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我坐在演唱会的现场发愣,周围的场景让我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直到我摸索着口袋时发现了里面的怀表。

    怀表的指动时的轻微振动感传到我的手心,我明白了,估计是我不小心碰到了调节器才导致我回到原世界了。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多出了许多记忆导致脑子涨的发疼,我几乎全部都想起来了,被领养到侯家的我因为对因我而死的人的愧疚感,一直在练习法术,却因为恶魔的法术练习的太过频繁而遭到反噬,每日浑浑噩噩。我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在马利安神父的帮助下将比伯封印在玩偶中,将其与我的过往封锁在地下室里,之后我便在王诗雅的心理治疗下暂时忘记了造成我伤痛的一切。

    没错,侯维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坚持认为,我所有的反常都因为心理有问题。

    但他也没错,童年的不幸以及之后的种种遭遇确实差点让我疯了。

    好在恢复记忆的我也算是个成年人,心智成熟能够更好的承受这一切。

    等待平静下来后,我看着手中的怀表,不行,我得回去……爱丽丝还在那个世界……

    虽然那是恶魔所创造的,耶思拓他们确确实实是虚假的存在,但爱丽丝不是,我得把她送回她姐姐身边,这么想着,我再次按下调节器。

    场景变换。

    不对!这是哪?!

    我有些疑惑,难道……我来到了别的空间?不对啊……指针都没变动过呢……虽然我确实不会用这东西,但也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类,琢磨个半天也能研究出个结果,本以为我早已掌握用法了,居然又出了差错。

    就在我盯着怀表发愁时,一声高喊将我唤回神。“发什么呆!快跑啊!”

    我迷茫的抬头,只见爱丽丝右手拖着一柄长剑,大步向我这里跑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巨大的线条人。

    现实世界的爱丽丝已经被比伯杀了,看着这个与她相似无二的爱丽丝,我居然一时间感到世界的重合。

    手臂被用力一扯,爱丽丝拉着我向前飞奔,她气喘吁吁地说:“这个世界不知怎么……突然耶思拓没了,然后周围就变成了这样。”

    四周一边漆黑,却能看得清晰,地面和周围建筑是由凌乱的白色线条组成的。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最后一个关卡吗!

    我问:“巨龙死了?”

    “是啊,被我砍了脑袋。”爱丽丝说,突然她一个急刹车,猛地拐向右边的巷子里,线条人体型巨大,因为惯性一下子无法像我们这样轻松的变换赛道,脚贴着地面直直地呲到远处。

    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还存在科学,我在心里感叹。

    爱丽丝松了口气,“总算甩掉了。”

    她拉着我打开一间看上去和卡通漫画差不多的小屋躲了进去,小屋虽然是线条制的,但却五脏俱全。这个世界有一种……二维世界与三维世界相交融的感觉,明明肉眼看上去是平面,但手指触摸时却是立体的,很神奇。

    爱丽丝在一把线条凳子上坐下,凳子腿就只有一根歪歪曲曲的线条,但竟然意外的结实,爱丽丝坐上去不摇也不晃,稳稳当当的。

    我走到她面前,张开手露出一直被握在里面的怀表,“我送你回去吧。”

    爱丽丝看着怀表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压抑住了眼底的期望,“不了……我们得找到耶思拓才行。”

    我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仔细观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似乎变得成熟了不少,至少会顾及同伴了。

    但我语气坚定,毫不留情揭开事实,“回去吧,他是假的。”

    “他怎么可能是假的?”爱丽丝不解。

    “解释起来很麻烦,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总之我本来已经回到原来世界了,这次是为了把你送回去。”我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来,准备按下怀表的调节器,却被爱丽丝制止。

    她神色犹豫,“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是……”

    “没有但是。”我打断她,“你不想见你姐姐吗?假的就是假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谎言,斯特兰来是,耶思拓是,就连我刚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妈妈也是。在谎言里待久了,自己也会变成谎言的。”

    爱丽丝静静听着我的话,沉默了。

    我继续道:“看看它,你的目的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见爱丽丝点头,我露出一抹笑意。

    砰——

    屋顶被掀飞了,线条人探头看向屋里,它身形巨大,半个脑袋将屋顶遮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在这……”它嘿嘿笑了。

    我感觉血液一瞬间全都涌上大脑,连忙一把捞过爱丽丝在怀里抱紧,咔哒一声按下怀表。

    眼前景象飞速变化,线条组成的破洞吸力巨大,我和爱丽丝两脚腾空被吸附进去……

    啪!

    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摸不到,眼前我被一块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挡住了,爱丽丝却没有,她还被我拉着手,身后的吸力越来越大。

    “疼……”她的胳膊被扯的痛叫出声。

    我问:“那是你的世界吗?”

    爱丽丝的声音微不可闻,“我能看到一点……我好像看到姐姐了……”

    “那就好。”我感觉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下来,随即松了手,“再见!”

    爱丽丝看着我瞪大眼睛,“那你怎么办……”一句话还未说完,她被吸入后破洞迅速合上,我也从飘在半空的状态掉落地面。

    与地面巨大的撞击让我头脑发昏,我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现在不是晕过去的时候!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前逃去。

    脚步刚迈开,一只大手就落在我原来的地方,线条地面被拍地碎裂开来……随说是碎裂,但实际只是线条变成一节一节的罢了。

    我拼了命地狂奔,有一种错觉,游戏里的爱丽丝变成了我。

    我变成了游戏角色。

    开什么玩笑!

    我默念咒语,巨大的五角星法阵出现在地面上,数条荆棘拔地而起将线条人捆住。当然这些荆棘也是线条模样的……估计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都会自动变换为线条。

    线条人挣扎着,荆棘越来越紧,它逐渐无法动弹,只能张大嘴巴嚎叫。

    炼狱之火从掌心冒出,我挥动手臂,将火苗扔到它身上。

    轰——

    火焰高涨,线条人被大火吞噬。

    我拍了拍手,不同之前的紧张,我慢悠悠地向后退去。

    没有人能在炼狱之火中活下来,除了恶魔,毕竟这种火焰就是出自恶魔的,总不能自己烧自己吧。

    “林梦……”

    我脚步一顿,怎么可能还活着?!

    线条人满身浴火,它挣脱开荆棘束缚,“林梦……我好想你……我被恶魔大公一直囚禁在这儿……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但是太好了,你来了……”

    线条恶魔!

    他不是死了吗?!

    因为太过惊愕我竟然站在原地发呆,直到炽热的火焰逼近才回过神扭头飞奔。

    线条恶魔一路跑,他身上的火星子一路掉,到最后他是没事了,但周围全被点着,燃气熊熊大火。

    我虽然尽了全力,但实在抵不过他那两条比我人都高的长腿,很快我就被追上了,白色线条将我缠住高高举起,送到它们的主人面前。

    线条恶魔黑洞洞地眼眶露出红色的液体,“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的,原谅我好不好……”

    “放!开!我!”我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不管自己的死活,直接放火烧他。

    线条恶魔赶忙将我放下,带着火焰躲到一边,他哭泣着:“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是啊。”我丝毫不留情面,“你怎么还不死呢?”

    线条恶魔愣住了,红色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他的表情逐渐从呆滞变为狰狞,原本光滑流畅的线条瞬间变成一股一股地波浪,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我被吓到了,向后退了一步,眼睛却落在不远处一把长剑上。那是爱丽丝留下来的剑,我记得……那好像是银制的。

    只可惜离线条恶魔挺近的,如果强行去捡极有可能会被那家伙再次伤害到……

    但是不管了!

    我不论三七二十五,向长剑的方向冲去,两腿岔开蹲下,一个下滑躲开线条恶魔企图抓我的手。

    手挥了个空,线条恶魔更加愤怒。

    我捡起长剑在手心用力一划,红色的鲜血从刀刃顶端滑落,并迅速凝成一条条红色的咒文。我单手握长剑迎上再次袭来的线条恶魔,银制的剑刃与咒文的力量相融合,竟然硬生生砍下他的一条手臂!

    呲啦……白烟从断臂的地方冒起,断截面覆着一层红色的咒文,底下的皮肉鼓鼓囊囊地涌动着似乎想要生长,但碍于咒文的存在无法得逞。

    线条恶魔断着一只胳膊可怜巴巴地哭着,和当年疯狂地要杀了我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冷眼看着他,将长剑再次割向掌心。

    这是恶魔的招数,也是为数不多能对恶魔起作用的恶魔法术,非常厉害,不仅能对敌人造成难以预计的伤害,还能克制恶魔的自愈能力,让其无法使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用一次,使用完后需要再次献上大量的鲜血,也许创造者只考虑到反正恶魔流多少血都不会死,但若是人类使用可是容易致命的。

    就像现在的我因为失血过多而脚步虚浮,脸色一定白的吓人。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集中注意力,再次攻击,这次长剑没入线条恶魔的腹部,给了他致命一击。

    线条恶魔边呕着黑色的鲜血一边痛哭一边挥动线条攻击我,嘴巴噼啦啪啦哭喊个不停,无疑是请求我的原谅。

    腹部的穿刺之仇总算报了,我心里的那股怨气总算消散,心满意足地准备操纵怀表离开这个令人厌烦的世界……

    突然一个肉眼无法扑捉的刀刃从背面凭空袭来,没有预兆,只有破开空气时的风声,我完全凭借着第六感蹲下身子躲过的,虽然人没事,但我被吓得手发抖,怀表啪嗒一声在地上,连弹簧都摔出来了。

    线条恶魔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砍成两半,他都半截身子趴在地上像濒死的泥鳅一样扑腾了,还在哭叫着喊我的名字。

    远处,比伯向我伸出手,掌心向上五指并拢,关节弯曲,手掌微微下拱,是一个邀请的姿势,他说:“过来吧,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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