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之缘

    她知道江临燃这个人是在一份专家介绍的资料上。

    因此给她的映象停留在了沉默寡言,博学低调,风格独特。

    现在看来,不外如是。

    他们第一次见面,郑允疏等了他两个小时。

    会议室里,只有空调发动的声音,冷气弥漫在房间内,与外面的烈日炽阳形成对比。

    她始终沉默着,面前的水不晓得换了几次,门口除了时不时换水招待的工作人员,再没有其他的人出现。

    两个月前,国外一家公司联系到他们,现在有一个关于动物心理智能系统的项目,组成的团队中有各个领域的专家。

    江临燃是这次项目中请到的动物学专家,郑允疏则是其中的心理专家。

    为了拿到更多研究资料,郑允疏前一天来的时候就已经给实验基地的人打过电话预约好时间。

    她在会议室里等的不免心烦。

    终于,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男人打开门,身材高挺,甚至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工作防护服没来得及换,狭长的眼眸显露疲态,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他撑手按了按额头,不久时有人端进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面前的人像是累极了,端起水大口喝了两口,随后才放下水杯。

    转而抬头望向她,薄唇轻启:“郑小姐,我这里只有部分资料,不介意的话下次再把另一部分给你。”

    许是在会议室里等的久了,她面色冷淡,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她望向江临燃的第一眼,只注意到了那双眼,深邃难明,那该是一双深情眼,她被脑中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

    “这次先把那一部分给我吧,就怕江先生没时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剩下的资料给我了。”

    郑允疏的语气中多少是含了计较的,暗讽他的不守时。

    “好。”

    江临燃把手上的资料交给她又离开了会议室,步伐匆忙,来这里好像也只是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

    这样被人忽略的感觉真不好呢。

    手上的资料厚厚一沓,郑允疏颠了颠重量,还真不少。

    专家还是专家,她本来只是想拿些资料做个心理研究的借鉴,现在是要研究一阵子了。

    她走出实验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实验基地这边很偏僻,这个时候也不是打车的好时候,天时不对,地利不对。

    郑允疏站在实验基地外到处溜达,愣是迟久没看到能打的车。

    江临燃坐在实验台前,刚一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身影。

    是她?

    他看见郑允疏从气急败坏到听天由命的过程,天临近黑的时候,有车停在她面前,才终于离开实验基地。

    江临燃手上停下动作,一双黑眸划过深思。

    最后放弃了那个想法,至于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底一划而过的侥幸。

    窗外的梧桐树黄了许多,夜晚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几片黄叶落在窗外又被吹得四处飘散。

    比起下午那阵的日头,这才有了入秋的迹象。

    要说人们有了第一次见面,离第二次见面也不远了。

    郑允疏接到Z&M的通知后就去了公司见他们的项目负责人,最后得到下个月去法国和专家团见面的消息。

    从公司出来,正是下班的高峰,街道边人来人往,车流穿息。

    她站在路边等着红绿灯,心里盘算着下个月去法国的事。

    周围突然而起的喧闹声拉过她的注意,有人指着街道中间在谈论,她顺着方向看过去。

    一条周身棕黄的柴犬躺在路上,前爪似有鲜红的血流出,车流从它身边疾驰,周围人的谈论络绎不绝。

    绿灯亮起的时候,身边的人潮涌动,对面的人朝着这边的方向走来,两边的人们交汇错过,大家的目光或多或少都会在那条柴犬身上停留,然后移开,继续和身边的人谈论。

    在人潮中,她突然看见了,看见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郑允疏随着人流向对面走去,江临燃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走到路中间时,突然蹲下身抱起那只柴犬。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走近时看见了小狗身上留下的滴滴鲜血,被他抱起,鲜血浸染进黑色大衣。

    江临燃抱着怀里的柴犬径直向她身后的方向走过,即便她的目光有过停留,脚下却也没有停留。

    他们擦身而过时,像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谁都没有打招呼。

    直到走到对面,红灯又亮起,街上的车穿流而过。

    郑允疏回过头,江临燃抱着柴犬,走进了Z&M。

    九月末的天气最是易变,上午可以是凉风习习,下午就可以炽阳烈日,到了晚上,这会儿已经下起了小雨。

    江临燃把柴犬的伤口包扎好,小狗缩在房间的角落,仔细看还能看到它在发抖。

    他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个记事本,眼中晦暗不明,沉重深邃。

    郑允疏?

    为什么还会记得她。

    下午在马路上,江临燃在绿灯亮起前,看见了郑允疏。

    奇怪的是,他居然记得这个人。

    江临燃成年后得了一种怪病,他开始逐渐忘记身边的人,几乎是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重启”。

    即使是去医院看过后也无济于事,最多的说法是心理压力过大。

    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都会把新认识的人写在记事本上。

    等到隔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又忘了,就会重新“背”记事本里的人。

    他甚至忘记了要把郑允疏记在记事本上。

    再见到她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她的名字,郑允疏。

    后来江临燃再回想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时在实验室,是他自己放弃了把郑允疏记在记事本的想法,那时的他就已经心存侥幸,也许会记得郑允疏。

    第二天,阳光照进公寓内,江临燃躺在床上,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又忘了,忘了身边每天在一起工作的人是谁,忘了为数不多的亲戚朋友的名字。

    打开记事本,像往常一样浏览着本子上的一个个名字。

    “郑允疏?”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他的小声呢喃。

    郑允疏是个去哪都会提前到的性子,提前一个星期她就收拾着到了法国。

    提着行李箱到了酒店门口,她不免多看了几眼酒店外的环境。

    酒店前有一条河,河流湍急,隔着一条河,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草地上走着几个悠闲散步的人。

    这里的环境确实和想象中不同,本来以为会是在郊外的实验基地。

    郑允疏推着行李箱走进酒店,刚办完入住,身后响起行李箱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见了同样推着行李箱的江临燃,瞳孔有一瞬间睁大,随后走到一边去等电梯。

    一阵冷冽的气息来到她身边,郑允疏不自然地僵住了身子。

    电梯的门打开,两人前后脚上了电梯。

    “郑小姐。”

    江临燃的声音在狭小闭塞的电梯内沉厚平静。

    她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意:“江先生,好巧啊。”

    江临燃站在她身旁,眼神流转,心中计量,不动声色。

    自然是不巧的,郑允疏前脚刚准备好去法国,江临燃就在Z&M的人员名单里看到了郑允疏前往法国的日期。

    “上次说的那部分资料,郑小姐还需要吗?”

    她点了点头:“嗯,要的,谢谢江先生整理的资料,上次给我的资料很有用。”

    电梯内又是一片寂静,直到电梯门打开,他们同时离开电梯,都没有再说话。

    一路同行着找到房间,路径一致得差点让郑允疏以为前台给了他们同一个房间号。

    Z&M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套房,江临燃就住在她旁边的房间。

    整层楼几乎没有看见其他人,所以安静得可怕。

    一进房间,里面设施俱全,甚至还有做饭的小厨台。

    环视了一圈,郑允疏倒在床上就是一阵昏天黑地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亮起无数灯光,她想起来法国前想要去看的巴黎铁塔。

    接起响起的手机,里面响起老母亲的唠叨。

    “允疏,国外不比国内,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

    “我刚才查了一下你住的那个酒店,那附近最近发生了好几起案件,什么抢劫的,盗窃的,还有杀人的........”

    郑允疏打开电脑,没有放在心上,一边敷衍着回答。

    “知道了,妈。”

    “要是有朋友一起,也可以出去逛逛.......”

    “好好,我还有工作呢。”

    电话结束后,房间内安静不少。

    她听到细声的关门声音,是江临燃的房间。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十一点,他这么晚出去还是才回来?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郑允疏决定出门去看心心念念已久的巴黎铁塔。

    早些年来法国的时候,她对这些景点什么的完全提不起兴趣,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兴致阑珊地打扮打扮,专程去看巴黎铁塔。

    夜晚的铁塔被灯光笼罩,来来往往的人或有抬头注视,或有寻常路过。

    巴黎铁塔下的街道下的车流拥挤,闪烁着颜色不一的灯光,整个城市在夜晚里被朦胧的灯光笼罩。

    有人上前搭讪,郑允疏浅笑着回应后走开。

    心头锐利的直觉提醒着她不对,果然下一秒就有人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包,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街道,手法娴熟。

    她几乎是立马伸手拉住人,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被狠狠甩开,摔倒在地。

    周围有人上前询问,郑允疏站起身,被擦破的手臂渗出血丝,脚踝的疼痛感袭上来,双眉一直紧皱着。

    她摸了摸口袋,不免庆幸自己没有把钱放在包里的习惯,因为觉得放在包里拿钱不方便,她就一直放在衣服口袋里,一揣兜就能拿出来。

    一瘸一拐地来到路边拦车,去了当地的警察局报案。

    出了警察局天色已晚,郑允疏没再打算去医院处理伤口,现在这个点又怕路上出什么岔子。

    直接回了酒店。

    路过江临燃房间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男人从里面疾步走出来,神色阴沉。

    一股血腥味从房间内传出来,江临燃路过她身边时甚至连招呼都没打,急匆匆的,指节分明的手上沾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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