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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灶膛里的柴烧到时候发出噼啪炸开的声音,跳动不止的火苗轻抚着锅底,锅里炖着的浓汤翻滚涌动着鲜嫩的鸡块冒出阵阵香气,一层油花堆在锅边形成一圈金黄。锋利沉重的菜刀一下一下剁在敦实的案板上,没多久,葱花一碗葱白一碗,青红辣椒各一碗。擀面杖咕噜咕噜的一阵一阵,停下时,一个圆扁的饺子皮就出现在手里。放上饺子馅,手指抖动了几下,一个白胖的饺子就出现了。

    “你看看你会什么就帮忙吧。”张峻豪看了一圈,其实也不缺人,也没什么要忙的,四姨娘提前都弄好了,鱼也蒸上了,鸡也炖上了,蒸屉上的南瓜山药米糕也都差不多了,帮忙的人也不少,也没什么特别要忙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那筐茶花,“要不......你把那花洗洗,一会儿要炸。”

    不等邓佳鑫过去,张极便从后面绕进来,“我来洗这个吧,你会蒸饭吗?”

    邓佳鑫点点头,虽然会的不多,但是他蒸饭还是会的。

    “朱志鑫!过来炒菜!”张极朝外面喊道。

    朱志鑫刚把三太太扶到院子里,就听见张极在厨房里嚎叫!刚想喊回去就看见苏新皓大步流星的拎着东西穿过长廊而来。

    “呦!苏少爷,您可来了!就等你去炒菜了,张极刚刚喊你呢!”朱志鑫一身正气一本正经的朝他喊着。

    苏新皓瞪大眼睛惊奇的看着他,“什么?我耳朵是有什么问题吗?刚刚叫的是我吗?”

    “是!就是你,赶紧去吧!”

    流稚倒了杯热茶递给三太太,又朝朱志鑫后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可真行!”

    “童禹坤和嫣然也来了,刚到门口正好碰上小余出去,就和他一块儿出去了,他托我向太太们说声失礼,稍后会亲自问好的。”

    三太笑着点头,夸赞这孩子礼数周到,流稚招呼他过来坐,屁股刚着到凳子就被朱志鑫拉起来,“走走走,去帮忙,厨房里忙着呢!张泽禹!苏新皓来帮忙了!”

    流稚拦住朱志鑫说:“这孩子,怎么来一个就给拉到厨房里去啊,人家都是来做客的,结果都给安排到厨房了去了,这多不好啊!”

    “没事的四太太,我在家里也常常自己做饭,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我!”苏新皓笑起来像那冰雪消融时站上枝头的小鸟,灵透可爱。

    “今天一切交给我们,你和三姨娘就坐在这里晒太阳,什么都不用管,保证给给你们一个惊喜!”朱志鑫把流稚按到凳子上坐好,流稚不放心。

    “惊喜?你别把那厨房给我点着了给我个惊吓吧!”

    三太太笑着劝她,语气温柔,“他们都不小了,该让他们多学做做家事什么的了,就让他们弄去吧,随他弄成个什么样子,我们今天就只管吃,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看我三姨娘多有福气!多想的开!”说完,朱志鑫就拉着苏新皓挤进厨房。

    苏新皓看见邓佳鑫有点惊讶,热情的打招呼:“你也在!”,邓佳鑫朝他一笑又倒了一盅油倒进锅里。

    张泽禹挪出个地方,“得亏这个厨房够大,要不然我得站在锅上面去包水饺!”

    厨房一阵欢笑,紧接着又开始了最初的热闹。

    原本茶花要流稚来炸的,朱志鑫和张极一直在厨房里争来抢去,非要自己来,众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把他俩撵出了厨房。

    “我们来炸吧,有点儿不放心你俩!”张泽禹推他俩出去说到。

    苏新皓举着勺子在后面赞同,“我同意!万一一个不合适给我们全都炸了,那这顿饭可真是值了!”

    不等他俩回答,厨房的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两人站在门口尴尬的面面相觑。

    “看什么呀,两个年纪最大的给赶出来了是多不靠谱!”张极拍拍手上的面粉溅起一阵白色烟雾,他正准备调面糊炸茶花的时候朱志鑫过来跟他说要加盐和鸡蛋。

    “谁让你跟我抢了,你会炸吗?连面糊都不会调!”朱志鑫撇着嘴挥开令人发呛的烟雾回敬,每次炸东西的时候都要往里面加一点盐再加一个鸡蛋,张极就是不听!

    “就你会,你怎么不把活儿都包了!”

    “你不是抢吗,你怎么不都抢了去!”

    “你这两个臭小子又开始了!”流稚打从刚才就瞧着不对劲儿,过来听听果然是在吵嘴。“快去收拾桌子!”

    “我们回来了!”余宇涵和童禹坤大包小包的拎着,三个妹妹一人拿着好几个糖葫芦欢笑着着从长廊奔跑而来,两个哥哥在后面喊她们慢一点也听不见。

    童禹坤快步跟上,带着嫣然去向两位太太问好。

    “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去洗手,我们该吃饭啦!”三太太扶着桌子站起来招呼着他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对流稚说:“家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天看着他们各个生龙活虎的,感觉日子有了莫大的盼头。”

    流稚扶着她,掩着口偷偷说:“要想家里热闹还不好说,等再过两年,孩子们都娶亲了,有了孩子,到时候天天热闹!”

    “是啊,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就都长这么大了,他们这一群孩子里有好几个可是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也不求他们做多大的官,去多远的地方,只要健健康康,事事顺利,无病无痛的,当娘的就没有什么奢求了!”三太太又多愁善感起来,眼眶也逐渐湿润。

    “是啊,善良的孩子,老天爷都会眷顾的!”流稚笑着安慰到,天下母亲一颗心,都是希望孩子健康顺利,无病无灾,只要他们好,不论做什么都无所谓。视线落在朱志鑫和张集身上,两人又开始闹腾,她也不再制止,只是笑着摇摇头。虽然自己没有生育他们,但陪他们一起长大的这几年,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把他们当做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好好的长大,好好的生活。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便搬出了桌子在院中吃饭,中午的太阳和温柔的照在每个人身上,更添一分暖意。饭菜的香气也比 以往更加诱人。酥脆金黄的茶花藕夹,滋滋流油的烧鹅烧肉,翠绿新鲜的蔬菜和晶莹剔透的米饭摆满了长桌,众人围在一起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饭席间,笑谈不断,本以为这顿饭会些许尴尬,幸好童禹坤口才灵活,和左航相互打趣着就把这原本些许紧张的氛围活跃开了,

    “如果有一天创新派和守旧派发生冲突,你会举报我们吗......”童禹坤开玩笑似的问着邓佳鑫。

    左航也接话说:“今天难得的齐力同心,怎么不得为我们加分啊?”

    邓佳鑫放下筷子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直都不认为保守是一件好事,思想固化,墨守成规,一切都将是停滞的。我们是应该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都紧紧地攥在自己手里,可你们看外国,什么都比我们先进,我们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守护?万一哪一天再打起来我们拿什么来抵抗。他们已经走出去很远很远,现在都可以随意的在我们的土地上大摇大摆的分割,那以后呢?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以后会怎样?守旧还有什么用。”

    “可你不是举报过我们吗?”姚昱辰想起最初办书刊的时候和同学商谈稿子,被邓佳鑫知道了还告发了他们说蛊惑人心,煽动纷争,使他和陈天润,左航前期一起搭建的基础都功亏一篑。

    邓佳鑫放下筷子低下头,所有人也都停下来听着他说,“对不起大家,我也是听爷爷的命令,在那之前也替你们隐瞒了很多次,爷爷早就对我心生不满了,那次是他正好撞见我准备用“回音”这个笔名写的稿子,所以才诌了谎。”

    “原来那个“回音”是你啊!”苏新皓惊讶道,突然记得张泽禹提起过这个笔名为回音的人写的稿子,也不算稿子,像是一篇说明现在腐朽根源的事实,怪不得理解的这么透彻,原来家里就是个老顽固。

    “我爷爷是不舍得放弃过去拥有让他,让邓家引以为傲的一切所以才反对新文化,祖祖辈辈几代人奋斗努力留下来的荣誉,扔掉和否定就是忘祖。我理解,但对那些没什么兴趣,反正人死之后带不进棺材又带不到来世。有些时候,该往前走的就得往前走,总是活在过去早晚要被当下打醒的。”

    “真想不到你居然和我们的想法很像,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反对的,现看来都是误会。”陈天润从最初萌生创办自己的书刊时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瞒过小王爷,现在多亏了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大家把误会都解开,原来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希望。

    邓佳鑫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偶然听其他同学提起你们创办了自己的书刊《少年说》正在征集稿件,觉得你们真的很厉害,当然也读过你们很多人的文章。每位同学的观点和文笔都非常棒,印象最深的是陈同学的《今日,明日》,让我想起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

    “今日之沉默,明日之灭亡;今日之退缩,明日之沦陷;今日之觉醒,明日之强壮;今日之民主,明日之科学;今日之我们,明日之华夏。看着那些振奋人心的文字,我都有种想要加入你们一起的冲动!”

    陈天润赞同的点点头,“是,我们书刊的名字就是由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中而来,希望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能够勇敢的站出来,共创建一个年轻的时代,勇敢的时代,全新的时代。”

    “最初我们也是深受《新青年》的启发,但它在南奉很难买到,幸好小姚的亲戚有时会从上海给他寄过来,所以我们一直相互传阅摘抄再进行传阅。”张泽禹说到,苏新皓也同意的点点头。

    朱志鑫附和说着:“是啊,想要更多的人都能读到这样的书真的很困难,天润最早提出,说,可不可以我们自己也创作一份之类的报刊或者书刊,哪怕只在我们南奉流传阅读也是好的。我觉得很好,可因为邓先生的原因一直不敢过于张扬,所以都秘密的进行。”

    “最开始真的遇到了很多的困难,曾一度以为根本没可能完成想过放弃,幸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并且加入了越来越多的同学为我们提供优秀的想法和稿子。现在规模虽然不大,但产出很稳定,相信继续坚持下去,我们的书刊会越来越好!”左航笑着说,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望。

    “你愿意加入少年说,同我们一起吗?”陈天润突然直起身看向邓佳鑫,向他发出诚挚的邀请,大家没有惊讶,也纷纷齐看向他:“我们其实私下里也讨论过,都非常赞同你的文采,只是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一直没有向你发出邀请。今天就像天赐机缘,让我们把误会解开,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们,让我们共同创作出更优秀的文章,共同奔向我们想要去的明天。”

    邓佳鑫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羡慕的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会亲自邀请自己加入他们,这是他在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场景。在家不能忤逆老爷子的想法,但自己和他们的观念又无法融合,仿佛自己和周围也隔绝一般,总是孤独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不能说出口的理想。

    “你们相信我?难道就不怕我再举报你们?”邓佳鑫笑的轻松问到。

    穆祉丞摆摆手,豪爽的说道:“没事!你要是敢,我们第一个就把你供出来!”

    众人哄笑,笑声飞上枝头,飞到天上。

    沉默了许久的张极终于开了口:“我们都相信你,因为我们希望的明天,是同一个明天!”

    邓佳鑫的笑终于像拨开云雾见天明似的露出来,他坚定的回答:“能够加入大家,是我毕生之荣幸,愿我们共同希望的明天,尽快到来!”

    众人以茶代酒,高举理想:“愿以吾辈之力,点亮前进之灯!”

    少年朝气热血,带着对未来的热爱和期望,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哪怕微乎其微,少之又少,也依旧坚信,即使所做的努力像天上的星星,遥远又渺小,也一定会有人发现并追随。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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