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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我看他们身型尤为熟悉,眯着眼待他们走近,细一瞧发现竟然是林归砚、怀茵和小花仙。

    这三人不好好在府中休息,半夜跑来这里做甚?

    底下三人或是忌讳无量的谭的威力,走到潭前三丈处停了下,围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但水声漫耳,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只小花仙向谭前走了几步,她走得慢吐吐的,面纱遮了她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面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来,走几步便回头望一眼。

    林归砚抱胸站着,看着她勉强向谭前走去。

    小花仙这样挪着步子,越走步子挪得越小,也越接近潭水,等她离无潭水只半丈时,她便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潭水已经因为她的靠近变得不“安分”起来,里头的光点变成一束束的飞快在潭中转圈游走,晃得人眼花缭乱,有一些甚至“跳出”水面,真像受惊的鱼一般活跃起来。

    我看得紧张起来。

    可此时林归砚却伸出一臂,也不知念了个什么法术,小花仙突然腾空而起,以平躺的姿势被置在潭水上空。

    小花仙都来不及惊叫出声,只迅速将落到水里的头发快速捋起来,紧紧抱在胸前,但她的裙摆还向下坠着,离得太近了,水面突然躁动起来,发光的潭水开始“拼命”地向着她弹起来。

    但像是算计好的,那些水并不触不到她,却依旧奋力向着她张牙舞爪。

    彼此就这样僵持住了。

    小花仙虽然害怕但方才的动作却十分利索熟练,她似乎并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林归砚也走近了些,潭水又跟着一阵骚动。

    林归砚又施起法术,随之潭水中突然窜出好几个光点,这几个光点不像其它的光点无法接近小花仙,它们居然冲出了限制绕过了小花仙的躯干,飞到在小花仙的面门前。

    林归砚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绕着圈,那些光点就跟着他手指的速度在小花仙的面门前绕着圈。

    突然林归砚两指一甩,那些光点飞快并成一束,对准了小花仙的脑门。

    他们不再移动,直直钉在那里,对着小花仙的脑门,像吸着什么东西,因为它在有节律地闪动,我看不清,但似有烟气从小花仙的脑门里飘了出来,都被吸进了光点里。

    我看不清此时小花仙的表情,但这个极其诡异的场景,让我不寒而栗,她也一定是害怕极了。

    身后有声响,我惊悚着起身,却被人一把按住捂住了嘴。

    “嘘,别被他们听见。”

    炎朔放开手,在我身后低声说着,我却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再回头时,光点已经被林归砚收到掌中,却在下一瞬被他反手印入站在他身边的怀茵的脑门里。

    掌风将怀茵的长发吹起,光点化成白烟缓缓注入她的脑门里。

    炎朔是将什么东西从小花仙脑袋里取出来又放进了怀茵的脑袋里吗?

    “他们在做什么?”

    炎朔摇摇头。

    “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记忆取出来放进另一人脑子里。”

    剑里的老头不知何时坐在了我们后面,黑灯瞎火地出来吓人。

    “老祖宗,你不要出来吓人嘛。”我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下头人听见。

    老头很识趣,立刻打了个禁制,让我们的声音传不出去。

    “你们两个小东西,加一起也敌不过底下那天禄的一根手指,还敢在这里偷看。”

    “打归打不过,打不过还不让看看么?老祖宗你说林归砚的真身是天禄?”

    老头向下望了林归砚一眼,面色古怪:“明明是只天禄,怎么窝在这里做这鬼勾当。”

    “此话怎讲?”

    “那是只枫鬼是不?”他指了指怀茵,“异木枫鬼,千年化人,但一般的枫鬼怎么会那么像人,必然是有人用心豢养,在枫鬼体内输入了别人的思绪和记忆,才让她这般似人。”

    “就像刚刚那样?”

    若林归砚真的在怀茵体内输入了其他人的记忆,那必定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前白美人和云美人说不记得从前许多事情,必然也是因为如此,那在怀茵体内到底汇集了多少人多少的记忆,林归砚为什么又要那么费心力去做这些?

    “这般说来他是做了个人偶?”我不解,这癖好……真是很古怪。

    老头笑了一声:“怕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亦或是执念吧。”

    执念?像林归砚那样自命不凡又爱慕虚荣的人若说有什么执念,必然是为了享乐敛财之类的,偷鸡摸狗地做这么个人偶,怕是真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从前只知怀茵原身为枫鬼,却未想过之中细节,现在想来册中记载枫鬼千年可化人型,行风雨之势,但这种精怪因原身的缘故往往行为呆木,有人型却不似常人行为。

    不过枫鬼有一特别之处,就是枫鬼化人时是没有脸的,但却又可以换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也就是说林归砚想让她长什么样都可以。

    那怀茵如今的这张脸又是仿的谁的样貌?

    “他倒是聪明,懂得利用无量潭来抽取记忆,可不管如何,他担着一方城主之责,却为一己私利用了此等禁术,这同那火鼠又有什么区别。”

    我叹了口气:“他可是这座城管事的,谁还管得了他。”

    “白泽那家伙不就是管他们的吗?”

    “如此看来林归砚确是有些——特殊的嗜好,但也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白泽也不好管别人喜好吧。”

    “哼,那是他职责所在,他管与不管也同我无关。”老头又生气了。

    这老头喜怒无常,不好对付,着实让人头痛。

    林归砚他们并未呆得太久,但他们离开的样子颇有些奇怪,竟是怀茵挽了林归砚的胳膊表现得十分亲昵,小花仙则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不是换了记忆吗?怎么像是换了个……人?”我不解。

    老头也想了许久,终于琢磨出个道理:“或许这就是他所求的。”

    他所求的?

    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时常夜不能寐,故而后头几天晚上,我都未睡着。

    睡不着时我就跑去瀑布旁观月,却每日都能遇上林归砚和怀茵,其实每次来的都是三人,只不过第三个人都不是同一个人,前天是胡美人,大前天是白美人,今日又变回了小花仙,反正这第三人总是被抽取记忆的那一个,怀茵总是接受的那一个。

    老头说林归砚有执念,我想不假,这些美人都是平日得宠的,林归砚执念着把所有人对于他的情爱都加注到怀茵一人身上,何其变态,又何其古怪,想来世人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但也不是这么个理法,何况林归砚心高气傲,身边美人无数,何必大费周张拘泥于一人。

    无量潭,东面者,可洗尽所有情丝妄念。那引出来的便是她们的情丝妄念,也就是关于情爱的记忆,美人们的情爱,无非是与林归砚有关,林归砚将自己与她们之间的情爱记忆全加注到了怀茵一个人身上。

    纵使身边美人无数,却还要千方百计地去造一个汇集了对自己所有爱慕的美人,这算不算一种痴情?

    “听说林归砚的妻子花蓉是位有才情的美人,在世时与林归砚倒是情比金坚,城中常称颂夫妻两人品行高节恩爱不移,可花蓉死后,林归砚却一改从前作派,广纳美人不说,行事也越发奢靡。”

    我之所以未将花蓉称为林归砚的前一位妻子,是因为花蓉死后林归砚并未再取妻,虽然他府中纳了不少美人,但未有给予名份的。

    而府中美人都是杏眼小嘴,长得多有相似,如今想来那些相似的眉眼拼凑起来,竟就是怀茵的模样。

    “怀茵的相貌莫不是照着花蓉长的?”

    这哪是心有执念,明明是魔障了。

    旁边的炎朔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老头今日也在,却一改常态没有冷言冷语。

    “对已故之人念念不忘,于己也是一种折磨。但若不这么做,或许更叫人痛彻心扉。”

    说这话的老头像是个有故事的,可他的故事又是哪种?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个念念不忘的人?

    “左右你们年岁尚浅,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确实,那时他说这话时我心存懵懂,并不知其中深意,许多年后的许多年,当白驹过隙,我身处扶桑树下回忆起从前凡尘之种种 ,忆起往昔故人,也常常动容难以释怀。

    “那怀茵不过是花蓉的影子,看来相似的皮相并不能满足于他,花蓉是为何而死?”

    那些帮白泽抄录的小册子在我脑中飞快翻转:“念城生恶蛟,芙蓉仙剿之,殉无量潭。”

    册记中不过简单几句,便写完了花蓉最后的时光。

    “听来是位胸怀大义的伟女子。”炎朔也不禁感慨。

    我道:“不知花蓉是死在了哪座潭水中,那座潭水中一定存有花蓉的一部分记忆,如若是东面的这座,林归砚必然已经渡给怀茵了吧。”

    “无量潭之所以被称之为六界中最混沌的潭水,是因为被它吸走的记忆会牢牢锁在潭水中,万千记忆混杂其中,想找到芙蓉仙的记忆便如痴人说梦,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还要去转换记忆。”老头很不以为然。

    我暂且停下来思索了一番。

    那么事情总结来说是这样,林归砚豢养千年枫鬼化成了花蓉的模样,又将所有美人同自己的记忆注入枫鬼的本体中,他似乎想象着作为枫鬼的怀茵就是花蓉,然而怀茵不可能拥有花蓉的记忆,却被刻意假装成花蓉承载着花蓉死后与林归砚的所有记忆。

    怀茵就是花蓉的替身,但她没有花蓉生前的记忆,除了长相与花蓉相同,其余与花蓉也不甚相干。

    那花蓉的元神又在哪里呢?或许林归砚也有在等待,等了两万年,等来了新的芙蓉花仙但显然小花仙并不是花蓉托生,或许花蓉的元神早已在剿蛟时破裂消失于天地间了,那便再无什么还转的余地了。

    如此想来,一向好色贪财的林归砚竟成了苦情主,似乎并不合情理。

    “炎朔,白泽为何让你将我藏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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