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慕凛羽寝殿。

    巧阙依着平日早早为慕凛羽整理好了床榻也熏好幔帐，自她记事起就已经被送入了宫，在教习嬷嬷纪念细心的教导下她是同期小宫女中能力最为出众的，没多久就被选做了慕凛羽的贴身侍女，这一做就是十年，十年足够改变一个女孩的一生。

    “巧阙，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慕凛羽悄无声息的走进寝殿，以至于巧阙根本没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回殿下，十年了。”巧阙虽惊，但很快平复好了情绪。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可有想过换一种身份留在本宫的身边。”慕凛羽向前走了一步，与巧阙的离得更近了些。

    巧阙后退了一步，始终和慕凛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殿下这是何意？！”

    “你觉得呢。”慕凛羽又向巧阙走了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与其到了年纪放出宫去找个普通人嫁了，不如跟在本宫身边，若本宫一朝得势，或可许你妃位，届时锦衣玉食，身份尊贵，岂非美事一桩。”

    巧阙约莫猜到了慕凛羽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说的这样赤裸裸，当下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也是教习嬷嬷未曾教过如何应付“意外”。

    慕凛羽看她眼底有些失了神，挑了挑眉，一只大手搂上了她的腰间，巧阙瞬时回了神，满脸的惊讶，想要挣脱，就是这一举动激起了慕凛羽的兴趣，他的手一带直接让两人贴在一起。

    巧阙将将十几岁女孩，连话本子都没读过，哪里见过这阵仗，顿时从脸颊红到耳根子，整个脸像是滴血一般。

    慕凛羽栖身将巧阙压在床榻上，一只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带，一层层一件件直到完全褪去，巧阙吓得不敢睁眼，一阵冷风把她吹的一哆嗦，活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兔子。慕凛羽的先是亲吻她的耳垂，然后是眼睛，再是嘴唇，脖颈，密密麻麻布满全身……

    第二日清晨，巧阙迷迷糊糊的醒来，慕凛羽正侧身躺着撑头看着她，巧阙隐约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害羞的将头缩进了被子里。慕凛羽瞧着她觉得甚是有趣，将她盖在头上的被子扒开，“昨天晚上你配合的甚好，怎么现在如此害羞。”

    巧阙听了顿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慕凛羽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好了，不逗你了，本宫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起。”说完他就自己穿好了衣服离开了寝殿。

    巧阙又躺了一会，慢慢的撑起身子，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整理好床榻，想起昨晚她依旧觉得不真实，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寝殿。

    凤栖宫内，皇后和慕凛羽正在用早膳。

    “昨晚你应该休息得不错吧。”

    “如母后所言，甚好。”慕凛羽放下手里的筷子。

    “看来本宫的眼光不错，那丫头确实是个可用之才，只要之后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她跟我十年，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慕凛羽心里总是还存着一缕不舍，毕竟像巧阙这样聪慧的丫头，行事还细致入微的确实少见。

    “一个宫女罢了，本宫当时看中的就是她聪敏，有分寸，她这也算是被用在了刀刃上，若是换了别人能不能留下全尸也尚未可知。”

    慕凛羽陷入沉思，他还是觉得这样有些残忍。

    “本宫会好好补偿她的家人，她的家人愿意把她卖给本宫就足可见那一家人不会顾她的死活。”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儿臣明白，可那终究是一条人命，母后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慕凛羽或许是真的不舍得巧阙，又或许怕将来被人得知，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腥、背负了人命、用了让人不齿的手段，思及此他总是有些后怕。

    “妇人之仁，你如此这般又如何能成大事，到时你且在边上看着，此计只能成，不能败。”皇后的眼底透着一股狠辣。“本宫生你养你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够登上皇位，你与本宫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慕凌尘从小就知道他的母后希望他得到太子之位，所以教育都格外严厉，文韬武略要他样样精通，礼仪礼法更是不能出错，万不能叫别人压了自己一头。自他记事起母亲就没怎么笑过，为能博得母亲一笑，他用尽了全力，只为成为母亲的骄傲，当然能让母亲高兴自然也只有父皇对他的赞赏，当时的他以为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如今的心境也发生了改变。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他的父皇母后能多看看他，那么现在他也逐渐爱上了权力，他爱上了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另一边，宫女住所内。

    巧阙回去后就向掌事姑姑告了假，一方面是她累了，另一方面是她要好好想想自己和慕凛羽的关系。依照她的出身本来是这辈子都没希望站在达官显贵的身边的，如今却得了慕凛羽的青眼。她拿起了铜镜照了照，自己虽不算好看但也还算清秀，难道是日积月累的陪伴，还是天降紫微星落到她头上了？纵使迷惑，她还是高兴的，这么多年被身边人看到的感觉真的很好。

    自那日以后慕凛羽更是忙得不见人影，他的消息都是从小黄门那里得知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是皇子，她是宫女。

    两人再见已是七日后，正值巧阙当值。

    慕凛羽正埋头处理公务，期间不曾抬头看过巧阙一眼，但心细些总是能看到他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巧阙站在书案旁为慕凛羽研墨，看着他忙的头也不抬，心里有些别扭，“殿下最近忙的紧，也要注意休息，切莫累坏了身子。”

    “几日不见你的话变多了。”

    “奴婢不敢。”巧阙语气平和，完全不会让对方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

    “本宫知道你是关心本宫，为了将来本宫都且受着，这几日是有些冷落了你，但本宫还记得你我之间的关系。”慕凛羽语气柔和。

    慕凛羽拉过巧阙正在研磨的手，“巧阙，你可愿意为本宫做件事。”他的眼里充满了期许的光。

    巧阙回应着，语气坚定，“只要殿下需要，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两日后萧相的女儿会入宫献艺，到时你且需设法小小的惩治她一下，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不伤及性命就可……”

    此话一出，巧阙先是心下颤抖了一下，接踵而至的是全身的颤栗，这次要算计的对象萧相的女儿，且先不说萧月沉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若是伤了丞相家的千金自己会有好结果吗，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将来又该怎么办……

    慕凌尘看着巧阙的反应，心下已了然，“你是本宫的人，没人敢拿你如何，本宫定会护你周全。”说罢又将巧阙的手握紧了些。

    巧阙点了点头，未作多言。

    在这一两天里，巧阙想遍了所有的办法，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显然她也不知道慕凛羽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一个会弹箜篌的小姐需要这样惩戒吗，伤了她对慕凛羽有什么好处，他要想得到太子之位不应该拉拢萧相然后处处暗示，她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这么多年在宫里见了这么多，不明白也该明白了。纵使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尚且都三妻四妾，更何况这些皇子们，再加上慕凛羽几乎是太子最合适的人选，她真的可以在未来分得些许宠爱吗？

    最后一天夜里，巧阙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眼看着房梁，她还是不敢相信慕凛羽是真的喜欢她，她隐约的觉得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没有退路的圈套。从前的她哪里敢想“喜欢”或是“爱”这样的词汇，这种的美好的词汇似乎从她出生开始就不再属于她，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只有顺从。就如以前老人所说的，要门当户对，可哪个女孩不想飞上枝头做一次凤凰呢！

    人们总是感叹生活的艰辛，可真的有好运降临，他们是否真的会相信好运是真的好运。巧阙决定赌一把，赌慕凛羽的真心到底有多少，赢了她这一生也不算是白走了一遭，输了便是万丈深渊。

    巧阙一夜无眠，一切未知都困扰着她。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当作一颗棋子，一块垫脚石，她是否还会做这样的决定，她是否还会愿意跌进慕凛羽温柔的陷阱，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样的演技还真是她的劫。她就应该好好把教习嬷嬷当年的话记在心里，不做那痴心妄想的梦，不做不自量力的事，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直到最后一刻巧阙才明白原来飞蛾扑火是这样的感觉，她灰暗的人生终究是灰暗的，是光永远都照不到的地方。

    天堂抑或是地狱，仅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