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苏惋惜的目光里，莫瑾选择了几件常规款。
坐在软椅上嫌弃莫瑾审美的白苏在他换好衣服出来以后，也不得不梗着脖子挣扎一句“那也是我们瑾少衣服架子，才穿什么都好看。”
这本来是一句能够哄人开心的话。
如果没有出现那件紫薯紫的衣服。
“就这件吧。”莫瑾对导购说完，又准备回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
“换什么？”白苏指指透明橱窗外、马路两边迎风飘扬的景观树，“那么冷，你还准备穿那件薄得可怜的外套啊。”
她站起来，把敞开的毛呢大衣衣领拢到一起，在衣襟上扫了两下，“可别冻坏了我们PG的中流砥柱。”
莫瑾皱皱眉，“这衣服没洗。”
白苏：“……”
谁来告诉她，在小可爱起床不洗脸不刷牙直接rank，JIN几天不洗头被得仔形容觉得自己在辅助一桶金龙鱼玉米油这样的大环境下，到底是怎么出来莫瑾这样一朵出淤泥而不染天然去雕饰的高洁莲花的。
“我的少爷，身体重要，您将就将就，给外面个位数的温度一点小面子，先忍忍行吗？”白苏眼疾手快冲进试衣间拿了莫瑾换下来的衣服，拽了他一只袖子去前台结账。
“先生，您女朋友也是在关心您的身体，本店的衣服都可以保证绝对整洁干净，就算你穿着陪女朋友约完会都是可以的。”
卖出去的不是那件紫薯紫，导购也放下心重新展示她的职业素养。
“我们不……”
“麻烦您替我拿个袋子装一下换下的衣服。”莫瑾扫了前台的收款码，从台上摆着的笔筒里抽出一把剪刀，把剪刀柄递给白苏，“帮我剪一下吊牌。”
“……”接过剪刀，白苏深吸一口气，对导购微笑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是他妈。”
讲道理！当妈的也就做到这个地步了吧！
＊＊＊
店里的暖气和店外的冷风一撞，撞得人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迎面的风吹得头发糊了一脸，白苏随便捋了两把，下意识缩了缩手。
出门已经穿得够厚，也就没带外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兜能用来揣手，连手机都是装在随身的小包里。手就只能往袖子里缩。
“知道什么叫大哥别笑二哥吗？”把衣服袋子换到另一只手上，莫瑾牵着她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里。
男生的体温好像天然就比女生的体温高，大衣穿上的时间不算长，口袋里却已经很温暖了，就连莫瑾一贯冰凉的手指也带了热度。指腹从白苏的指根揉搓到指尖，等逐渐回暖了，莫瑾才慢条斯理拿出手，替她把头发理到耳后。
常年握鼠标的手指带了点薄茧，蹭过额头的皮肤时还扫到了毛绒绒的碎发，莫名其妙地带着痒。
莫瑾低着头，灯下面两个人的影子不断往外延伸，逐渐从两道交汇成一道。
身边有圣诞老人路过，身后一串小孩跟着叽叽喳喳的声音由近及远，不知道谁身上的小铃铛没有规律地在响。
莫瑾撩起小姑娘额边的两缕头发，问她，“发卡呢？”
“你说这个？”白苏从小包里掏出出门前随手塞进去的小红帽发卡。
丑不拉几又劣质的小红帽已经开始掉毛了。短短的碎碎的毛沾在指间，莫瑾随意扫了扫，才把它别在小姑娘的发顶。
发卡咔哒一声夹好，莫瑾往后退了半拳的距离，垂着眼打量她。从灯光与夜色里，白苏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眼底的温柔。
前面的日子里她无数次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才看到的温柔，现在她看得一清二楚。
天空细细碎碎下起雪子。
白苏心里一动，被塞进口袋里的手隔着衣服布料戳了戳莫瑾。
“莫瑾，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呀？”
动作一顿，但也只停了几秒，莫瑾继续耐着心帮小姑娘弄头发。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乎白苏问的这句话不是一颗重磅炸弹，似乎只是随口聊了一句天。莫瑾的嗓音很低，很淡地嗯了一声，“你才发现？”
毛绒绒摘的差不多，莫瑾拍拍她的脑袋，“走吧，不是要买皮筋？”
他腿长，白苏又发了会儿呆，手还在他口袋里塞着，连迈了几次小碎步才勉强跟上他。
“不是，莫瑾，你刚刚是不是在玩我啊？”
白苏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这样表白吗？看起来不但不走心也就算了，还像是根本没说过那句话似的若无其事。
莫瑾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我很忙，没时间逗你玩。”
真的吗？我不信。
敢不敢指着自己这几天对她干过的所有报复行为摸着良心对天发誓？
“可是为什么啊？”白苏不明白。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对高中将就着试试的恋爱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吧。
历尽千帆披荆斩棘，归来仍是纯情少年？
还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初恋情结？
探究的目光太真诚，真诚到莫瑾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对牛弹琴。面前的小姑娘在知道自己还喜欢她以后没表现出惊喜也没表现出逃避，像反射弧长得能绕地球三圈，还在以一个局外人旁观者的视角来参与他们两个的爱恨情仇。
莫瑾忍不住啧了一声，“哪那么多为什么。”
“不啊，那你难道之后都没有喜欢的女生了吗？你看英雄联盟里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就比如德杯的那个主持人小姐姐。”
漂亮姐姐那么多，我就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那倒是有。”
你看吧，男人本“色”。
“刀妹锐雯青钢影。”
“……”
“那你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吗？”
“很忙，没空谈。”
塞在口袋里的手挥了两下，白苏问：“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莫瑾忽然停下，看着她，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谈恋爱？”
“……”
不对，好像不是这个逻辑。明明环环相扣，到底是从哪一环开始出了问题？
“行了，没让你马上答应我，也没让你马上拒绝我，只是你刚好问了，我才回答你。爱哥刚发消息让我们带晚饭回去，赶紧吧，再晚点家里房顶就要被掀翻了。”
雪开始下大，从几乎看不清的雪子变成成片的雪花，落在发顶肩头瞬间融化成水珠，水珠又在毛呢料上铺成一片。
白苏还后知后觉，眨着眼睛试图把沾在睫毛上的水珠抖下来，忽然被人一把推到身前，脑袋上被搁了一只手掌，肩膀也被人揽着，半推半抱地送进了商场。
刚想怪莫瑾为什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回头就看见不止是他们，路上的行人一下子都开始跑动，各向离自己最近的店铺里钻。贴着对面那家奶茶店logo的玩偶挤进了他对家的店铺。
“见鬼了，居然雨夹雪。”
“没看天气预报吗，这两天降温。”
“还降？海边的温度还能往哪儿降？零下吗？”
旁边的女生跑得慢了点，一边擦头发和鞋子，一边抱怨。
白苏看了会儿，疑惑地问莫瑾，“你怎么反应这么快啊？”
还是有雨沾上头发，莫瑾低着头，拨弄额前的碎发，黑色刘海遮挡下的眼睛抬起看过来，被发尾刺得微微眯起，“我离天近。”
白苏下意识抬起头看他发顶，下一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
你mua的。
“我，去买皮筋，你，去给爱哥他们买吃的。再联系。”不会真有这样的男的能追到女孩子吧？有没有可能如果没有那张嘴，成功率还能上调到百分之八十呢。
小姑娘变脸得太快，上一秒还歪着脑袋一脸疑惑，下一秒木着脸仿佛断情绝爱。莫瑾屈着食指和中指敲敲眉心，哑然好笑，在她扭脸就走之前拉着住，“你想怎么联系？”
“电话微信实在不行漂流瓶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问这个……”白苏语气冲得理直气壮，话说完一顿，气焰马上不那么嚣张了，“哦，我没你电话。”
她一到基地就和队员还有工作人员加了联系方式，甚至在PC的大巴上还加了几个PC的二队队员，除了某位听说新来的翻译是个屁都不懂的小姑娘所以心里不爽宁愿直播都不出门欢迎新家人的上单。
怎么所有人都加了她，就莫瑾没加上呢？那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啊。
“来，我们扫一扫加个漂流瓶。”白苏调出二维码。
头像是一只贴了黄符的小姜丝，符上简单粗暴写了四个大字——一夜暴富。
多么淳朴又简单的心愿。
id也很直白，叫rich，简简单单四个字母。
反观莫瑾，头像是不带任何皮肤的真眼，id很复杂。
“wndjdkelq……万能的经典款恶龙骑？”想她也是小混饭圈的人，缩写不敢说精通，也略知一二了，为什么还有她解读不出来的首字母。
“……乱码。”
喔，装高逼格是吧，乱码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她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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