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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如故同人】魂梦为引 山海可平 4

    承平九年春末,清河郡本已渐渐和暖的天气在连下好几场雨之后竟然倒春寒起来。天光乍亮,小时宜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廊下等齐老先生入内院给自己行针。好几年过去,漼府上下对时宜能开口说话已不抱什么希望。但齐老先生毕竟是前御医院国手,虽说已告老还乡,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他出山的。现在每半月固定由老先生给时宜行针一次,多少有点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好在,老人家似乎很喜欢时宜这位对岐黄之术有浓厚兴趣的小友,时宜也很喜欢在每次行针之后缠着老先生用手语加笔聊的方式问这问那,几年下来,一老一小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嗯,不错。看来小时宜最近有好好练习老夫传授的松鹤九式。”齐老先生一边把银针收进针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时宜。

    “是,晚辈每天都会练习两遍,没有一日懈怠。”时宜打着手语,认真地回话。

    “骨血强健,经脉通达,则万病自愈。”老先生拈着白胡子摇头晃脑,“这套拳法虽然目前不能让你开口说话,但是把身体底子打好了,日后如若你能有机缘再遇良医,也能好的更快一些。”

    “是,晚辈省得。”

    “对了,你上次讨要的清河医馆历年脉案,老夫让弟子们去搜集了一些。那些个普通的头疼脑热就算了,“齐老先生挥了挥手,仿佛想起什么暗暗翻了个白眼,“老夫特意挑了些有意思的疑难杂症,你研究看看。”

    时宜惊喜地接过,眼睛都亮了起来。

    “先生有劳了!”时宜珍惜地将脉案抱在怀里,恭恭敬敬地给齐老行了个大礼。

    “哈哈哈,哎,老夫门下弟子成器者寥寥,”老先生苦笑着摇头,“我是真的有心收你为徒,只可惜漼公肯定不答应。”

    。。。抱歉齐老前辈,晚辈已经有师父了。时宜默默地在心里说,腼腆地低下头。

    “也罢。”老先生的白胡子一抖一抖,“你我注定只有半师之谊。走了!”

    “时宜送老先生。”

    “别送了,好好看脉案,下次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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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厢时宜正在研究早上齐老先生带来的脉案。不过两个时辰,时宜已通读了一遍。正准备舒展一下身体,突然成喜惊慌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姑娘!”时宜微微蹙眉,打了个手势:“什么事这么慌张?”

    “太傅回清河了!”

    时宜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虽然知道比起脑海里的记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有所变化,但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提前了将近两年。

    前一世,阿爹是在自己十岁生日当天被阿舅驱离漼府的。而这次阿舅没有提前通知阿娘突然回清河,很可能是为这件事。

    还是避不开么。。。时宜心里涌起了一丝无力感。去岁算着时间差不多,时宜曾经隐晦地向爹娘提及高氏一族目前如日中天,其风头甚至隐隐盖过皇族。多行不义必自毙,此时螳臂当车非智者所为,无论如何一定要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当时阿爹闻言只温和地捏了捏时宜的小脸蛋,但时宜知道他听进去了。为何还是。。。?

    “走,去前厅见阿舅。”

    漼府正厅文德堂内,漼广风尘仆仆,面色不善地坐在主座。左手边依次是漼三娘和夫君李氏七郎,右边则是漼四娘子。时宜在屏风后稍作徘徊稳了稳气息,轻轻地深吸一口气,低眉垂目转到堂前,恭恭敬敬地给上首的漼广行了个大礼。

    “时宜。”看到外甥女,那个还未出生就被指腹的准太子妃,漼广脸色稍霁。“你怎么来了。阿舅正在跟你阿娘说正事,你先退下吧。”

    时宜侧头看了看一旁的阿娘。三娘子眼圈红红的,没看小女儿反而把脸转向了一边,偷偷拭泪。而一边的阿爹牙关紧咬,神色有些恍惚。

    时宜心下恻然。原来即使重来一世,有些事还是躲不过。咬了咬牙,时宜直直地望向上首的漼广:“阿舅是要送走阿爹吗?”

    漼广心中略微一惊。虽然过去几年从妹妹的家书中得知这位外甥女十分早慧,但没想到小小年纪竟能见微知著到如此地步,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她是如何得知的?

    虽则心中震动,但在朝堂上一向叱咤风云的太傅岂是轻易把心思放在面皮上之人。微微蹙眉,漼广开口道:“没错。治书侍御史李家三郎在朝堂上当庭弹劾高皇后的族兄邕州刺史高元谋把控铁矿开采,私自制造兵器,有不臣之心。”

    时宜闻言悚然。如果没记错,上一世李家是因为暗中协助调查皇长子离奇去世而得罪的高家。如果连调查这种并无实据的事都能让高氏对李氏痛下杀手,那当庭指控高氏私造兵器有不臣之心,岂不是。。。

    时宜凄然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为什么。。。

    “这不是你阿爹的错,”漼四娘突然开口:“你阿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规劝你几位在朝的叔伯,只可惜他毕竟已经入赘漼氏,于李氏实在影响有限。”

    “。。。三哥也并没有做错。”李七郎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到,“高氏有不臣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他为什么如此莽撞!”漼广猛地一拳拍在几案上,“他难道不知这会带来灭门之祸吗!!”

    一直无言望向一边的漼三娘再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珍珠落下。她战栗地站起,泪眼模糊地朝兄长拜下去:“三娘不敢奢望其他,只求阿兄保七郎一命。”

    漼广长叹一口气,也模糊了双眼。如果能保妹婿,他自然竭尽全力。其实离开中州之前他已经数次上书陛下陈情,可是陛下甚至都没有见他。在朝堂浸淫多年的太傅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这不仅仅是因为李氏得罪了高氏,还因为这几年因着时宜与太子的婚约,他自然而然偏向了戚氏一族。陛下这是在借机敲打他,敲打天下文人之首的漼氏。

    合纵连横,制衡各方。这还是自己当年手把手教给年轻皇帝的帝王权术。没想到啊。。。

    一缕苦涩涌上漼广心头。

    “敢问阿舅,陛下近来身体如何?”时宜忍住眼泪,突然快速比划了一个手势。

    “。。。尚可。”

    尚可?那就是并不算康健了。

    “何故有此一问?”漼太傅已经不由自主地无法把面前这个粉团子当做一个小女娃对待了。

    时宜垂下眼,心中有些惴惴。这个想法确实大逆不道。

    “高皇后没有亲子。高氏荣耀,如强弩之末。”

    催太傅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渐渐气喘如牛。文德堂内一时寂静无声。看懂了小女儿的手语,连三娘子都僵在了当地。

    漼广一双手藏在广袖里,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他拿不准眼前这个小小女娃到底在暗示什么。

    时宜眼看漼广神情震动,脸色一时青白变换,心下便明了阿舅做不到。

    天下文人之首,毕竟也只是文人。

    “阿舅,”时宜低下头藏住了目光,“时宜只是想说,事缓则圆。”

    “。。。你退下。”

    时宜再不敢抬头看漼广,只深深拜下去,光洁的额头在青石地面上嗑出砰地一声轻响:“时宜求阿舅庇护我父性命以待转机!”

    “退下!”漼广突然暴怒,一把掀翻了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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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喜自然不知道文德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觉得肯定发生了大事。看着自家姑娘踉踉跄跄从前厅退出来,连忙上前扶住了时宜,一路半拖半架着她回到后院。一进院门,自家姑娘突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方才时宜退出文德堂前深深,深深地看了阿爹一眼。

    这会不会是诀别?

    不敢想,也不愿想。前生太多次痛苦的离别,实在不忍再次面对这剥皮抽筋一般的分离之苦。

    重来一世,时宜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但即使拥有前世记忆,世事也不会尽在她的筹谋之下。

    “姑娘!姑娘!”成喜焦急地唤着,试图把时宜从地上拉起来。

    时宜闭眼轻轻摇了摇手,一咬牙,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能倒下,漼时宜,你不能倒下。你想守护的人,还有很多!

    念及此,脑海里出现了一张深深刻入神魂的脸,仿佛微笑着张口唤她:

    “十一。。。”

    突然就很想念他。

    掌灯时分,漼三娘来了时宜的院落,一言不发坐在了主位上。时宜沉默着向三娘行礼,因没听见三娘让起身,便就也默默跪着,母女一时相对无言。

    “你阿舅,”半晌三娘子开腔,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连夜出发回中州了。”

    时宜不敢抬头看阿娘悲伤的脸,也不敢问阿爹还在不在府里。

    “你阿爹,”三娘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你阿爹,也已经离开。”话音落,一声小小的恸哭还是没控制住,逸出了三娘子的唇角。

    铮地一声,仿佛有什么在脑海里如弦崩断,刺得时宜鲜血淋漓。

    前生后世,同样的锥心之痛。为什么,为什么!

    “你阿爹走之前让我问你,小小年纪学了一身岐黄之术,意欲何为。”

    时宜跪伏在地并看不见阿娘的神色。但即使三娘子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哀恸,时宜依然敏锐感受到了来自阿娘锐利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梭巡。

    现在面前坐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阿娘,也是漼氏的掌权者之一。

    是啊,意欲何为。

    时宜再也无法坦然地告诉阿娘,那只是深闺贵女打发时光的小小兴趣。因为她很清楚,医术是她想要的一把刀。一把时机到了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刀。

    一把杀人复仇的刀。

    幼小的贵女静静伏在地上,良久一动不动。

    漼三娘目光渐渐冷下去,她抬眼望向门外。暮色四合,院里那株女贞正在抽芽。

    深吸一口气,漼三娘撑着案桌缓缓站起:“从今日起,不许你再去漼氏书院。我会请女先生来内院传授你音律和女红。”

    时宜无声而颤抖地直起身子,顿了顿,敛身顺从地拜了下去。

    漼三娘凝视着看似乖顺跪在眼前,仿佛咫尺;但其实心思缥缈从来无法真正理解的女儿,又想到此生恐怕再难见面的夫婿,心头一痛再难忍受,整个人直直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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