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魍

    相比起前山的死伤惨重,角宫跟后山各地就显得安静多了。

    先说角宫之内,宫尚角虽也曾猜测对方的人不一定会按照云为衫传进来的消息一样进攻,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世间竟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日前来角宫刺杀他宫尚角的,竟然是十年前亲手杀死他娘亲跟朗弟弟的杀人凶手!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宫尚角眼神冰冷的盯着眼前的斗笠男子,脸上的神情被愤怒跟杀意撕扯得有些扭曲。

    “哥,他是谁?”从天而降立于墨池之上的宫远徵敏锐的发现了自家哥哥的神情有些不对,直觉是跟眼前这个无锋有关。

    “就是他,杀死了我娘和朗弟弟。”宫尚角自腰间缓缓抽出长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还在弯眸浅笑的杀母仇人。

    “原来是你……”宫远徵轻声呢喃,神情恍然,眼中似有黑雾缭绕。

    “你把我的暗器吸走了,想必你就是阿灵说的那个武器中带有陨铁的人了。”宫远徵的目光落在对方武器上那几枚被紧紧吸附其上的暗器。

    方才他落下之时,曾随手朝他射出几枚暗器,但却不料都被对方的武器一一卷走,完全发挥不出半分效用。

    “看来云为衫确实把消息传进来了。”寒衣客的神色似乎毫无意外。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今日你们这些擅闯宫门的无锋刺客,就将有来无回!”宫远徵眼神阴冷,一脚踩在足下墨池中的一处机关之上——那是衍生困阵的阵眼之处。

    机关作响的“咔哒”声清晰入耳,寒衣客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已再无宫尚角与宫远徵二人的身影。

    角宫之内万物寂寥,就连他身后的墨池水中也不曾掀起半分波澜,仿佛刚刚还在与他闲谈的二人不过是他的臆想一般。

    右侧有破空之声传来,寒衣客反应迅速的抬起武器往上一挡,却忽然扑了个空。

    宫尚角手持一柄长刀忽然出现,自与声音截然相反的方向朝他狠狠劈来,若不是他的反应迅速,此时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寒衣客不敢再继续呆着这间诡异的屋子之内,当机立断运起轻功,冲破顶上坚固的宫殿砖瓦,稳稳地立在房檐之上。

    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寒衣客此时不敢再次轻敌,武器往两侧的方向同时防护,但左侧大腿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宫远徵用短刃狠狠划伤,让他不由得吃痛单膝跪地。

    “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那两人不知是使了什么障眼法,整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眨眼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衣客不信邪,脚步一错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步,眨眼间他便从高耸入云的宫殿之上,立于十米之外的青砖长廊之中。

    “阵法……”寒衣客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传闻中竹苑阵法独步天下,乃世间一大诡术,当初无锋派人试图将竹苑一派收为己用,但却因阵法诡术,被困在竹苑之外的翠竹林中整整七日,最后还是放火烧林才堪堪走出那片鬼蜮。

    只是当时哪怕他们用烈火烧出了一条道路,以为那所谓的竹苑阵法也不过如此罢了。

    岂料当他们再次踏入那片竹林之时,周围的景象再次生变,变得比之前还要险象环生,他们甚至把自己人当做了假想敌,在那片小小的竹林之中自相残杀。

    那一次任务,无锋的人损失惨重,一共损失了五名魅阶刺客,以及近二十几名魑,而他们却是连竹苑门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破阵的关键,自然就在阵眼上,但寒衣客不懂阵法,所以他无法分辨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阵眼的。

    阵眼难寻,暗地里还有两个人在虎视眈眈,唯今之计,他就只能选择用蛮力破坏阵石,强行破阵了!

    布阵之术,所依靠的不过是周围的摆设建筑,所以这宫殿之中,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当作阵石的?

    是砖瓦?——“嘭”的一声,漫天的瓦砾在弦月刀一斩击飞,整座宫殿的屋檐被从中间狠狠划出一道裂痕。

    还是柱子?——“咔嚓”一声,三人合抱的木柱被人拦腰斩断,整座宫殿因缺少了一角的支撑而轰然倒塌了小半边,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堆废墟。

    说时迟那时快,宫尚角带着长刀猛然出现在寒衣客的身后,长刀带着凛然的杀气,朝着寒衣客的后颈狠狠劈了下去!

    寒衣客矮身躲过,任凭长刀擦着自己的后脑勺横扫而过,手持弦月刀反手朝宫尚角的腰身刺去,却同样被对方后撤躲过。

    从侧后方有暗器的破空声传来,寒衣客头也不回地抬起另一只手的武器,准备将其尽数吸附于手中,却猛然发现那些暗器并未因此而改变其行动轨迹,这才连忙运起轻功,往后腾空足足翻过了两大圈,才堪堪躲过那些突如其来的暗器。

    寒衣客有一点猜对了,破坏阵石同样也是破阵的一种方式,而他所砍断的柱子,直接导致了半座宫殿的倒塌,间接改变了大量阵法的基石。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指望阵法能困住他们这些魍阶刺客,但是别看方才寒衣客斩断柱子的时候十分的轻描淡写,但其实他那一刀已经耗费了他两成的功力。

    若是放任他继续破坏,等整座阵法被破,他也只剩下不到五成的功力了,届时他们再趁机与之缠斗,劣势在他!

    只是角宫毕竟是宫尚角的宫殿,宫远徵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哥哥的住所毁于一旦。

    闪着幽蓝色光泽的暗器在手中若隐若现,宫远徵趁着对方与哥哥交手之时,看准时机往对方后背三处大穴狠狠甩去。

    经过第一轮暗器被缴,对方果然疏忽大意,竟然躲也不躲的准备强行接下他的暗器,虽然最后关头被对方察觉到了端倪,但若是想要躲开,此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寒衣客手持弯刀以刃抵地,口中忍不住呕出一口带着黑色的血块,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一小块暗器碎片刺入的大腿。

    “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招出其不意确实不错,但可惜的是,我身上现在可是带着百毒不侵的血蛊。”寒衣客伸手将那枚碎片狠狠拔出,将其轻飘飘的扔到了宫远徵的身前,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宫门的毒药暗器神出鬼没,他们若想要入侵宫门,又怎么能不做足了准备?

    只是血蛊培养不易,司徒红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养出了几只。

    而且血蛊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久,顶多能在体内存活半个月,远不及宫门的百草萃好用,所以他们时隔两年多,依旧还是窥视着宫门百草萃的配方。

    “百毒不侵?真是一个熟悉的词……有我的百草萃厉害吗?”宫远徵朝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眼中透着一丝难言的兴奋。

    寒衣客不答,抬手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一一封住,口中再次呕出一口黑血。

    “哦?那看来是没有了。”宫远徵的表情逐渐变得阴冷嗜血,脸上的笑意却是半分不减。

    “那你知道吗?在那枚暗器上面,淬的可是连我的百草萃都抵御不了的剧毒。”少年的表情实在是过于玩味戏谑,让人恨不得一刀将他整张面孔给尽数撕碎!

    寒衣客身上带着剧毒,他此刻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毒素的蔓延,哪怕血蛊已经在努力的吞噬着那些剧毒,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反正都是要死,那就拉他们两个一起陪葬好了!

    寒衣客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异常,透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远徵小心!他想要同归于尽!!”宫尚角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连忙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带着他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寒衣客此前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内力,此刻还身中剧毒,若是继续缠斗,必然也不能将他们兄弟二人如何。

    只见寒衣客将全身的内力汇聚到了丹田之处,全身经脉暴涨,整个人的□□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暴烈的内劲,“嘭”的一声自爆而亡。

    强大的内劲以寒衣客所在之处往四周冲击开来,宫尚角虽已反应迅速,却也还是被内息的尾风扫到。

    关键之际,他只来得及伸手将自己的弟弟牢牢护在身下,以自身为盾为少年筑立一道坚实的肉墙,为他挡下所有冲击而来的伤害。

    “哥!!!”宫远徵双手抓着宫尚角的胳膊,整个人急得眼泛血丝,却连对方的一根手指也掰不开。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被内力冲出了大老远,两个人在地上一连滚落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哥!哥——”宫远徵自宫尚角的怀中抬起头来,双手捧着他哥的脸颊,急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救命啊!有没有人?!哥!!你醒醒啊!”宫远徵不停的拍打着他哥的脸颊,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恐慌之中,声音哀痛。

    “咳——咳咳——我没事……”掌心下忽然传来他哥微弱的咳嗽声,惊得宫远徵瞬间喜极而泣。

    “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宫远徵连忙将他哥从地上搀扶坐起,但却因方才的恐惧心慌,手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宫尚角自己撑着地坐了起来。

    “咳咳……好了,我没事,不用担心。”宫尚角一边咳嗽,一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说道。

    寒衣客临死前自爆的内力自然是不容小觑,但是他宫尚角一没病二没伤,内力堪比无锋魍阶刺客,所以运起全身内力用来抵挡对方的临死反扑,却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虽然最后他还是受了些内伤,但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要回去稍作调养,他也就能恢复了。

    兄弟二人相互之间检查了一下各自的伤势,发现双方均无大碍,这才转头去看那个几乎碎成齑粉的寒衣客。

    那些肉块……怎么飞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要花上几天才能清理干净了。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他跟阿灵还是暂时不要到角宫吃饭了吧……

    宫远徵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身体碎块,在心里默默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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