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夜长玦收到传音立刻赶去栖梧宫,看着已经闭死关的浅漓也觉得无奈。

    他暂且先离开静室询问凤卿,“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凤卿实话实说,“她只问我她穿一件华丽的衣裙是否真的不妥,然后就说想独自待一会便进了静室。”

    这话夜长玦却是不信,在他的认知中浅漓什么事都愿意告诉凤卿,否则他也不会送浅漓来栖梧宫。

    他觉得凤卿没有跟他说实话,便有些烦躁,冷声道:“你确定要瞒着我,继续让她胡思乱想自找不痛快?”

    对于他的质疑凤卿也不禁生气,“你明知道这些年她饱受压抑约束,你不管不问也就罢了,还屡次似个□□暴君连她饮酒穿着都要干涉,让她如何受得了,又怎敢轻易诉说心事?”

    夜长玦理直气壮,“所以她不肯告诉我,但必定愿意跟你说。”

    “你若是真要瞒我,那以后我不会再允许她跟你单独见面,也好坐实你所谓的暴君名头。”

    凤卿恼极,万分嫌弃他就知道用禁足浅漓、不准她跟浅漓见面这种幼稚招数威胁人,偏偏以她目前的修为拿他毫无办法。

    她也想知道浅漓究竟瞒着他何事,可浅漓的确什么也没告诉她,她能跟他如何说?

    她越想越气,干脆用浅漓反威胁,“你要是希望她恨你,尽管继续干涉她的自由。”

    夜长玦对此毫不在意,反正浅漓现在已经很讨厌他,跟恨有何区别,他还怕这个?

    他从浅漓说他跟别人的几万年这句话认定她有事瞒着他。

    所以还不如先弄清楚浅漓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事,又对他有何误解,也好免得她的恨意日渐加深,又生出离开他的念头。

    眼下见从凤卿这儿问不出什么,他便也作罢,返回静室带浅漓回云屏峰。

    凤卿拦不住他,愤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怒斥,“果真是个祸害。”

    她已经知道云屏峰要设宴隆重庆祝浅漓的四千岁生辰,细算时日也就是后天。

    她觉得浅漓在这个时候闭死关应该是想错开生辰宴,可夜长玦看起来不像是会顺着浅漓心意,肯定会施法强行让她出关。

    尽管他不会伤害到浅漓的元神分毫,但他蛮横强势的行为势必会让浅漓越发伤心委屈。

    对此凤卿岂能坐视不理,赶紧将青鸾叫到跟前询问对策。

    她不了解实情,只能先说明浅漓跟夜长玦是因为一件衣裙起争执,让青鸾听得发笑,“想不到神君和夫人的日常如此孩子气,真是颠覆属下对神君的认知。”

    “您不觉得比起从前,如今的神君显然在意夫人得多,这不是好事么?”

    凤卿丝毫不觉得,她只看得见夜长玦的恶劣,他还不如从前少在浅漓面前找存在感,最起码那时候的浅漓情绪很平稳。

    青鸾见她仍然面带怒气,换个角度又说:“属下上次便说过,他们的感情基础不稳定需要磨合,也许这件事他们双方都有误会,若是解决了必定皆大欢喜。”

    “所以您何必介怀神君的态度,暂且先分析夫人是否在意他,如果夫人在意,您却劝她放弃,只会让她越发痛苦。”

    凤卿听完这番话渐渐冷静,回想起之前浅漓来问她从前可有见过夜长玦身边有什么女子这件事。

    她对感情本就有些迟钝,当时并没有多想,如今仔细想来才觉得浅漓岂会没有任何原由询问这个。

    最起码是因为在意夜长玦才会这么问,否则关心他从前身边是否有过女子做什么。

    凤卿觉得她应该将这件事告诉夜长玦,顺便跟他追问清楚。

    要是他心里真有别人,她才不管浅漓在不在意他,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必定想尽办法强行替浅漓结束这段孽缘。

    她打定主意后立刻赶去云屏峰,并不从雾莲湖经过直接瞬移到峰顶才让仙侍去叫夜长玦出来。

    仙侍见她来势汹汹以为有什么大事,赶紧跑去静室找夜长玦通报。

    此刻夜长玦正在为是否将浅漓强行唤醒而犹豫烦躁,听仙侍说凤卿直接闯上峰顶要见他,他只当她是追上来找麻烦的,暂且不想见。

    他打发仙侍去前殿招待凤卿,自个继续站在打坐的浅漓旁边思考该如何哄她。

    良久后他想出个不干扰浅漓修炼状态的折中办法,他将浅漓的元神带入自己的梦境中,打算在梦里跟她解释。

    但很显然浅漓压根不想听他说话,一看见他转身就走,发现四周一片混沌是梦境自己出不去,干脆闭眼坐在地上双手紧紧蒙住耳朵。

    夜长玦见状气极反笑,耐心蹲到她面前稍微用劲将她的双手从她耳朵上拿开,迅速说道:“那件衣裙你想穿就穿吧,我不再干涉你,别再闹。”

    浅漓只当没听见,当年她知道珍珠绡纱裳是一位神仙赠与时并没有立刻接受,龟婆婆跟她说它是全新的,她才珍藏起来。

    如今她知道它有原主人,她不把它剪碎扔掉只是顾念它是龟婆婆送的,她是绝对不会再穿它,甚至会把它扔在储物袋角落,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而暂且不提曾经,今日夜长玦强行让她陷入沉睡送她去找凤卿这件事更让她生气。

    她觉得现在的他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她想听的话,她根本不想理他。

    他最好在梦境里跟她一直耗下去,错开生辰宴当天才好。

    她眯眼瞥夜长玦一眼后快速转身背对着他,封闭神识不再感知外界。

    夜长玦看着她刻意跟他疏远的小动作,心里怒气反而渐渐平息,再次觉得比起从前循规蹈矩到没有自我,她还是如今这般鲜活有气性的好。

    他也不再勉强她,送她的元神转回静室后去前殿见凤卿。

    凤卿性子直接,说话甚少拐弯抹角,见到他就直接问道:“濯尘,你要是心怀坦荡的话就跟我说实话,在你心里除了阿漓外,是否还装着其他女子?”

    夜长玦:“……”

    他沉默片刻并不回答,反问道:“是阿漓如此认为,跟你这么说的?”

    凤卿急于知道答案,见他不正面回答就觉得他心虚不敢说实话,再压制不住怒气,厉声道:“你果真钟意别人,那还招惹阿漓做什么?”

    夜长玦很无语,他哪句话是承认他钟意别人的意思,怎么又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乱扣罪名。

    他耐着性子再次用凤卿的话反问:“我要是真钟意别人,为何不将其娶回来,去娶阿漓做什么?”

    凤卿一时语塞,他确实言之有理,那为何还会让浅漓疑问他的从前。

    她沉吟片刻又问:“那你为何不让阿漓穿那件衣裙,在我看来除了太过华丽外没有任何不妥。”

    “可阿漓自幼被魔族娇养,来仙域后她的吃穿用度也比在魔族时更加精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她穿这件衣裙并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奢糜,你却为何反对?”

    夜长玦渐渐心烦,他不让浅漓穿珍珠绡纱裳,只是因为他不想她再对深海眷恋。

    但凤卿连浅漓是鲛人都不知道,他如何跟她解释,他也根本不想让仙域任何人知道浅漓是鲛人。

    他的沉默不语让凤卿再次认定他心虚,语气越发冷冽,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濯尘何时变得如此扭捏,连实话都不敢说?那不如我来替你揭开真面目。”

    “你从前避世隐居,在阿漓千岁生辰前说不定都没见过她,参加她的生辰宴后却要娶她,表面看起来很像一见钟情。”

    “但我们都活了几万年,不适合一见钟情这种单纯戏码,所以必定是阿漓长得像你的什么故人。”

    “而你之所以不娶你的故人,必定是她已经身陨道消回天乏术,正好娶跟她极像的阿漓来借以慰藉,但因为阿漓只是相像始终不是她,所以这三千年你才对阿漓冷落。”

    “你不让阿漓穿这件衣裙,肯定是因为她穿着这件衣裙越发跟你的故人别无二致,让你无法接受。”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认为浅漓必定也察觉到这个事实,所以因此痛苦,之前才会来问她从前夜长玦身边有什么女子。

    思及此她越发气愤填膺,看夜长玦怎么看都不顺眼,恨不得暴揍他一顿。

    而默默听完她长篇大论的夜长玦震惊万分,他可是什么事都还没说,她就能因为一件衣裙,竟联想出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

    他可算知道浅漓为何老是误解他,八成就是从凤卿这里学来的,并且深得其精髓。

    他这才惊觉浅漓身边全是对他不利的恶人,魔族那几个宵小换着法儿逼她跟他和离。

    仙域这边她极为信任依赖的凤卿不仅劝她和离,还是个脑补高手,三言两语就给他扣一堆罪名。

    大概浅漓已经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跟他说什么他和别人的几万年,说讨厌他这种话。

    眼下凤卿看他生气,他看凤卿更加恼火,冷声嘲讽道:“你这么能编,当什么战神,不如去凡间茶楼说书。”

    要不是因为她这番话让他终于知道浅漓都在误解他什么,他当真将她打发到凡尘去走一遭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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