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正沉，陈艺娴转身一巴掌拍在老旧的课桌上，本就安静的教室回荡着闷响，林馨迷迷糊糊的睁眼，把外套抱在怀里。

    入目是陈艺娴憋笑涨红的脸，以及全班48人的注目礼。讲台上站着一名中年男人，留着干净的板寸，穿着廉价的黑西装，笑眯眯的和她对视。

    陈艺娴还在憋笑，看师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没憋住。

    “噗呲……”

    耳边是全班人的笑声，林馨一双眼死死盯向陈艺娴。没有人比陈艺娴知道这意思了，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你等着受死吧。”

    笑声渐没，肖□□没有指责林馨开学就打瞌睡的事。转身在黑板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板正和人一样。

    “我姓肖，你们可以叫我肖哥，肖总什么的，但平时还是叫我肖老师，不出意外未来三年我都会是你们的班主任。”

    一些男生听了都肖哥肖总的叫着，嬉皮笑脸。林馨低着头，致力于用手指在桌上抠出芭比梦想豪宅。

    同桌的胖胖的女孩子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她这才抬头听讲。无非是些学校的规章制度，班级班规一类的，没什么好听的。她又无聊的扣起了指甲，这类小动作被肖□□看在眼里，他清了清嗓子正色告诫。

    “既然你们已经进了高一三班这个门，就要守我的规矩。我平时是笑眯眯的，但是如果你们犯了错，我一定严惩不贷。”

    这句话，音量大，且肖□□神情严肃看着吓人的慌，林馨也是默默摆好双手，坐直了身子。班内除了肖□□的讲话声，只剩下窗外绿化带树叶随风摆动的沙沙声，九月的风还燥，顺着窗口吹散教室的尘味。

    下课铃响，待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班内顿时又热闹起来，宿舍还没搬好，书也没法，班里的人基本都回了宿舍整理，等陈艺娴和林馨挪到宿舍就只剩一个上铺和下铺。

    不等陈艺娴说话，林馨已经抱着床褥扔上了上铺。“姐，我想睡上铺。”陈艺娴没什么意见，她也不想睡上铺怪麻烦的，她先是帮林馨铺了床，又去铺自己的床。等她铺完，林馨还在弄床帘，跪在床上挂挂扣，汗水濡湿了刘海，林馨挂完最后一个挂扣，发出一声喟叹“哎呀我的妈，累死老……”话未出口，字卡在喉咙里没了声响。她现在在宿舍，不是老家。默念了一遍，才慢吞吞的下了床。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微笑。

    最后是林馨的同桌掏出手机主动加了大家的微信建了一个宿舍群，几个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就热络起来，手挽着手回教室。

    教室没几个人，两个人一合计扯上刚认识的同桌一起去了小卖部。刚开学小卖部人多，人挤着人在汗味和小卖部零食的味道里浸泡，周遭都是说话声，四个女生一点不嫌吵热络的聊天，逛完一圈出来，东西没买多少，到是热的不行。林馨拧开矿泉水瓶听着王蕊和沈琳说学校男厕所的校园十大恐怖故事，仰头喝水，水还没进口，手臂不知道被谁撞了下，手一歪半瓶都撒在了前面人的黑T上。

    四个人皆是一愣，前面的人一句“wc”，林馨忙不迭的道歉，手忙脚乱的从外套包包里翻出皱巴巴的纸巾递给人家。男生没怪罪他，说着没事，他身边的兄弟接过纸帮他擦后背的水渍。林馨又道了遍歉，仔细一看，觉得男生眼熟又想不起是谁，男生见她这样，冲她笑了笑，嗓音清润温和。“没事没事，我回去换一件就好。”

    话说完，也没管几个女生的叽叽喳喳和两个兄弟开着玩笑走了。沈琳还在打趣“妹妹牛逼，刚开学就这么厉害。”几个女生笑作一团，林馨还蒙蒙的，随即恼羞成怒“都说了不要学我姐叫我妹妹，我比你还大两个月啊。”虽是气话可并没有什么震慑力，林馨才一米五几，穿鞋也就一米六，是全寝室最矮的人，长又得乖，声音还软。嗯，她一定是最好欺负的。

    虽然她很抵触别人这么叫她，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现在全班的女生都喜欢这么叫她，按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麻木了，你们爱咋咋地。”

    开学一个月，大家基本都混熟了。林馨上数学课开小差，盯着门口的麻雀，时不时和陈艺娴传张纸条，刚在陈艺娴的“中午吃什么？”回了句“看你，都行。”又传给同桌王蕊，王蕊又传给前桌沈琳，沈琳再传给同桌她姐。“政府机关密信传递机构”她默默的想，门口的麻雀就沿着窗户飞向另一个班级门口，她眼睛黏在麻雀上又在第三排停下，靠窗的男生穿的那天被她打湿过的黑T，套了件外套，手上转着笔，盯着黑板，偶尔记点笔记，或者偏头和同桌的李熙说两句话，贺湛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就会出现一个浅浅了窝，她收回视线，看了眼书上的函数图像，在草稿纸上画圈。心下疑惑，他有个外号叫阿湛。很可爱，像给宠物起的名字。

    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