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林馨…”贺湛轻轻唤她，林馨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跟浆糊似的，眼睛都懒得睁开。“到哪了？”贺湛嗤笑一声，声控灯随之亮起，他意有所指。
“你睁眼看看我们现在在哪？”
林馨用力揉了揉脸，睁开眼是昏黄的灯光以及熟悉的掉漆铁门。就到家了？
“你背了我一路？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林馨猛的挺直了腰板，这一下猝不及防，把贺湛弄得晃了一下，很快又稳住。
“不是，你睡觉还能睡失忆？上车我问你，你亲口告诉我的。你就睡忘了？”
林馨在浆糊的脑子里找了找，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睡得舒服，贺湛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但是她确实忘了贺湛问什么了，人在不清醒状态下做的事谁记得住。
贺湛打断林馨的思绪，语带疲劳。“能站稳吗？能就下来开门。”
林馨动了动脚腕，不麻了。麻溜从贺湛背上下来开门，老旧的铁门打开发出刺耳冗长的“吱呀”声，屋内是简陋一居室。
贺湛粗略扫了一眼，右侧是床垫铺的床、折叠桌椅、一米左右的旧冰箱上面贴满了可爱的贴纸，顶上还搁着些水杯之类的东西。然后左侧是小桌撑起的电磁炉，一个装厨具的镂空塑料箱。
统共也就几平米的样子，空间拥挤，杂而不乱。
屋顶也就差不多两米高，或许还没有两米。林馨趴在门边看他，贺湛还懒洋洋靠在斑驳的水泥墙壁上。
“你怎么还不回去？”
贺湛看她，神情疲懒。“同桌，我背你一路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着，贺湛的手握上了门沿。林馨犹豫了一下，还是敞开了门。
林馨:“你妈妈应该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贺湛垂头看她，林馨表情担忧，眼眸澄澈。家门对他敞开，毫不设防。这小破门能防住什么？他一脚就能踹开。
贺湛松开门沿，身体倾斜挡住了小屋泄露的灯光。眼底黑沉，就那么盯着她。
“怎么不租个好点的房子？安全有保障吗？”
“便宜啊，一个月统共就交两千。安全还行吧，没听说出过什么事。”
贺湛□□了一把林馨的脸。
“我就不进去了，晚上把门锁好。记得明天重新买个手机，别哪天失联了都没人知道。”
林馨被rua的两颊一鼓一鼓的，说话也含糊不清。“我纸道啦，我又不是小雪生，什么都不直道。”
林馨忍无可忍用力掰开贺湛作恶的手。
“不要捏我脸，你快点回去吧。”
铁门“吱呀”合上，一丝光也没漏出来。楼道归于寂静，贺湛隐匿在黑暗里，双手合拢摩挲着，手心还有残留的余温。
黑暗中，心跳格外明显。他缓慢的抬起手，仰头亲吻了手心。
…………
回到家里，折腾到大半夜。已经是凌晨，贺湛刚刚才洗完澡，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查看李熙的信息。
李熙:不是湛哥你真狠啊！三人行最后就留我一个孤家寡人，我真的哭死。
李熙:林妹妹怎么了？怎么还要送？
又隔了半小时。
李熙:不是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我？？？
李熙:湛哥你不会吧？！你不会今天就表白吧？？这样会吓到人家吧？
李熙:湛哥，你回我！！！！
距离最后一条信息到现在也就隔了几分钟，李熙的想象力太超标，贺湛这会儿不回他，他肯定不甘心回去，很可能会守在他家口堵他。
他给李熙回了条语音。
“没表白，别瞎想。我暗恋对象摔了脚，我送她回家怎么了？合情合理。”
那头好像就守在手机旁边，半分钟的功夫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贺湛接通，把手机放桌上随手拿了本书翻。
“我去，湛哥你喜欢个人怎么这么骚？你还是我那个狂拽酷霸炫的兄弟吗？你不会被骚鬼夺舍了吧？！”
“闭上你的破嘴，爱情使人疯狂知道吗？不就骚点。”
“我靠！兄弟你是真牛啊，为爱发骚。谁暗恋我都不服，我就服你。”
贺湛已经能想象到李熙一边说这话，一边竖大拇指的样子了。他默认了李熙的话，还挺受用。
李熙感叹了一下，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还有啊，你多防着点那个贺战。林妹妹对他映象还挺好，昨天我俩微信她还和我提过他。”
贺湛不以为意。
“他？我对他映象也挺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每天和林妹妹交班吗？那小子，有事没事就给人家塞点小东西，美其名曰_ _”李熙拿腔拿调，阴阳怪气。“我用不着这娘们唧唧的东西，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吧~”
贺湛没出声，李熙没听见回话，心里凉了一截。
“我天，你真不知道啊？！就那些小东西，林妹妹钥匙扣上挂的那几个水果挂件，你没见过吗？都是贺战给的啊！！”
贺湛被李熙说的心烦，把书扔了回想。钥匙扣？林馨开门的时候好像是看见几个挂件，他没注意。
“闭嘴，没事我挂了。”
“哎哎哎……关我什么__”
话没说完，通话被掐断。李熙在酒店床上气的直打滚，他愤愤的想。
“都怪那个贺战！！”
贺湛满脑子钥匙扣，根本没睡好。顶着乌青的眼底上班，想着问问林馨。结果林馨没来上班，倒是贺战一直在店里帮忙。
几个想加微信的女生都被贺湛的冷脸吓退，走时还用自以为的小声在哪嘀嘀咕咕。
女生A:我的天呐，那个店员怎么回事？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女生B:打工人的怨气而已，帅哥也逃不过打工啊。
女生C:不是吧，我看着怎么觉得像是被绿了，我记得这个便利店还有一个漂亮女生总是和他出双入对的。
女生A:啊？！他们是一对啊？！
女生B:你现在才知道？！
女生A: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幸好我没要他微信。
女生C: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刚刚店里另一个男生，长得还行吧？看起来心情不错吧？两个人零交流啊！！
女生A:难不成是___
“你们还需要些什么吗？如果没有请你们不要挡在店门口，可以吗？”几个女生被这声音惊的齐齐一颤，聊的太投入。结果在人店门口停下了，这不是抓包现场吗？！
贺湛皮笑肉不笑的目送走她们慌乱的背影，又冷了脸回收银台。比刚才脸还臭，相比翘着二郎腿悠哉打游戏的贺战确实对比明显。
操，他才被绿了。全世界男人都被绿了，他贺湛也不可能被绿。
正郁闷，“欢迎光临”电子音响起。两个人都是齐齐看向门口。林馨举着两杯奶茶进来，丝毫没有觉得气氛不对。
“都辛苦啦，我请你们喝奶茶。”
林馨搁了一杯在收银台，亲自给贺战递上了另一杯奶茶，笑容刺眼。
“谢谢你帮我代班，不然贺湛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我也没时间去换手机。”
贺战也没客气的接过奶茶戳开，冲林馨露出个清秀斯文的笑。
“没事，同事之间互帮互助。”
贺湛听的恼火，戳奶茶的手忍不住用了劲。结果口子太大，他捏的也紧。淡褐色的奶茶和颜色各异的小料撒了一摊。手上更是黏答答的，还在滴奶茶。
听见声响，林馨看见略略恶心的画面。赶紧拿了贺湛手里的奶茶扔掉，抽纸覆在玻璃柜上的液体。推着贺湛去卫生间洗手，贺战也没多留，单手插兜拎着奶茶走人。
“我先走了，你们加油。”
“好的，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林馨回头告了个别，头也不回的推着贺湛隐进了货架。
冷水带走了手上黏腻感，林馨则是拿了个帕子打湿。
“湛哥你怎么了？一杯奶茶怎么就惹你生气了？”
贺湛双手插兜，盯着水龙头流出的水看。“不是奶茶。”
林馨拧了拧帕子，用哄小孩的语气问他。“那是谁胆子这么大，把你惹生气啦？”
“你。”
林馨停了动作，疑惑不解。
“我怎么惹到你了？我们刚刚才见面，这会儿才说上话啊。”
贺湛抿抿唇，不回答。扯过她手里的帕子，转身就走。林馨看他一米八的背影，怎么咂摸出一点委屈的味道。
她不就是一上午没来，给他也买了奶茶，是他常喝的口味，那他为什么生气。林馨撵上贺湛的时候，贺湛已经收拾好柜台了。他没在收银台，反而在木桌那坐下，长腿曲起，局限在木桌底下，颇有些委屈了。
她走近贺湛身侧，戳戳他的肩膀。贺湛就转到另一个方向，林馨又去另一侧戳他，他又转个方向。这么循环几次，贺湛自己都烦了。
他抬起冷淡的脸，和林馨殷勤的脸相视。
“水果钥匙扣。”
“？”
林馨从兜里掏出钥匙串，上面确实有几个贺战给她的钥匙扣。那两天贺战总是拎着几个钥匙扣来接班，她好奇问了两句，那是贺战的副业，反正是卖剩的，贺战就给她了。
林馨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明白了。
“这是贺战现在的副业，接班的时候卖剩下了，他看我挺感兴趣就给我了。”
“……”
李熙你大爷。
明白自己乱吃醋的贺湛耳后迅速蔓上红色，林馨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双手捏住了他的耳朵摩挲。
“贺湛，我第一次见你害羞诶。”
贺湛任由林馨揉捏，弯起眉眼笑。
“不是第一次。”
“什么？”
“林馨，我不是第一次因为你害羞。”
“……”
林馨跟被烫了似的收回手，没敢和贺湛对视。尬笑着翻出寒假作业，推到贺湛面前。
“湛哥，这里我不会，你给我讲讲吧。”
贺湛顺着台阶下，也不为难她。
“行，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