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阴雨沉沉,连绵不断的雨水急剧敲打着顶棚和地面,外面狂风骤雨,帐内温暖和煦。

    原本丁岁不打算睡觉,只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奈何他的怀抱太过舒适,没忍住闭上了眼。

    甚至比他睡得还熟。

    周季礼睡醒后撑起脑袋侧身注视她,将外套盖在她身上,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睡。

    丁岁侧了一下头,帐外清晰的吵杂声传入耳朵,她深呼吸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一片漆黑。

    她清楚地感知到她身前有人,往前拱了拱抱住他的腰,闷声问:“几点了?”

    温凉的唇贴了贴她的耳朵,磁性嘶哑的声音正摩挲着她的耳膜,“六点了。饿不饿?”

    “有点。”其实她睁开眼第一感觉是饿,彷佛能吃下一头牛,但在刚有记忆的恋人面前,丁岁选择矜持。

    “我包里有自热饭,我去弄。”他拍了拍她的背随后起身翻找食物。

    丁岁一听自热饭,还没有拆包装好像已经闻到了味道。

    她箱子里的自热饭和火锅早就分给了其他小朋友,桑棉小学的饭菜清淡,习惯重口的她吃了四五个月还没习惯。

    周季礼站在方形桌前找到灯泡的开关一拉,帐内瞬间明亮,昏黄的光晕照在他脸上分外柔和,顶着光脸部的阴影都恰到好处,丁岁抱着双膝歪头看他。

    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不记得他但会和他贴贴了。

    谁不想和帅哥贴贴,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容易被色相迷惑。

    这身段......侧身抱她的时候,她顺手了摸了一把,很不错。

    丁岁砸吧砸吧嘴,周季礼开了一瓶矿泉水往里倒,还不忘提醒她:“丁岁岁,太明目张胆了嗷。”

    明目张胆,这个词......行!

    “那我抱着你摸?”

    周季礼盖好盖子,靠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行啊,等会儿谁进来我可管不着,反正害羞的不是我。”

    她撇撇嘴,嘀嘀咕咕:“你玩儿不起。”

    一个电闪雷鸣,丁岁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周季礼脸色聚变快步上前抱住她。

    随即,帐门被掀开,杨桦急忙说:“土房倒塌泥沙沉积堵住了排水口,我们现在要帮忙泄洪,水量上涨很快,不到两小时就要淹过来了!”

    两人顾不上说笑赶紧跟着杨桦去目的地,穿雨衣时周季礼拧着眉问:“四点的时候救援队不是已经到山下了吗?”

    比起他们手忙脚乱,救援队有规划的实施救援行动会更快。按理他们只要安抚村民就可以了。

    杨桦:“山下突遭山体滑坡,大半的土石块儿堵住了路,现在还在通。”

    周季礼想自己安排了物资车应该也快到了,救援队通了路也刚好能赶上,现在来学校避难的人越来越多,物资已经极度溃泛。

    他想,赶得上。

    他接过锄头走到雨下,和丁岁要去路不同,他现在要去把堵住的下流泄水口凿开,现在桑棉村青壮年没几个,所以只能是他一夫当关。

    走到一半他又转身倒回去,没等丁岁反应一个湿漉漉的吻抵在她的唇上,不一会儿就松开了,“注意安全宝宝。”

    雨水急速敲打雨衣,她的血液停滞一刻又不断加速流动,他转身走时,张开嘴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你也是。”

    跑走的周季礼听到后,比了个OK的手势。

    杨桦拉着她,“咱们走吧,附近还有村名被困,我们要赶紧把人转移到安全地方去。”

    当下整个桑棉村陷入困境,信号中断无法接收外界的信息,电也无法再使用,一片黑暗的村庄,只有人们的叫喊与雨水的咆哮。

    夜晚二十时,救援队终于赶上了山,开凿的七个男人终于看见了希望,有六人表示想回去休息,中年人的精力有限,劳动量远超平日里干农活的量,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有周季礼仍埋头苦干。

    凿开沟渠是晚上十点半过后了。

    雨水渐小,周季礼和救援队坐成一排休息,他旁边的江均朝他打趣道:“行啊兄弟,体力不错。”

    江均刚才就与他合作凿一个角,两人俨然成了战友。周季礼笑了笑:“哪能和你们比,刚通了山下的路就马上来帮忙,你们是真牛啊。”

    赞扬的话听得多但还是保持着一颗敬畏心的江均,谦虚说:“嗐,别别别,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俺们情操。”

    “敬佩!哥们儿怎么称呼?”

    黑夜里一口白牙尤为明显,“九江市武警第二支队队员江均。”

    “名副其实啊,将军。”周季礼调侃他。

    “还早呢。”

    “这话说的,改天一起回涿阳哥们儿请你喝酒。以后报我周季礼大名,来涿阳费用我报了。”

    江均当他是桑棉村村民,以为他只是吹牛也没揭穿他,“行,仗义!”

    他起身想走,江均拉住他:“哎,手脚不软?不再歇会儿?”

    周季礼摇头:“我媳妇儿等我回家,太晚了她会担心。”

    “哟!还有媳妇儿,是得赶紧回去,注意安全啊。”

    周季礼和他挥了挥手,拎起锄头就往回走。

    他现在有些担心丁岁,那雨衣遮不住多少雨水,他怕她淋湿了衣服感冒,其实她的身体没那么好。

    在腹中就受尽委屈的早产儿出生在医疗设施不健全的医院,没有并发症已经是极幸运了。

    他平日里对她照顾的细致程度没人能比过他,这几个月不在她身边更没少焦虑。

    周季礼放下锄头脱下雨衣,不顾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往丁岁宿舍去,可宿舍早已被伤患挤满,他往里扫了一圈人不在便走了。

    操场上搭建的帐篷又多了两个,现在一共五个了,他不知道丁岁在哪个篷,于是一个一个地找,没找到他有些慌了神。

    正转身要去附近的村落找她时,看见她扶着老人家走回帐篷内。

    他在门口等她忙完出来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等她终于能分个眼神给他时,他拉住她的手,“宝贝儿,去换身衣服吧。”

    丁岁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大半,顺着他的话又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好笑地说:“落汤鸡,我们应该一起去换。”

    两人拿了衣服进了临时搭建的浴室,他迅速脱了自己的衣服又套上,速度快得丁岁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换好了。

    见她呆愣着,周季礼拿过她的衣服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脚就抬脚,等她回过神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好了。

    他面不改色收拾脏衣服,做这些事顺手到好像她的身体是他的。

    “这么......顺手?”她小声嘀咕。

    又被抓了个正着,“还算听话。”

    丁岁看他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说得是她平平安安的站在他面前还是刚刚让抬手抬脚的事。

    她抿出一抹笑来,他没有阻止她想做的事,即使有危险他也不会禁止她去做。

    而是细心叮嘱过然后以最快速度来到她身边,看她淋湿衣服没有责备只有关心。

    就像他换衣服时也同样与她交代,“第一次用锄头手生,崴了一下手但没大碍。”

    他受伤会第一时间向她汇报,处理方式受伤程度都会用最简洁的语言让她安心。

    过了半会儿,丁岁给刚才扶进去的老人盖好被子就出去了,正好周季礼手里端着一碗药递给她:“宝宝快喝了,防感冒。”

    她吸了吸鼻子,呆呆笑了几声,“好像防不住了。”

    周季礼松了口气,大概是心里不上不下的感觉落了地,然后跟着她笑,等她喝完药,走上前拥她入怀。

    人在自己怀里才有真实感。

    忙忙碌碌又一夜,清晨,被雨水冲洗过的大山焕然一新,水雾凝结的云海遮住了视线下一座座残垣断壁却显得生机勃勃。

    山的另一边剧组的人将重要机器和母带转移安全地方后就开始加入营救。

    顽固不化的人在灾情面前依旧顽固,可他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后果就是有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冯少侠的右手正被缠着绷带骂骂咧咧,“舂姐邻居小脑没发育完全吗,他都要被砸死了还收拾那破堆被子,他祖宗在天上看着都能嘲讽一句,看我不给这傻逼孙子一脚踹回去,天堂可不收傻逼。”

    他斜眼看见那个人走进来,收了刚才的气焰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TM的世界真是海纳百川。”

    替他包扎的小李哄着这位话里带刺的病患,“好了好了,不气不气,骨头都裂了,保持好心情啊。”

    坐在他对面的瘦骨如柴的男人难得低下了头,“对不起。”

    冯少侠翻了个白眼,“受不起,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男人沉默地出了帐篷,小李往外探了眼回身和他道:“他会不会想不开......”

    一听这话他更气了,说着就往外走,“他tm敢,老子用命救回来说不要就不要!?”

    小李连忙拦住他,“我看走眼了,别动气别动气。”

    冯少侠冷静了会儿对她说:“你去忙吧,我这儿暂时没事儿。”

    “行。”末了不放心地叮嘱了句,“见着人别动手啊,保持冷静。”

    他连连点头赶人出去。

    自己没待几秒,贝明屈走进来,一脸不怀好意,“哟,这不少侠嘛,我想想啊,独臂侠......杨过!”

    “现在改名儿来得及。”

    “欠揍啊,膈应我。”他睨了一眼过去。

    “还真没膈应你,你那一手抵挡房梁的招式可在全村传遍了,你信不信等会儿就有记者来采访你。”

    “可拉倒吧,还记者呢。”

    说着,门外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闯入他的耳朵里,“据村民了解,此次现场出现了一位人民英雄,在村民热情的指路下我们来到英雄的休息处,现在我们进去探探情况......”

    下一秒,冯少侠脸上出现一丝龟裂,采访他的是老熟人谷韶印。

    他惊奇看一眼她又看向贝明屈,就这么来回看几眼他们,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你们......”

    贝明屈微笑地快速压下手指,并示意他看镜头,谷韶印同样抿唇微笑对他说:“您好,冯少侠先生,请问能接受采访吗?”

    “不......”

    料到他会拒绝的贝明屈抢先替他回答,“不介意!”

    冯少侠歪嘴假笑:“额呵,好一个不介意。”

    谷韶印假装正经地问了几个问题,等他回答完便叫摄像师关了机器。

    机器一关两人狂笑不止,“侠哥,听说你救完人还给他上了一节思想课!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你们就笑吧。”说完转过身,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儿。

    等两人笑完,谷韶印故意凑过去戳了戳他全包的手,“侠哥,生气啦?”

    贝明屈:“真生气啦?”

    两人都贱兮兮的,但他们刚听说这事儿时,心里都吓了一大跳忙完自己手中的活赶紧过来看他。

    只是听小李说他正气头上,俩人才有这么一出。

    郁闷的心情散了一大半,还阴阳怪气地说,“哪儿敢啊,怕谷记者报道出去,说二代杨过是个小心眼儿就完了。”

    “杨哥,不是,侠哥,哪敢呀,这不一听您受伤我马不停蹄携家眷过来慰问了嘛。”

    “侠哥心胸宽广,怎么会真这么大气性呢,对叭?”

    两人一唱一和,冯少侠很是无奈,但该说不说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们夫妻俩了。”

    冯少侠疑惑问:“你不是狗仔吗,啥时候成新闻记者了,你那老板终于不针对你了?”

    谷韶印作为狗仔又兼大明星的对象,常年和这些剧组人员打交道,干这行的都知道某些公司老板就是小心眼。

    之前谷韶印所在的报社总编从她实习期就看她不顺眼,在文娱部呆了两年都是干着狗仔的活,还没正经采访人或者写一篇报道。

    谷韶印农民翻身把歌唱还多亏了霍廖和丁安如事件。

    “他看我那账号数据好就给他爱徒了,把我调到新闻部继续当新人呗。”

    谷韶印两手一摊,“工作两年归来仍是实习生。”

    冯少侠用没受伤的手,肘了贝明屈一下,“无动于衷?”

    他摇头。

    贝明屈从大学时期开始就娱乐圈摸爬滚打最能理解谷韶印的感受,当那时他已经凭着某部电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名气渐长后多多少少也明晰他的背景,起码不是普通人闯娱乐圈这么简单。

    当他掏出电话时谷韶印眼疾手快抢了过去,与他交谈了一夜才放任她独自闯荡。

    若不是真心爱惜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真好。哎不对,你一个新人单独出外景?”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李冉老师也来了,要不然我能在这儿跟你聊半天。”

    冯少侠一听熟悉的名字,心里起了歹念“嘿嘿,韶韶,哥平时对你还不错,要不……叫李老师进来聊聊?”

    贝明屈和谷韶印憋笑,她假装思考,“李老师很忙的,要写稿子要直播,哪有空啊。”

    “那……哥也是可以重新接受一下采访,刚才没发挥好,再来一次!”

    贝明屈看不下去了,“侠哥,你要想重新把人追回来,你自己去呗,韶韶就几个素材你还要重新采访,闹呐。”

    侠哥:“……”

    “你憋说话!”

    这时,门帐被掀开,三人抬眼一看,谷韶印和贝明屈对视后纷纷退出帐外。

    “你说侠哥会不会被嘲讽死,还是被嘲讽死,……还是被嘲讽死?”

    贝明屈坚定回答:“被嘲讽死。”

    两人都深表同情,贝明屈牵着她手往外走,现在医护人员也来了,人手多了之后他们就让位给了专业人士。

    谷韶印问:“岁岁还好吗?”

    贝明屈回答:“我不太清楚,电影开拍前她去了桑棉小学,那里设施比村里的好,应该没事。”

    贝明屈忽然想起来,“你看见周五了吗?”

    谷韶印皱了皱眉,“好奇怪,我是第一批来得人都没看见他,他八月初办了一场慈善晚会就没影儿,物资车跟我是同一批,他怎么没来?”

    “说不定有别的安排?”

    “你觉得可能吗?”

    他们都清楚在周季礼心里任何事情都排在丁岁后面。

    “没事儿,咱们陪着岁岁也可以。”贝明屈摸摸她头。

    两人踏着泥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来了桑棉小学。

    谷韶印穿着水桶鞋笨重地穿过操场,“等会儿,我想找个东西把我鞋上的土块儿弄下来,感觉现在脚上十几斤重!”

    贝明屈蹲着用路上捡得树枝任劳任怨地帮她刮下来。

    “周季礼快来帮帮我!”

    弄泥巴的两人虎躯一震,眨巴眨巴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信息。

    果然,这个男人不可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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