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自从和丁岁失去联系,周季礼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陌生电话打过来,加上公司一大堆事儿,他每天都焦虑的不行。

    韩尤一帮人想方设法约他出来散散心都没成功,生怕他又回到极端的样子。实在没法子只能请周家的兄弟姐妹出马,好歹威胁一下还能见到他人。

    星期六早上,周纪沅在自家后花园看见弟弟坐着发呆,面容阴沉,除了在丁岁面前装个阳光男孩的样子,大部分见着他们都板着个脸,除非心情真的好。

    她走过去一手搭在周季礼肩上,轻松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你要当舅舅了。”她嘴角噙着笑,以往是睥睨天下的嘲讽,这次竟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周季礼愣了一瞬,随后皱了皱眉,“利川给姐夫二哥三哥傅四,周六陈七都行,别给我。”

    周纪沅给气笑了,“臭小子也不说一句恭喜就把活安排好了?”

    “恭喜,别给我。”

    周纪沅:“......”

    “术业有专攻......”

    “我专攻我老婆。”

    周纪沅闭了闭眼,忍着想扇他的冲动,“别逼我在大好的日子扇你。”

    “你让我老婆扇我。”

    “我让她别理你。”

    “你说什么?”他蓦地转头,突然拔高的声调吓了周纪沅一跳。

    “不是,不是。”她胆战心惊地哄着,倒是忘了丁岁回来还真不一定能理他,说不定连他这个人都遗忘了。

    周季礼叹了声气,垂着肩垂耳挠腮,“两个月了,不是说好十五十六号打电话的吗?”

    只要到这两天周季礼不管有多忙都会把所有事情往前移或者往后推,就守着手机过,可每次平静到了十七号他的心都会酸涩一阵。

    两个月过去了,屁都没有,他现在越来越没心思上班了。

    “说不定忙呢,找个借口去一趟带她回来就是了。”她好言相劝,知道自家弟弟心里有数,但也怕他突然抽风。

    “她不太希望我掺和她的工作。”

    “姐,她是不是把我忘了?”他沙哑着嗓子问她,孤寂的背影透出满身灰败。

    周纪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毕竟谁也说不准丁岁会不会记得他。

    “她很喜欢你,就算她的脑子会忘记你,心不会。”温柔知心大姐姐不好当啊。

    可就是这句话却给周季礼提了醒。

    心不会?

    他脑海闪过许多画面,从重逢开始她念出了他的名字时对他就没有防备心,他的丁岁岁一向谨慎怎么会和陌生人闪婚......

    他早该想到的!

    周季礼噌一下站起身,用力抱了抱周纪沅由心地说了句恭喜,随即大步向外走去。

    她紧紧抿了一下唇,抬头向着天空咬牙切齿:“又发神经。”

    周季礼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晚会提前,让工会的人赶方案,八月十五号前出发。”

    她没有忘记过他。

    从丁安如事件开始,这几年明明没有接触过丁安如,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名字反应那么大,还让他远离丁安如。

    当年丁安如放出消息让他相信那具尸体是丁岁,再结合丁岁收到的他要结婚的消息,丁安如最是知道他们的软肋,所以只是嘴上说说就能将他们击溃。

    从那时候起丁岁的记忆就应该出现了他,而他刚得知失去丁岁,精神游离在危险边缘。

    这是丁安如对他们的报复,她知道丁岁或许永远也记不起周季礼,只是她算错了一步,丁安如怎么也没想到因为她的出现,丁岁记起且持续记得周季礼。

    在苍桐二路两人相拥时,丁岁的反应不是推开,她想回抱的只是她忘了。

    她忘了爱他。

    闲村

    周末过得很快,中午吃了饭差不多时就要回学校了,奶奶在出门前拎着两大包东西,丁岁和杨桦连忙上前帮她拿着。

    奶奶握着她们的手脸上尽是和蔼的笑容,“这两张蚕丝被你们拿着,小叶儿手艺好,你们用着也会舒服。”

    两人听见手里的包裹是蚕丝被,惊讶地推搡回去,丁岁:“奶奶,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杨桦附和:“对对对,收不得收不得。”

    奶奶笑嘻嘻地说:“我早就发现你们在我枕头底下藏得钱啦,我这老太婆没什么能给您们的,这被子在这家不值几个钱。”

    她这么说着是想让这两个心软的年轻人能接受她的好意,她知道她们一定会帮小叶儿脱离这座困了她一辈子的大山。

    午饭前,丁岁回房间收拾衣服,正好星期五穿得是周季礼塞现金的那件冲锋衣,她手里掂量了两叠现金抽出两张一百当作备用其他的放回了口袋。

    正好这一幕杨桦瞧见了,她也将自己仅有的现金拿了出来。

    原本老太太想偷偷装回她们的背包里,奈何她们一直背着没逮着机会,索性将家里珍藏的极好的蚕丝被送给她们当作回礼。

    从桑叶家回到学校后,三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山里七月的晚风很凉爽,丁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左思右想后,坐起身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她坐在学校的小操场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稻田静静出神,蓦地一个小身影与她并排着。

    丁岁侧头看过去,桑叶和她一样眺望着一片片稻田,她指着其中一亩地说:“那是我种的!”

    稻田太多,她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块儿,随后她又疑惑地问:“你家稻田怎么会在桑棉村?”

    她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家的,是校长家的,他知道家里有奶奶和枝妹所以借了一亩地给我。校长还说我太小了,一亩地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丁岁怜爱地摸了摸她地头:“你已经很棒了。”

    桑叶没有客气,“我知道我是最棒的。”

    听见桑叶这样自信,她又想起奶奶也是这样称赞她的小叶儿的。

    “奶奶说我做什么都很棒,我将来也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蚕妇!”

    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丁岁的笑容渐渐减淡,“你很有天赋......但是你想成为最厉害的蚕妇吗,无关他人。”

    她坚定地看向丁岁,“我想。”

    “因为传承?”

    “因为梦想。”

    “梦想?”

    “我想让全世界都用上我养出来的蚕丝!”小朋友说起自己的梦想,眼底透出亮晶晶的光彩,夺目极了。

    忽地,丁岁开朗地笑出了声,她以为桑叶灵魂最终还是会被腐朽残噬,是她忽略了这个小女孩有着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智和渴望。

    她有她的抱负,坚定且努力,像个小大人。

    “姐姐小时候有梦想吗?”她听见这个小大人问她。

    “有吧。”

    “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丁岁顿住眼神晃了晃,是什么,她忘了。

    “姐姐?”

    她回了神,抿着唇微笑,“抱歉,我忘了。”

    “没关系,那实现了吗?”

    她低声道:“应该实现了。”

    桑叶不知道丁岁怎么忽然失神了,说话的语气也消沉了许多。

    于是她很懂事岔开话题,随后指着花指着草,指着天上星月,有什么说什么。

    夜渐深,丁岁送桑叶回了宿舍,自己则又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轻声呢喃着:“星星能变糖果吗?”

    能吗?

    一定能。

    丁岁在梦中听到了回答。

    这段日子她很努力记住周季礼,每天重复告诉自己,周季礼是她的爱人,是非常重要的人,如今她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记忆也终究日复一日的湮没。

    从那天过后,丁岁和桑叶都会在外小坐一会儿,时不时搭句话,有时候能安静坐许久,听稻田里奏起蛙声,听树叶敲打着风。

    义工结束的前一周,桑棉小学举办了一次小活动,以“种植”的名义,学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任何植物,种植到自己准备的小碗小盆,送给做义工的哥哥姐姐。

    桑叶用家里不用的碗种了朵花儿,丁岁认出了这是送她回家的路上常见的花儿。

    她以为桑叶会种一棵小桑苗,捧着小碗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好奇问:“为什么种花?”

    桑叶递了张纸条给她,丁岁带着疑惑打开,上面字迹工整写着——成长的路上太贫瘠,以后要走在有鲜花的路上。

    这句话是她送桑叶回家时,她看见路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只是和杨桦闲谈的话却不想被她记在心里。

    桑叶直视着半蹲的人,她眼睛微微红润,她听见了丁岁和杨桦说想帮她找慈善家的事。

    可她想说,别担心,我可以自己栽花,我很厉害的。

    丁岁哽咽住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你。”

    桑叶咧开嘴,笑了。

    到了最后一个周五,丁岁和杨桦一如既往送桑叶回家,三人撑着伞紧赶慢赶在下大雨前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房顶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雨势越来越大,丁岁站在屋檐下忧心地望起了乌黑的天空。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杨桦伸手接着屋檐流下水,“是啊,天也黑了,村长估计接不了我们了,今晚还是在桑奶奶这儿借住吧。”

    听见村长二字,丁岁想往屋里迈出的脚顿在原地,她猝然回过身,一前一后的两人差点儿相撞,她急忙问杨桦,“今天是几号?”

    杨桦手机早就关机了,对于日期她也没注意。

    见丁岁这样着急,便连忙压着她的肩稳住她,“我我……我这就找日历看看。”

    丁岁头脑一片空白,心里止不住的狂跳,眼眶还红了一圈儿,嘴里念叨着:“今天是周五,周五,周五......”

    “不是……周五。”她眉头紧皱,额间有一团化不开的焦虑。

    杨桦拿着日历跑回她身边翻着今天的日子只给她看,“今天是八月十三,还有两天才能打电话。”

    她眼角的泪滴落,抬眸看着杨桦问:“我为什么......要打电话?哪天要必须做的事吗?打给谁?”

    杨桦瞬间懵住,张着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猛地,杨桦想起她的日记本,瞬间跑回房间快速翻找丁岁的背包,空着的小格让她的呼吸停滞一秒。

    不会吧,这时候不见了?

    她明明记得丁岁每次写完日记都会放回这个小格子里的,怎么找不到了?

    只要丁岁看了日记本就顶过她解释一百遍丁岁爱周季礼。

    怎么这时候不见了,又不是他们拍电影儿,哪儿就这么戏剧性啊!!

    丁岁也回到了房间,她看着杨桦着急忙慌地翻她的背包,疑惑地问她:“是有东西放我的包里了吗?”

    “不是不是不是,哎呦,你这是有多久没想起周总啊?!”

    “周总?”

    “就是,周季礼!周五呀!”

    丁岁垂下眼眸,表情讳莫如深,杨桦充满希冀地盯着她,“想起来了?”

    “是周季礼......”她呢喃道。

    “对对对,是他!你老公!”吓死杨了,还以为到嘴的钱钱飞走了。

    杨桦瘫靠在床架边,抹了一把虚汗。

    丁岁不断念着周季礼的名字,每念一次心里的眷恋多一分,她掠过杨桦俯下身收拾床上被翻乱的衣物,一个银素圈从她脖颈处垂露。

    她摸了摸它,这是什么时候戴在脖子上的,她忘得彻底。

    半晌,她坐在床前问杨桦,“你刚才在找什么?很重要吗?”

    一着急就将礼貌置之脑后,杨桦尴尬地回答,“额,我找你的日记本,这个是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看了日记本就知道周季礼在你心里的地位了。”她很郑重其事地说。

    丁岁却摇了摇头捂着心道:“不用看了,光听见他的名字这里就酸的厉害。”

    “就是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我会不会认错人?”眼里还颇有些担忧。

    杨桦拍拍胸脯保证,“不会!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见你一眼,你就能认出他。”

    “……为什么?”

    杨桦脱口而出:“因为他对你的爱超显眼!”

    指腹摩梭着指环,在听见杨桦描述着周季礼的时候她的手指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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