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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我盯着床顶一个晚上也未有睡意,之前我是如何回到白府也未记得很清楚,大概是白泽拉着我领子一瞬便回来了,后来恍恍惚惚躺到床上,拽着被子糊乱想了一宿。

    天明时我终于想开了些,思虑也理清了些,横竖便是我祖上有一方是北海龙族,我应尊称容伽神女一声老祖宗,这还不算,最为惊悚的是我还与纪熠同出一族。

    简直可怕。

    想了一晚上,想得我肚子都饿了,我看外头应是吃早膳的时候,遂起了床出了屋子。

    大约是晚上没睡觉,此时我脑袋突然有些抽疼,加之肚饿,我竟有些晕眩。

    我在廊下坐了一会儿,微风拂面,突觉日头似乎暖和了些,天气不比前几日冷冽,但昨日明明是下了雪的。

    “你将这里扫一扫。”

    我见伍琛在旁边亭院里差人打扫,被差遣之人竟是是昨日的白发青年,那个不会说话的雪精。

    我瞧了他们一会儿,正巧见白泽从拐角处打弯走过来。

    “他为何能进来?”

    白泽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停下步子的意思:“伍琛说府里人手不够,他本就生在这院子里,白白住了那么久也该做些有用的事。”

    我不明白:“他生在这院子里?可从前从未见过他。这院子里头不就梅树一个化精的吗?他原身在哪处?”

    白泽顿下步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院子里头:“那边墙角。”

    我转头望去,越过梅树去看他指的那处墙角,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廊外墙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像。

    我不解问:“一座石像?可他不是雪精吗?”

    但白泽显然并不想理睬我,抬腿欲走。

    我急忙问:“他有名字吗?”

    “他从前不愿在人前现身,生来又不会说话,名字未曾知晓。”

    从前我从未认真打量过院里的这座石像,因为它长得像个硕大的梨子,并没有明显的人形模样,我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假山石头,但伍琛曾解释说那是个人型模样的石头并非什么梨子模样,我为此问他是哪个手工拙劣的工匠刻出个这么奇怪的石像,他却又笑而不语。

    白泽说雪精不愿在人前现身,想来是已在这里隐身住了许多年,奇怪的是白泽居然没有戳穿他,还默许他住下,这事着实有些奇怪。

    我伸手拉住白泽欲飘走的袖子:“我每次来帝京他都为我降雪洗尘,可否由我来为他取个名字?”

    他停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又看了我一眼。

    我当他准许了,细想了想道:“玉尘,就叫玉尘吧。”

    白泽望一眼院中正扫地的雪精,勾了勾嘴角,眉眼竟难得地舒缓下来。

    “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玉尘正恰当,是个好名字。”

    日子过到正月十四,白泽瞩我准备行装,正月十五我们便要离开帝京,这是一贯的规矩。

    我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又想出门去买些零嘴,零嘴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帝京的零嘴多,有几样我特别喜欢的,我便多买些,这样往后路上想吃了不至于没得吃。

    今日我还需去帝京的成衣铺子一趟,去取前不久定的新衣。

    年前,伍琛把我叫到一边叮嘱我去为自己买几件新衣,这让我奇怪不已,毕竟我这人在吃穿用度上只关心吃的,穿着上并未曾上过心,我平日里出门为徒方便也只着男装,三五年也未买过新衣了。

    但伍琛心细,指着我的衣袖道:“这几年身量也长了不少,还穿着同样的衣服就显得我们府上寒碜。”

    我伸了伸胳膊和腿,果然我的衣袖腿角如今都显得有些窄短,许是我这几年了手脚都长长了些。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这袖子腿我还能改长些的。”

    伍琛便有些生气:“这要是个少年郎一年也该换件新衣,可姑娘家三五年不置办新衣,让外头人知晓定要被人笑话,更何况神君看管世间妖魔精怪,你这是要让神君被人笑话吗?”

    这话道得有些严重,可他们妖魔精怪看中这些表面浮华之物,倒不见得白泽同样看中这些,我就瞧白泽从来只穿白衣,样式也未曾换过几次,但衣物却未有旧的,难道他们神仙面容不老,就连衣物也可保持常新,这样倒不失一种节省的法子。

    但我终敌不过伍琛的唠叨,同意为自己置些新衣,我抚着自家荷包着实有些心疼。

    伍琛将我这举动看在眼里,丢了个钱袋予我:“别光置办男装,姑娘家的衣服首饰也该备些。”

    我大为感动,转念一想略有不妥,便追问这些钱的来历。

    “帝京凡人对神君的字帖颇为推崇,府中近日用度都需要用到凡间的银子,神君便遣我去卖了些字帖,多出这些本也无用,说是给你也可以。”

    平时都是我偷偷拿他字帖去换些银两补贴府中用度,他虽不屑但那些字帖不过是他写完不要的,他也不曾说过我什么,但我何曾想到白泽还能主动为府中用度做如此贡献,这让我实感欣慰。

    伍琛叮嘱我:“但你莫要为节省而克扣新衣的银两,不买三五件新衣这些钱我是要收回的。”

    我点头道是,我又不傻,这银子本也不是我荷包里的,我当然无需节省着用。

    白泽的字帖是帝京权贵趋之若鹜之物,他随便写几个大字就能换许多银两,这些银两能做上好几件上乘的衣裳。

    我掂了掂钱袋的分量,满心欢喜地找了帝京最好的成衣铺子定衣裳。

    待十四这日去取新衣,我摸着自己定的两件男衣和两件女衣,这衣料段子摸着着实让人欢喜,我突然明白这世上怕是没有哪个姑娘家是不喜欢做新衣的,从前是家中太穷,我不曾想到过,如今尝到其中美妙滋味,怕是难复从前心境了。

    看来以后需得哄着白泽多写些字帖,他教小儿写的那些也存起来,以后卖了都能化成银子。

    店家瞧我满心欢喜,笑道:“公子好眼光,选得料子都是极优质上乘的,家中兄长姐妹必然欢喜得紧。”

    其实四件之中只有一件女衣和一件男衣是给我自己的,另外一件女衣是给小玖的,还有一件男衣是给白泽的。我如今男子打扮,店家见我定制了不同身量样式的衣服,必然是误会了。

    但我也无需解释,只点头赞同。

    我摸着白泽那件白衣,上头用白线绣的仙鹤着实精细好看,即不显得突兀又十分雅致,上回要不是觉得这绣工好看又是白段子,觉得十分合适白泽,我又大约记得白泽的身量,且这些买衣的银子又是他出的,我也不会心血来潮给他买什么新衣。

    我还是觉得他这件尤为好看,心里忍不住骂自己为什么当初自己不定上一件,却偏偏只想到定给白泽,真是白白错过了。

    我将剩下的银子付了,等店家把新衣包好的工夫在旁喝了两口茶,坐着望见对面街铺,闲闲地问店家:“对面那家胭脂铺子怎么关了?”

    店家笑着回道:“年前一日就关了。”

    他瞧我一眼,笑得有些不厚道:“店家娘子长得漂亮,这几日多有公子前来寻问。”

    我“噢”了一声,又问:“怎么连对面怜香阁也关了?”

    店家笑得更加不厚道:“也是年前一日关的,这几日也多有公子们败兴而归,听说怜香阁的烟柔姑娘快要入纪府了,怜香阁得了一大笔银子,主家拿了钱就遣走了所有人。”

    我又“噢”了一声,放下手中茶盏,将衣服收好,急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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