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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弗斯之梦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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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能力·西西弗斯】

    能力发动后,发动者(A)可以侵入到承受者(B)的回忆中并改写过去。若是B相信了A改写的过去是“真实的”,则在B的大脑中,被改写的过去会覆盖原本的过去。

    规则之一:

    幻境中,一切发展将遵从B的内在逻辑。A可以通过干扰B的判断来扭曲事件的进行,但A并非幻境的主导者,幻境的本质是B的潜意识。

    因此,当A说出或做出的某件事超出了B的原本认知,幻境将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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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很不对劲。

    在草稿纸上写了几行心不在焉的算式,伊塔抬头去看PPT,假装在听课,又在低下头时偷偷去瞟身边的黑色大猫。

    他正托着腮发呆,一双大眼睛空空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看起来很正常是不是?别被他骗了!注意,他托着脸的手是左手,右手呢?请问右手哪去了?——在桌子底下呢,捏着她的手腕。

    伊塔受制于人,动弹不得。

    “你的心跳快了,”伊尔迷·揍敌客忽然转过头,背对着一扇昏黄的窗户,披散的黑发在他秀气的脸上斜着投下一道阴影,神色晦暗不明,“……怎么了,塔塔?”

    他用大拇指轻柔地抵住了她的动脉。

    因为过于关注皮肤上那一轻微的压力,伊塔似乎也能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声,咚,咚,咚。

    “就是有点累。”她小声说,她这两天可老实了,他让干啥她就干啥。

    “累了吗?”

    黑色大猫歪了歪脸,恍然大悟,“也是,塔塔不太会做微积分,一定听得很辛苦吧?”

    他善解人意地拿过笔记本,摁开圆珠笔,开始用左手抄写黑板上复杂的积分:“没关系,我来记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就是这种不对劲!就是这种!

    为了不露出惊恐的表情,伊塔绷得脸都僵了。

    他明明应该毫不在意她在学习生活上的困扰,像看笑话一样离得她远远的,偶尔投来一眼,也是冷漠的,傲慢的,带着推倒小孩的积木城堡一样轻易的残忍。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得古怪了呢?

    那天的晚宴。

    是的,从那场晚宴回来后,伊尔迷·揍敌客就变得很奇怪。

    某个午夜,伊塔在宿舍的床上惊醒,一睁眼,夜色昏沉,他正立在她床边,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卧槽!伊塔的魂差点吓飞了,嗓音也吓劈了:“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睡不着。”他轻声说。

    睡不着你来我这儿杵着干啥?去你自己的床上躺着啊!你睡不着非得装贞子把大家都吓死是吧!伊塔在心里怒骂,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细小得如同一阵晚风,几乎是茫然的,一飘即走的,但却还执着地在黑暗的夜里盘桓不去,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能回应什么呢?

    伊塔犹豫片刻,给出建设性意见:“要不你试试数羊?”

    他不说话。

    “呃,吃个安眠药?”

    仍旧无声。

    “或者你去跑个十,不,一百公里?”

    一片死寂。

    行,您可真是难办,伊塔没辙了:“……”

    伊尔迷·揍敌客忽然倾身,黑发如乌云坠落,铺满了她印着小草莓的被子。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跪在她的床边,脑袋压着她的小肚子,闭上了眼。

    伊塔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哥们,你头还挺沉的……

    她无措地挥舞了几下手臂,又僵硬地摆回了身体两侧。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伊塔一动不敢动,生怕揍敌客大少爷来个“吾好梦中杀人”,这倒是没有,她虽然手麻了,换了好几个姿势,但他一直没醒过。他枕着她的肚子,似乎睡得很安心,像是猫咪蜷在人的肚皮上睡觉。窗外的月光如水,照着他的脸有着白瓷似的脆弱感,睫毛根根分明。

    到了后半夜,伊塔也撑不住了,迷迷糊糊中,她想——他真的睡着了吗?

    无论“是”还是“不是”……

    都很奇怪。

    奇怪。这就是伊塔对黑色大猫的感觉。

    他和她一同上课,一同下课,明明近在咫尺,伊塔却总有被窥视的错觉。那是一块阴暗的,稠密的,密不透风的油布,从天而降,闷得她心惊。

    怎么说呢,他对她的占有欲……似乎有点强了。

    可她做了什么吗?没有吧?他们统共也就见了几面,何来的“执着”一说?总不能是她暗藏着毁天灭地的超能力,只要拥有了她,就能一拳打死艾萨克·尼特罗,她又不叫埼玉。

    连同学们都看出来了。他们在路过两人的桌子时投来暧昧的视线,小声笑语,小组作业也故意把两人分到一起。

    “一定是青梅竹马啦。”

    接水时,伊塔听到同学们在讨论。

    “不是有那种什么,大少爷和从出生就定下的未婚妻吗?只有从小就在一起才会相处得这么自然吧?”

    “是么?我感觉不像诶,你们不觉得伊尔迷同学有点可怕么?我现在还没和伊塔同学搭过话呢……青梅竹马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有危机感?”

    “也是。”

    “有道理。”

    听着听着,杯子里的水逐渐溢了出来。伊塔摁下饮水机的开关,一转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倚在门边看她。

    伊塔一愣:“你好?”

    女孩微微张嘴,不等她说话,忽然有一片黑影慢慢拉长,从背后笼罩住了伊塔。

    头顶一重,接着是轻柔的抚摸,黑发从视野的边缘柔软地流下。伊尔迷·揍敌客不知从何处滑来,轻声询问:“……怎么出来了这么久,塔塔?”

    “刚才觉得杯子不太干净,所以花时间涮了涮,没事,我已经接好水了,马上就回去!”伊塔一个激灵。

    “唔。”黑色大猫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于是她飞快地溜回了教室。

    黑色大猫迟了她几步,伊塔在进门前,偏头,瞧见他和那个漂亮却苍白的女孩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他坐下,慢吞吞地告诉伊塔,希尔薇以后不会出现了。

    “希尔薇?”伊塔很快反应过来,“是那个女孩吗?”

    “我拒绝了她的委托,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喔。”伊塔虽然有点好奇是什么委托,但并没深究,用得上揍敌客的血腥交易,还是不要离得太近比较好。

    哦对,这也是个奇怪的点。

    伊尔迷·揍敌客最近积极地处理掉了很多人。

    比如幻影旅团。

    他说他们不会再找她了,这一点伊塔是相信的。她清楚库洛洛·鲁西鲁是个多么冷血的利益至上主义者,揍敌客家族和猎人协会都在这儿盯着,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掺一脚,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办?他还有一大家子(指团员)要养活呢,可不能进牢子。

    是件好事。伊塔松了口气。

    库洛洛·鲁西鲁那种精神变态,正常人都该远离。

    还有以撒。

    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知为何,伊塔的心漏跳了一拍。

    伊尔迷·揍敌客是在教室里和她说的。

    只有他们二人的晚自习教室。

    前面的窗户大开着,白色的帘子在风里翻滚,要下雨了,漫天黑云沉沉压来,天色昏暗得像是个连绵不绝的噩梦。

    黑色大猫托着腮,平平地告诉她:“昨天传来了消息,说约书亚·莫罗杀了大长老,逃出了流星街,但在帕帕罗斯平原的边缘被议会的人追上了。逃脱的时候,他的影失控,烧毁了自己一半的身体……唔,现在应该快死了吧,在某个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着,哪里都去不了。”

    用橡皮擦着草稿纸上的涂鸦,那是她画的龙龙,虽然嘴巴画歪了,眼睛也瞪得和铜铃似的,看起来不像龙,更像一头患了老年痴呆的骡子,但在伊塔心里它还是很威严很帅气的,遍体红鳞,双翼一张,巨大的阴影能覆盖半座城市。

    “这样吗,”伊塔停下了吹橡皮屑的动作,“帕里斯通只说了他逃出长老团的事,没想到后面会变成这样。”

    黑色大猫转过脸来,盯着她瞧。

    “他毁容了。”他强调道。

    “……嗯。”

    伊塔有点呆愣。

    她对以撒的记忆还是斯德纳尔地下室里的男孩,黑发黑如鸦羽,皮肤白得病态,笑起来却很甜——应该是装的,没关系,从黑暗里长大的人总会有点阴暗,她不怪他。她本以为他被她救出来后会过得好一点,最起码不会再活在地狱里,不会死,不会被毒打,不会再露出那种像是要让世界都燃烧起来的仇恨的眼神。

    结果他还是一样惨。

    好惨啊。

    这就是人生吗?只是活着就很惨,惨得她尝出了些物伤其类的悲哀。

    伊塔一时间连表情都没了。

    忽然,有人捧起了她的脸,手心冰凉:“……看着我,塔塔。”

    “你要为他复仇吗?”他问。

    “啊?为什么?”

    这话问的,伊塔一脸茫然。

    她为什么要为他复仇?他和长老团的纠纷和她有关系吗?突然冒出来大喊:“兄弟!我要为你报仇!”是不是有点冒犯了,毕竟他们其实不怎么熟……而且流星街人会视之为侮辱吧?反手先给她一刀也说不准。

    伊尔迷·揍敌客离得如此之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他凝视着她。

    他的黑眸幽幽的,在混沌的光下有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无机质感,许久,似乎觉得她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他笑了。

    那笑容像是溺人的深湖,把她从皮到内脏淹了个彻彻底底。

    “不,”他说,“他本来就无关紧要。”

    他从肋下把她轻柔抱起,抵到了窗台上,后背靠着玻璃。

    伊塔失重,下意识扳住了他的肩膀。

    黑色大猫今天穿了件黑夹克,斜着一道银色的拉链,收着下沿。他不常换衣服,今天这身却格外好看,衬得他苍劲有力,腰细腿长。

    他轻声说:“等回了枯枯戮山,我们就举办婚礼吧。父亲已经同意了,爷爷也是。”

    这话不亚于平地一声雷,直接把伊塔震傻了。

    “什,什么?”

    伊塔呆滞。

    不是!她怎么记得上一步还是他送了她条项链,疑似告了个白,说“喜欢她”,怎么就一路快进到结婚了?谁同意结婚了?说起来你们一家子是不是有病啊!她草你爹和爷爷的才13岁啊!天杀的!老子要报警抓你们!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等等!我不记得我答应过——”

    伊尔迷·揍敌客空出一只手,如此轻松,压下了她所有无望的反抗:“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着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自问自答,活像个神经病,“很高兴呢,塔塔,我也是,我也很高兴。”

    然后是不容拒绝的亲吻,和窗外的暴雨同时降落。

    中文里有个成语叫“以卵击石”,形容鸡蛋这家伙不自量力,居然妄想和岩石比一比硬度。

    伊塔就是这枚可悲的鸡蛋。

    伊尔迷·揍敌客捏着她的下颌骨,撬开她的牙关,不比敲开一枚鸡蛋更难。

    他甚至不必用力,手指上下一捻,“啵”,蛋壳就碎得不成样子,蛋白无望地流淌,蛋黄被整颗吞下,他轻轻吮吸她的舌尖,如同小猫伸出舌头舔食牛奶。

    伊塔后退不得。

    湿柔的力道牵扯着她的每一块皮肉,她的耳朵滚烫,后颈冰凉,在黑发青年的手心里打颤。无尽的暴雨狂烈地敲打着背后的窗玻璃,伊塔能感到每一丝雨水的震动,它们连成无边无际的嗡鸣,刺穿她的脊背,那雨也下了在她痉挛的胃里。

    不行!

    不,不行!

    伊塔害怕极了,她试图呼吸,但没有任何一处空隙可以流入空气。

    伊尔迷·揍敌客全然沉迷于此,连念都在兴奋地颤动。伊塔有种不知从而来的直觉,直觉他早已疯了,他会失控的!他会亲遍她全身,然后剥开她,把脸埋入她仍旧温暖的内脏里。她确信这一点,她会被他杀掉,他的欲望填不满,他只能用她填满自己。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她得自救——右手,右手在哪?

    右手拍打了几下玻璃,摸到了窗台的边沿,指尖挤入框缝,一用力!

    “哗——”的一下,窗户被她拉开了。

    暴雨席卷而入。

    伊塔拉开得太多,自己差点跌了出去。这是四楼,下面的学生们在奔逃着躲雨,把书包举过头顶,大叫,大笑。他们离她这么近,又这么远。

    雨打在他脸上,伊尔迷·揍敌客停下了。

    一滴一滴雨水从他的睫毛上滴落,落到她脸上。他好像从一场漫长的春梦里醒来,眼角下面都泛起了异样的红,眨了好几次眼,视线才慢慢聚焦。

    “你哭了,因为太喜欢了么?”他说,“我们应该天天亲吻。”

    放你爹和爷爷的屁!她没哭!那是雨水!

    伊塔气得牙都在打战,试图一拳揍上他那张看似无辜的脸——伊尔迷·揍敌客包住了她的手,迷惑地歪起脸,问她:“为什么发抖?冷?”

    他不知道自个想到了什么,拉开夹克拉链,把她整个塞了进去。

    “好孩子,”他托着她的大腿,高兴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黏着他的胸膛,身体把他的外套撑得鼓起,鼓出一抹堪称怪异的弧度,远远看去,仿佛他怀孕了,正在孕育她。伊尔迷·揍敌客抱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空荡荡的桌椅,迫不及待地要和所有不存在于此的人炫耀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

    “我们回去吧。”

    逛完了教室,他满意地说。

    他们一起步入了大雨里。

    伊尔迷·揍敌客连避也不避,他走过被雨水模糊的路灯,走过惊起无数水花的人工湖,走过人群怪异的目光,无比喜悦,如同把全世界拥入怀中的君王。

    伊塔把脸埋在他怀里,任由雨水顺着脸流下。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依靠疼痛让自己清醒,开始一点点分析,分析伊尔迷·揍敌客的心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是。

    虽然她和他相处不长,但她清楚,作为杀手,他的理性是坚不可摧的。

    也因为他们相处不长,她做了什么才让他癫到这个地步?

    不可能的!她从没招惹过他!

    就是从那场晚宴开始,他已经无法用逻辑解释了,完全是在发疯,极致的疯狂,又暗含某种让她心惊胆战的……绝望,那绝望如癔症患者濒死的幻觉。

    一瞬间,巨大的违和感爬上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伊塔抬起头。

    雨水混淆了一切,她左右环顾,天和地灰茫茫,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哪。

    嘴里渗入了水,恍惚间,她尝到了血的味道和烧焦的苦味。

    血?……哪里来的血?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离她很远。

    她回了宿舍,拒绝了伊尔迷·揍敌客帮她清洗的要求。

    那本来是无法拒绝的,黑发青年站在浴室里,用细瘦而有力的手帮她解开了内衣的扣子,抹去流进来的雨水,还要再继续往下——伊塔呆呆地坐在浴缸的边缘,凝视着天花板上发亮的一片光斑,忽然说:“不,不对。”

    “我们没到这一步,”她看着他的眼睛,“绝对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她,只有这个理由……只有这个理由,若想阻止他,她必须质疑现在发生的一切。

    伊尔迷·揍敌客的脸一瞬间扭曲。

    不一定是脸,也有可能是念,总之,空气的扭曲,或者脸的扭曲,她分不清,只知道他此刻的气息如恶鬼般恐怖。

    “为什么?”他轻声问,“我们之间还不够亲密吗?”

    “不够,”伊塔摇头,“远远不够,我们甚至不该再亲吻。”

    “连亲吻都不可以?”

    “嗯。”

    死寂。

    他的手臂上青筋暴突,浴缸被捏出细细的裂纹。

    “……是吗?”伊尔迷·揍敌客喃喃。

    他终究是走了。

    伊塔自己洗了个澡,爬回床上,睡着了。

    梦里有光怪陆离的画面,一闪而逝,她也记不太清了。伊尔迷·揍敌客似乎正常了不少,不再无时无刻地盯着她,不再亲她,也不再说怪异的话。

    【还有什么不对劲吗?】

    【似乎没有。】

    【……真的吗?】

    一切真正崩坏的节点,是在某个无星的夜晚。

    有人来找她了。

    哪怕只剩了一半完好的身体,他还是会来找她。

    举起血肉模糊的手指,轻敲她的窗户,在月光下露出苍白到病态的甜腻笑容。

    “伊塔,”以撒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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