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沈翰飞是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给父亲过寿的,他带的寿礼是一件外邦购置的珍贵皮草。

    原本华美非常,但是眼下却意外染上了污渍,虽说价值方面倒是没有多大影响,可还要再作为生辰礼,确是不太妥当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沈翰飞从小厮的手里接过匣子,面上是一片哀戚。

    驾车的老大爷上前瞥了一眼,“啧啧啧,可惜了,这么个好东西!”

    “你爹哪天过寿呀,时间若来得及,不如再换个物件儿。”杨秀兰皱着眉头,好心的提议到。

    但沈翰飞却摇了摇头,“家父后日便要举办五十大寿,我自幼在外游学,鲜少回家,也没尽到多少孝道。所以此次给父亲庆生,是特意花了大心思才寻到这么个稀罕物,指望着它能讨父亲欢心,博他一笑的。但是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压根儿就寻不到第二件这样子的稀罕物了呀!”

    沈翰飞说着说着,就着急的连眼泪花儿都要冒出来了。

    杨大志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也只能是劝他宽宽心,再寻一个旁的礼物了。

    倒是印姜,略微沉吟了片刻,突然问了句:“沈公子,你与家父感情如何?”

    沈翰飞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不可自拔,听见印姜的问题愣了一愣,才老实的点了点头,“我是家中幺子,族中亲朋好友对我皆是疼爱非常。”

    那就好办的多了!

    印姜接着说道:“沈公子既得家中宠爱,想来只要是花了心思的礼物,令尊收下都会打心眼儿里的高兴,而无关乎这件礼物外在的价值。所以沈公子倒不如独辟蹊径,拿出一个旁人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如此想来应该也不会惹了令尊不快,阁下以为如何呢?”

    沈翰飞鼻尖微红,想了想回到,“可是,我也想不到能有什么新奇的物件来呀,我虽在外游学多年,但其实……也并没有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沈公子若信得过小女子,小女子手里倒有这么个东西。”印姜从包袱里拿出自己先前剩下的柚子水,转身递给了沈翰飞,“这柚子水去污效果还不错,你拿回去让家中下人洗涮一下这皮草,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沈翰飞接过,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姑娘了,只是不知,你说的新奇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这东西叫做蛋糕。”印姜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圆圆的,分为上下几层,是个吃食,味道甜腻,可裱花,可题字,保管你家里人从来没有见过!”

    天色黑的已经快要不辨五指了,所以印姜顿了顿说道:“今日天色实在是有些晚了,我也没法子给你说的太清楚。这样吧,你明日若是有空,便到桂花村宰溪家来寻我,到时候我再将具体的方子告诉你,可好?”

    沈翰飞抬头望了望天,时辰确实是算不得早了,所以纵使有些不愿,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桂花村,宰溪家,我记住了!”

    ……

    在这古代的穷山沟沟里,大家都吃得早,睡得早,所以一到了晚上,就处处都黑灯瞎火的了。

    印姜回到桂花村,老远便从晃晃悠悠的牛车上看见了家门口的宰溪。

    他双手环抱,面色冷然,但眼里却又透露出了丝丝令人不易察觉的期盼。

    期盼什么?难不成是自己?

    印姜没来由弯了嘴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将面前高大的身影,描绘成了一块Q版望妻石。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你那生意做的不太好吗?”接过印姜手上沉甸甸的行李后,宰溪侧身关上了大门。

    印姜搓了搓手掌,然后哈了口热气,“没有,一早我就把方子给卖了出去。是回来的路上遇见翻车,然后和隔壁的杨阿叔他们去帮了个忙,之后便耽搁了些时候罢了。”

    把东西拿进堂屋里面后,宰溪便转身进厨房端出了一盆黄豆炖猪脚。

    “今日运气好,猎到了一只野猪,那野猪壮的很,我剁了两条腿就煮了这么一大锅。”说着他又立马拿了两副碗筷,“我一直小火煨着,软烂的很,尝尝看。”

    猪腿肉的滋味确实不错,倒也是不枉费自己赚钱的时候,还记挂着要让他读书的事情。

    所以吃过饭后,印姜便从布包里翻出了一套墨绿色的衣衫,递到了宰溪的面前。

    “这是给我的?”宰溪面有感动,但手上却还是笨拙的推辞着,“我一个成天上山下地奔波的猎户,哪用得上这么好的衣裳,我不能收,还是退了吧,别平白糟蹋了。”

    他自小便是捡他爹的旧衣服穿的,大了就卷卷,小了也将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了新衣裳,所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反应。

    但尽管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却还是敏锐的感觉到,眼下的这个印姜和从前的印姜,真可谓是判若两人。

    宰溪没有什么娶媳妇的概念,成亲就是字面意义的成亲。到了年纪,人也合适,别人都娶,他便也跟着娶了。虽然没有感情,但过日子嘛,又哪需要什么感情,就是搭伙儿罢了。

    所以印姜先前想同人私奔,他也没有多大反应,毕竟人都回来了,他也没损失什么。

    但是自那日打猎回家,他从刘大娘的手里将印姜救下,一切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对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那个好高骛远,自命不凡的印姜,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然后洗尽了纤华一般,突然就焕发了光彩。

    从那个时候开始,宰溪觉得,这个叫印姜的女孩,好像就那么不经意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这是什么感情,这难道就是村头的妇人们口中所说的……爱?

    印姜不知道宰溪现在心里面想着什么东西,她就看见这小子先是惊艳的看了一眼这衣服,然后就一脸诡异的看向了自己。

    嘶……莫不是……懂了,他是爱惨了这件衣服!

    自以为读懂了某人心思的印姜立马哥俩好的拍了拍宰溪的肩膀,“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蛮诚实的嘛,就你脑子里面的那点小九九,不用说我也看出来了好吧!”

    “你看出来了?”还在胡思乱想的宰溪一听见印姜这话,立马心虚的瞪大了双眼,“你知道我喜欢……”

    “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又不瞎!”印姜挑了挑眉,“还不动,还要我放你手上?”

    动?怎么动?这就可以动了?

    怎么不可以?自家娘子,怕什么!

    迅速催眠自己后,宰溪颤抖的双手就慢悠悠的抚上了印姜纤细的腰肢。

    “干嘛呀!”但是印姜却又忽然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抱我干嘛,把我当衣服架子了呀!”

    “我喜欢——”那个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印姜率先给打断。

    “知道你喜欢这衣服了,不用再特意强调一遍。老老实实的拿着就好了呀,还和我搞欲拒还迎那一套,真没必要的!”印姜说着,就把衣服一把塞到了宰溪的怀里。

    她虽然上辈子这辈子加一起,都是在围着这些个穷山沟沟打转,但审美看样子还是很在线的嘛。

    成衣铺里随随便便挑的一件衣服,竟然就把这小子给迷得神魂颠倒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按这审美要是还能再穿越回去,那自己高低得混个乡村艺术家的名头不可!

    美滋滋儿的想了一大堆东西以后,印姜猛的回神,却发现宰溪还神哉哉的抱着衣服站在旁边。

    “干嘛,不是喜欢这衣服吗,快去试试看呀!新衣服诶,难道你就没有那种立马想要穿上它的冲动吗?”印姜拍了拍头,忽然想起。“哦,对了,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去打猎了,知道了吗?”

    宰溪原本还在暗戳戳的发愁,听见这话又显露出了几分疑惑,“不打猎,咱们喝西北风?”

    “啧!”印姜不争气的看了宰溪一眼,“有没有可能,我有手有脚,也是可以赚钱的呢?”

    “那怎么能行!”宰溪还是不愿意,“我宰溪可不是那种要靠着压榨女人来过日子的孬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辛苦养家的!”

    印姜愣了一愣,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情这小子以为自己要让他躺在这家里吃白饭呀,真是憨实的紧了!

    她笑了好大一会儿才算是缓过劲儿来,“你要真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怕是第一个就跳出来不同意了吧,你可真是会胡思乱想。我让你不要去打猎,是因为我去镇上的时候,遇见了衡山书院的柳夫子,他已经答应了我想让你去念书的请求了。”

    “念书?”宰溪说道。

    印姜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放在宰溪的手心里,“拿着这个,明日去衡山书院找柳夫子,他怕是会考上你一两篇文章,但是你也莫担忧,你读了那么多书,那些问题肯定都难不倒你的。所以你就安心去,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同我说便是。”

    衡山书院虽只是镇上的小书院,但其中也是人才济济。

    宰溪感受着玉佩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思绪又不由的活泛了起来。

    印姜想让自己去读书,怕是希望自己能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然后做个有头有脸的富贵夫人吧。

    她先前便想着同要参加科举的小子远走高飞,想来真是心里念着这个疙瘩。

    从前自己对她无甚感情倒也算了,但是现在……自己好像也动了心。

    那别说是富贵夫人了,便是个诰命夫人,她若果真想要,那自己为她挣上一挣,又有何妨呢!

    所以仔细的思虑一番后,宰溪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去读书!”

    但第二日来临时,宰溪到底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当天晚上睡觉的前一刻,印姜又告诉了他沈瀚飞将会到访的消息。

    虽然不相信印姜会被那个臭小子给勾走,但自己要是不在她身边,宰溪表示,自己还是会心慌慌的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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