轻声问道。

    没有模棱两可的回避,把头埋到萤夏的肩上,泽田纲吉这次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是「本能」。”

    “那孩子……是谁?”

    泽田纲吉感觉到背后的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外衣,像是等待死亡降临的死囚在绞刑架下向神明做着最后的祷告。

    死亡。他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个绝望的词。

    “……是佐伯晴美。”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沉闷而沙哑。

    “佐伯晴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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