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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不知何时,白泽的另一手里已经捏着我的“迫风”,他将“迫风”丢还给我。

    我高兴不已,忘了之前的尴尬,捧着“迫风”左右打量,生怕给人不小心碰出条缝来。

    “迫风”跟着我的动作叮当作响,我也未曾多想,岂料周旁传来一声痛苦的□□,我回过头去,瞧见青瑶捂着心口卷缩在地上。

    我捏着铃舌将“迫风”收好,白泽已走上前去。

    但他却问旁边的小玖:“是谁将她放出来的?”

    小玖严肃起来,答:“我答应青尘子关她二百年,时日一到,小玖自当守约。”

    白泽转而问青瑶:“即便魂灯关了你二百年让你法力暂失,但以你的修为,不出一年便可再化人形,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去抢凡人的身体。”

    青瑶道:“我本无心害她,我被从魂灯中放出那日,是她自己误闯了进来,吓丢了魂,若不是我求小玖将她的魂收在魂灯中,恐怕她早就魂飞魄散。”

    白泽看向小玖,平白生起一股威严之意,而小玖十分敬畏他,对他作了一辑,回道:“正如青瑶所言。”

    “即然你让小玖护住了她的魂,为什么还要占了她的身体,假扮成她。”

    我暗道白泽是个厉害角色,青瑶已然避重就轻地跳过了话头,听了的人都要以为青瑶救了秋娘才是重点,可白泽却丝毫未被其感动,甚至索性冷酷无情地把这份感动丢弃掉。

    真是个无情的神仙。

    青瑶低下头去,慢慢道:“神君自然知晓人的魂一旦离身,非法力不可将其送回,那时的我法力暂失,根本无法将其放回原来的身体。”

    她顿了顿,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心口一只手替咳嗽不止的陈秀才轻轻拍着背,面上的表情温柔不已:“他初来流云观时还是个孩子,但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我本想就这么瞧着他便好,可他这一世太孤苦了。”

    此时陈秀才已缓过神来,却有意躲开她的手。

    “流云子之后,这流云观的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的事作得多了,到这一代,更是做起了害人的勾当。但这两百年来我一直安分守己地呆着,他们只当魂灯我是他们祖师爷留下在宝贝,却不知魂灯里还有一个我。”

    柳树松了枝条将小道士从树上放了下来,青瑶转而看了眼昏在一旁的老道士:“这老家伙收留的孩子都被他卖到了外乡,他那时也想把他给卖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出声唬住了他。”

    她冷笑一声:“这老家伙即贪财又怕死,倒是好糊弄的。我说我可以帮他成仙,但想成仙就不能干坏事,老家伙就将他赶下了山。”

    白泽看上去并不着急,等她慢慢说下去。

    “老家伙待他并不好,但他还是愿意回来看看,他说那是在他独苦无依时唯一舍他一口饭吃的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他不能忘了这份恩情。这个人确实是固执,从前和现在都一样,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可我想这也不错,这样我就能时常看见他。”青瑶眼中沁出泪来,“可是有一天,他将自己的娘子带了过来。”

    “一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敢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秀才,我倒是敬佩她,能娶到如此贤淑的女子也是他的福分。”她虽然这样说,但眼里的泪却不停落下来。

    “可这世上的事情为何如此纠葛,我无心害她,她却被我吓丢了魂,这虽是我无心之过,但终究是我的错。”

    “我原本想等恢复了法力再将秋娘的魂送回去,但却听山里的精怕说神君来了广原镇,所以那时我虽然担心并不敢下山看望他们,后来,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传闻,竟敲敲上山将魂灯偷了去,小玖生了气,说要将秋娘的魂放出来。”

    她说到这里时,小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向我身后靠了靠,好像是怕白泽生气怪罪她。

    我觉得好笑,顺势将她往自己身后揽了揽,小玖愣了愣,再抬头看我时眼里满是感激之情,于是我豪迈地挺了挺胸膛。白泽漂见我们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像没看见一样回过头去。

    “我怕小玖真的将秋娘的魂放出来,就让老家伙去衙门报官,想来他就算受些苦头也好过秋娘魂飞魄散,谁知这老家伙却算计到了神君的头上。”

    白泽显然并未将老道士的这些伎俩放在眼里,但那时我差点因此挨打,我一向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所以我不解气地朝昏着的老道士哼哼了几声。

    听到这里我大致有了些头绪:“所以你附在了元宝身上供出了陈秀才?”

    她点点头,我又问:“刘嫂的死与你有关吗?”

    我紧紧盯着她,她却摇了摇头:“她相公与别人相好,存心要害她。”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泽,白泽却没说什么,仿佛早就知晓了一切。

    她摊开手掌,上头浮着好多个发光的蓝色珠子。

    “刘嫂心中有恨,不愿回魂,她宁做孤魂野鬼去报复那对狗男女,便求我收她四十九日去躲开那勾魂的无常。”

    “以人魂伺妖魂,怪不得你那么快就能上了秋娘的身。”

    青瑶咬牙道:“她不过失些魂气,可无常何等难缠,我没有法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白泽没再说话,我却有些神伤,怪不得刘嫂头七那日未曾回过刘家,倒害我白难过一场。我又抬眼瞧了瞧白泽,他亦没有看我。

    不知青瑶手中哪颗珠子是刘嫂的,我只得轻轻唤了一声:“刘嫂。”

    珠子在她心中浮动,听得我这一唤,便有颗珠子“飞”到了我面前。

    我对那珠子道:“四十九日还未过半,你可还愿去投胎传世?”

    珠子未动,我只得说:“种的什么因便结什么果,我帮你结了这果,你可愿去了?”

    珠子闪了闪,我伸了手,将珠子收入袖中。

    抬头却见白泽正在看我,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又在管闲事。”

    我充耳不闻,有些堵气,心想我都十七了,你怎么还要管我甚多。

    “你接着说。”他转头对青瑶道。

    “我实在见不得他那模样,你们只瞧见他如何善待秋娘,又何曾见过他夜里独自痛哭的样子?我是真怕他熬不过去,那日出狱之后,他带秋娘去了河边,原是想投河殉情——”

    “好在我之前就附身于秋娘,在他投河之前拉了他一把。”

    陈秀才此时正看着青瑶,虽然在他面前的是“秋娘”,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秋娘。他不敢轻易动弹,他听着她说话,眼神由惊惧变得迷惑。

    “这些你暂且都说得通,可那些人魂又是怎么回事?”白泽说话冷冰冰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并不怎么看得惯。

    他从前同我说话时虽也是这般不咸不淡的样子,但却不会显得这么不近人情。

    “是青瑶冒犯了神君,请神君责罚我一人。”她又匍匐在地上,给白泽行了个大礼,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白泽由上至下睨着她:“想逼我出手毁了他的生死薄,你有几分胜算?”

    “自我附身于秋娘,与他朝夕相处,便越发不能控制自己,更不想再将这身体还与秋娘,我想若我能代替秋娘陪伴在他身边便也知足了。可他毕竟是凡人,而我是妖,在妖的眼里凡人的寿命如同草芥般短暂,如若想让他逃出生死轮回,便要烧了他的生死薄,可生死薄在地府,且只有三昧真火才可以将之烧毁,青瑶猜想神君定然与地府有些交情,神君若想取到生死薄绝非难事,但神君又怎会轻易插手此事,青瑶便想到了百里姑娘……如若神君能看在姑娘的面上帮一帮青瑶,可神君又失了踪迹,我只得……却不想激怒了神君……”

    原来是想利用我算计白泽。

    我不禁要出声:“你这怎么行,怎么也该先卸我一只胳膊,再吵着不让他烧那生死簿,他一生气指不定动动手指头就将那东西给烧了。”

    我心有成竹地摇着手指头,青瑶却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白泽冷哼一声,鼻气仿佛能喷到我脸上:“你倒是有能耐,若想卸了自己的手臂,我倒可以代劳。”

    他的眸子又隐隐发红,我吓得扶着手臂退了好几步。

    他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用她来要挟我,你未免太抬举她。就算我拿来了他的生死簿,也是我来了兴致,想瞧瞧这生与死,你到底想舍哪样给他。”

    说得倒好听,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青瑶却又拜了拜:“一切都在神君计算之中,青瑶并无心伤害百里姑娘,是青瑶生了贪念,是青瑶的错,还请神君能放了他。”

    陈秀才一直在旁听着,面孔煞白,也不知听懂了多少。

    白泽一抬手,又将那生死江簿执于手中。

    “还想烧了它?”

    青瑶看着他手里的生死簿,欲言又止。

    “决定不了?那就问问他。”白泽转而问陈秀才,“如若让你今生不老不死,你可愿意?”

    陈秀才是真的怕白泽,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恐怖。其实这也是自然,谁让白泽刚刚差点把他掐死。

    “我……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白泽皱了皱眉头:“说得这么明白都不懂?”

    他一皱眉头,陈秀才又吓得抖了抖,我急忙上前将两人对视的目光挡住。

    我不知道陈秀才到底有没有摸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从我们的字里行间中他已经能明白个大概,但真相之于他来说太过不可思议,毕竟此时在他面前同时出现了一只妖一个神仙还有我这么身份尴尬的人物,况且他才受过惊吓,在这样混乱的状态下,他若是能理清思路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蹲在陈秀才面前,慢慢说给他听:“陈秀才,我知道这事在你看来有些荒唐,可我只问你若从此你不受身老病死之苦,不入轮回,就以如今的模样一直活着,你可愿意?”

    我原本以为在陈秀才面前的众人中我算是与他最为亲和的,起码我不是附了他人身的妖,也不是要差点杀了他的神仙,我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受他信任的,但我却错了,他推开了青瑶,又在我靠近他时,害怕地向后退去,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说:“为……为什么你的血是蓝色的?你也是妖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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