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te Stetalla (3)

    宫城综合体育馆里,工作人员和冰演演员们都在冰面附近,却没有人相互交谈。他们安静地看着冰上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无声而用力滑行表演的羽生结弦。

    没有人听得到他耳机里到底播放着什么音乐,但他想表达的情绪却在这划破静谧的滑行与旋转中撑满了整个冰面,甚至整个体育馆。他冰刀狠狠地在冰面铲过,掀起大片的冰花,落在他脸上与泪痕相融。

    长谷川亨雄在一旁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往总控区看了看,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站在总控身边的杉之原樂是什么表情。

    【马上就要到纪念大地震的2点45分,我们将用一分钟的时间为十二年前逝去的生命默祷。】

    羽生结弦摘下耳机,回到大家都队伍里低着头,在长鸣的警报声中闭上眼颤抖着默默祷告。在警报声结束后,他单膝跪地虔诚抚摸了一会儿冰面,便起身攥紧了拳头离开了冰场。

    长谷川亨雄拿着他落下的冰刀套,追了上去。

    羽生结弦的单人休息室里,他一个人坐在椅子里,胳膊撑在膝盖上捂着眼睛。身子一直微微发抖,似乎是想克制自己的眼泪。

    “结弦桑,你的冰刀套。”

    “谢谢。”他抹了一把脸,接过冰刀套上。

    叩叩——

    “杉之原小姐来了,那我先出去。”长谷川说着和樂点头致意后,自己退出了休息室。

    长谷川的声音提醒了羽生结弦,他更用力的用手心抹自己的眼睛。才抬起头看向正向他走来的人。

    “我是不是太逊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仰着头看着她。本来就哭得有些泛红的眼角在刚刚的揉蹭下,整个眼圈都红红的。

    在他的注视下,樂蹲到他的身边,像个崇拜的小孩趴在他的膝盖仰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哦,超级帅~”她抬手用指腹蹭去了滑落到他下巴的泪珠,再握住他的手,展开他的手掌,轻轻地揉着上面因为之前攥紧拳头而留下的痕迹,“用心为大家创造新回忆的羽生结弦超级帅,用心去记住过去的羽生结弦也超级帅。今年的安魂曲也很帅。”

    她说着站起身,低头捧起他的脸。轻轻一吻落在他的眼睑。

    “所以,帅气的羽生座长,别顾着哭了,你今天可是有想要传达的想法呢。”

    “嗯。”他箍住她的腰,把脸埋进了她怀里。

    “真棒~”她揉了揉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己也仰头努力克制了一下在眼眶里充盈起来的水汽。

    休息室的门很厚重,在外面的长谷川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杉之原小姐还是个顾大局的人,虽然早上两人似乎有些不愉快,但是现在还是能来照顾羽生结弦,也算是好的了。

    今天早上在羽生结弦公寓的地下停车场,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人各自戴着耳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结弦桑表情严肃,杉之原小姐也一样一脸冷漠的表情,与平日很是不同。

    吵架了,一定是吵架了。长谷川坚定的这么认为。

    正想着,休息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长谷川桑,里面就麻烦你了。”樂一手捂着电话听筒,一手指了指休息室,小声向他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握着电话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谷川诧异地转头看向休息室。羽生结弦一个人坐在沙发,脑袋斜靠在沙发背上揉着眼睛。

    “亨雄桑,好像眼睫毛掉进眼睛里了……帮我找一下眼药水……”他声音哝哝的。

    长谷川站在门口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应该是去叫住匆匆离去的杉之原樂,还是应该立刻进到休息室,响应自己的老板。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羽生结弦决定自力更生。拉过沙发上那个烟粉色的大包,脑袋埋进去在里面开始大肆翻找,找到了一盒一次性眼药水,自己仰着头清理。

    手机上的定时响起,提醒着长谷川已经到了冰演准备前45分钟。他替羽生结弦将考斯滕按顺序摆放整齐,和昨天一样,杉之原小姐一直没有来,羽生结弦在休息室的空地做了简单的陆地热身,然后开始熟练的弄发型和换衣服。

    冰场的观众席已经坐满,报幕的声音已经响起,羽生结弦在幕帘后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外面热闹的盛况,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把手里的冰刀套和噗桑一道交给长谷川。

    “结弦桑,你的手机呢?”递过来的东西比平时少了一件,长谷川疑惑地问道。

    “嗯?哦,樂拿着呢,没事。”他说完,掀开帘子在开场VCR的尾音中登上了冰面。

    这是一场饱含着羽生结弦情感的演出,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樂就在观众席里,不是前排,但羽生结弦在绕场致谢时,依旧一眼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周围的热闹欢呼和互动落泪似乎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樂坐在那里手里也没有手幅,在热烈向他挥手的观众中间显得特别镇定。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镇定感染到,羽生结弦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平和了许多,他默默的记住了那个位置,继续带着演员们一起绕场。

    演出结束了。场馆被散场的灯光照亮,樂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放松了挺直的腰背靠在了椅背上。她看着周围的观众纷纷到冰面附近合影留念,这个场馆一时变得热闹嘈杂了起来,但很快又随着人群的散去而冷清了下来。

    制冰车在冰面上发出嗡嗡的轰鸣声,盯着久了,也就跟着出了神。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正陪着羽生结弦在冰场训练。那时候他刚刚恢复上冰不久,因为热衷于做她的滑冰教练,每天都会准时到舞蹈室直接把她接到冰场。只是那天,她已经在舞蹈室收拾好了东西,完成了拉伸,羽生结弦还没来。

    她自己带着冰鞋到冰场,里面已经能听见有人在练习的声音,却没有音乐。熟悉的黑色纤长身影在冰面上飞舞,冰刀在冰面用力划过,滋啦的声响在空荡的冰场里像是来自灵魂的悲鸣。

    “今天放你休息一天。”他结束了那段无声的节目,滑到出口处低着头,故作轻松的按住樂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发顶。不等樂回答,他就自顾自的坐到长椅上开始换鞋,还没来得及修剪的刘海有些过长了,虚掩在了他的眼睛上。

    她过去轻轻把他拥入怀中。

    “樂,你说……应该记住吗?”他的声音闷闷的,“好像不应该忘记,但是不忘记又很残忍。那我记住可以吗?大家就不要记住了。我记住就可以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指尖撩拨着他的头发,说着毫无关系的事情。

    “头发真长,今天休息的话,我们去把头发剪了吧?”

    怀里的人身体微微一僵,有些不乐意地迟疑着哼唧了一声,她温柔笑着岔开了话题。

    应该记住吗?

    那时候她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今天呢?樂仰着头看向体育馆的天花板,感觉好些隐隐有了些答案。

    “辛苦啦!辛苦大家了!”羽生结弦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挥着手向四周的工作人员点头致谢。接过长谷川递过来的水瓶,他拧开抿了一口。

    下唇的裂口更严重了,嘴唇轻轻一动就会撕开,渗出新的血珠。喝进去的水里都带着一小股血腥味,提醒了他。

    “亨雄桑,我的包,快快快。”他着急的摆着手。

    “嗯?给!”长谷川急忙把包递过去,看着羽生结弦嘟嘟囔囔地在包里努力翻找,包里的东西被翻动得哗啦作响,“结弦桑在找什么?”

    “唇膏……奇怪了,我记得包里有一个,完蛋了……樂要生气了。”他手在里面捞了半晌也没摸到,干脆蹲下把包放在膝盖上。但那支小小的唇膏似乎在跟他作对,怎么也找不到。

    没办法了。

    他掩耳盗铃似的咬了咬嘴唇,把裂开的血痕舔了个干净,这才往之前记住的观众席位置过去。

    穿过一排排空置的座位,樂果然还在那里,靠在座位上仰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想什么呢?”羽生结弦悄悄过去,站在她身后的台阶上低头看着她。

    他的影子遮住了一些光亮,把樂从自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她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抬头看他。

    “没想什么。在等你啊~今天格外久呢……”她抬眼一眼就看到了他咬着的下唇,扯了扯羽生结弦的袖口示意他蹲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唇膏,给他涂上,“又忘记涂了吧?”

    “其实……我好像弄丢了……”他心虚地蹲在她面前,抬着眼睛看他,像只犯错后小心翼翼观察的狗狗。

    “在这儿呢。”她探过身子把手伸到他的外套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唇膏,敲了敲他的脑门儿。

    “哇~在这儿呀,樂真厉害~”他说着凑过来要亲她,被一眼识破,被她用手掌抵住额头无法靠近。

    “让你的唇膏在嘴上多待会儿,别想着蹭我脸上来。”樂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横了他一眼,自己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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