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惊蛰离开幻云境后去找浅漓,想跟她解释让花榆定罪的这块留影石的真实内幕。

    浅漓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她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云屏峰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她相信云屏峰不会私做假证。

    至于留影石内花榆说的那番话是何时所说,什么情景下说出口,原意是否真的打算执行,又有什么要紧。

    总归这番话的确出自花榆的口,她有这个想法就是她的不对,更别提她还有其他更恶劣的罪行没有当众披露,某种程度上还是给她留了情面。

    与其浪费时间关心她是否有冤,浅漓觉得还不如好奇魔君们此番闹腾的真实意图。

    如今天帝宣判免去花榆花神职位,相当于同意魔族的条件之一,魔君们当真会就此罢休?在她看来他们肯定更想要草木的管辖权。

    她本意是想两个选择都不选,想留着花榆的花神之位,但不给她任何实权,让她亲自去魔族悉心照料所有草木十年,先搓一搓她的傲气。

    但既然天帝已经宣判,她姑且作罢,眼下先回魔族问清楚魔君们的打算,再找机会去禁室。

    她去找夜长玦说要回魔族一趟,声称三日便回,不允许他私下跟着过去,但还是不把传音镜还给他。

    夜长玦不明所以但也由她开心,并未犹豫就答应下来。

    浅漓带着惊蛰转回魔族,首先去找素霓,询问她此次为何突然针对花榆。

    素霓满脸笑意看着她,“当然是因为你呀我的公主,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千年她老找你麻烦,我早就想收拾她好出口恶气。”

    她挥挥拳头,一派正义凌然,“魔族的公主,当然只能被魔族的臣子欺负,其他人胆敢大不敬,魔族岂能轻饶。”

    浅漓:“……”我可真是谢谢你。

    见她插科打诨不愿意说实话,浅漓也不再追问,她传音将剩下三位魔君叫过来,跟他们说自己想去禁室。

    自从上次夜长玦来魔族戏耍魔君们之后,浅漓便发现魔君们好像很害怕魂灯,甚至已经到了不敢随意进禁室的地步。

    她于是推说想去禁室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削弱魂灯的力量,魔君们也想知道她究竟能否压制魂灯,没过多犹豫便同意她去禁室。

    浅漓又借口怕他们在旁会影响魂灯,不让他们在禁室外等候,也不允许他们用神识窥探。

    魔君们商议过后再次答应她,她于是暗中吩咐惊蛰在禁室外边护法,在她出禁室之前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等确定魔君们都走远各自去忙碌其他事情,她才放心走进禁室。

    禁室里的魂灯上空已经看不见之前意外熄灭、被夜长玦又恢复明亮时显现的魔王肖像。

    灯芯散发出来的光芒再次变得极为微弱,浅漓靠得极近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她向魂灯注入一些灵力,不多时灯芯就开始渐渐明亮,但也仅限于此。

    她试探着将灵力注入越来越多,片刻后魂灯竟主动疯狂汲取她的灵力,直至她丹田汇聚的灵力完全枯竭才停止。

    剧烈的疲惫感汹涌袭来,让她有些恼意,威胁道:“你有本事就见我一面,否则我不会再给你注入半分灵力。”

    她定定盯着魂灯许久,见它除了变明亮外并无其他反应,便席地打坐想先将灵力恢复。

    半个时辰后她感觉有些昏然欲睡,元神不受控制地开始游离,没多久竟又进到闭死关时去过的那片火海。

    她清楚这片火海就是魔王的藏身之地,但这次她只能看见无边际的烈焰,没有发现魔王的本体——那只凤凰形状的怪物。

    她沉住气,静立于一团火球上等待魔王主动出现。

    但魔王好像并不打算现身,直等她耐心快要耗尽之际,一道冰冷威严的女声才从远处传来,“四千年时间你就这么点修为,小废物。”

    所谓的生母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责骂,浅漓对此倒没什么负面情绪,甚至觉得好笑,反问道:“你倒是不废物,怎么还吸我的灵力?要靠我才能维持魂灯不灭。”

    “呵,靠你维持?”魔王语调越发阴森,“我为生下你付出惨痛代价,你却听信那四个叛徒谗言,帮助他们用灵力压制我的魂灯,早知你如此忤逆不孝,我当年就该直接将你抹杀。”

    话虽如此,浅漓并没有感受到杀意,但她犹记得首次进来火海时魔王第一时间就袭击她的心脏,分明是想取她性命,因此她完全不相信所谓惨痛的代价只是为了生下她。

    她对魔王没有什么感情,想找她也不是为了跟她逞口舌之利。

    她迫切想知道她心间的情蛊是否与魔王有关,又如何解除。

    她思忖片刻与魔王谈条件,“我心脏上的蛊虫是你放的吧,如果你能解除它,我便做到帮你离开这里重回魔族。”

    她话音刚落,魔王刺耳的嘲笑声就随后响起,“就凭你这点修为还跟我谈条件,说你是我骨血,我都嫌丢颜面。”

    浅漓并不生气,微微一笑附和道:“正好我也有同感,那么请你离开此地之后,立刻跟六界宣布我并非你的骨血,算你行善积德。”

    魔王似乎很不满被她屡次言语冲撞,四周烈焰变得躁动起来,让她隐约有一点灼烧感,但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便也没当回事。

    很快周遭烈焰恢复平静,魔王的情绪也好像转变温和,语气极淡地问:“护着你心脉的东西是什么,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浅漓不愿意告诉她,便保持沉默,魔王却言语威胁,“你敢不说,我立刻烧毁你的元神。”

    浅漓仍旧不为所动,有逆鳞护着,她不信魔王真能伤害到她。

    魔王见威胁没用,沉默片刻又道:“你实话实说,我就帮你见到北溟海底那个老妪龟婆婆。”

    这话瞬间让浅漓心弦一颤,龟婆婆不是已经身陨道消且回天乏术了么?

    是另有隐情,还是魔王为了知道逆鳞的来历故意诈她?

    她迅速分析原因很快冷静下来,心想连她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龟婆婆的死讯,魔王已经被困在这片仿佛与外界隔绝的火海四千年,又如何及时得知,肯定是在诈她。

    她于是更加不愿说实话,冷声道:“你不要跟我东拉西扯说些没用的话,我只想知道我心间的蛊虫是否与你有关,你能不能解开,如若你不能,我们之间没有再交谈的必要。”

    魔王发出轻笑,“你在梦境中因为这个老妪的死亡悲痛欲绝,我还以为你比较在意她是否能复活,看来是我多虑。”

    她叹息一声,“也罢,我换个条件,你与我实话实说,我就考虑以后是否解除你的情蛊。”

    浅漓刚镇定的心境又被这话扰乱,龟婆婆竟然还能够复活?

    那么解除情蛊跟复活龟婆婆比起来,她当然是选择后者。

    但她激动之余还是保持一丝冷静,魔王能控制她的元神,窥探她的梦境,却看不出护她心脉的东西是逆鳞?

    这一点她感觉很不合理,但思忖片刻觉着即便告诉魔王实话,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害,姑且先同意魔王的条件,便直接说道:“护我心脉的东西是我夫君的逆鳞。”

    “夫君?”魔王声音陡然提高,饱含怒意,“你嫁给了谁?”

    浅漓更加不解,她连她已经婚嫁都不知道,那说的话还能有可信度么?

    她沉默的间隙魔王情绪已经开始急躁,“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嫁人的?赶紧给我说。”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的烈焰熔浆渐渐沸腾,向着浅漓汹涌席卷而来,但在距离她只有一指远处又凝固,仿佛在威胁她赶紧回答,如若不然便立刻让她化为灰烬。

    即便有逆鳞护着心脉,生性喜寒的浅漓还是受不了如此剧烈的热气灼烧。

    她不再死倔,没好气地实话实说,“仙域神君濯尘,你的四个好臣子逼着我嫁的。”

    魔王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立刻发出愤怒的嘶吼,整片火海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无数火球互相碰撞爆发,恐怖至极。

    浅漓何曾见过这种惊骇场面,一时间恐慌无比,根本想不明白她已经婚嫁这件事为何会让魔王如此愤怒。

    幸好与她近在咫尺的烈焰熔浆此刻却形成一个圆环将她护在中间隔绝伤害。

    但她还不知道如何主动离开火海,只能先等待魔王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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