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届

    “我看了一下,小伙子恢复的不错嘛。”陈叔简单看过之后,将两三天没有打开的窗户推开。阳光顿时倾斜进这有些灰蒙蒙的房间,显的过于陈旧了。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就去外面多走走。总闷在屋里不适合,又不是什么大闺女。”

    榆牧不太适应阳光,伸出一只手搭在眼前才道:“谢谢陈叔。”

    陈叔叹了口气,这人自从清醒后已经四天都没出门了,除了他每天要来看一下病情恢复的如何,就没见过还有人找过少年,这不是大闺女谁是大闺女。

    他一边想着一边收拾东西要往外走,不经意的看到了刀匣,这刀匣可以说是和榆牧同塌而眠,寸步不移。即便是看病的时候也是贴身放置。

    “你这断刀里面有剑灵吗?”陈叔摸着一撮小胡子问:“听闻将军的破均就有剑灵呢。”

    榆牧眨了下眼,一双手不自觉收紧。君钰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刀匣安静的如同一个死物,可他不信。

    “有。”少年坚定的道。

    “这样啊。”陈叔也没多问,把自己的药匣子咔嚓合上,随口猜测,“不过看你这小身板能拿起来都是一个问题,不会都是剑灵帮忙拿的吧。”

    “……”被猜对了一半的榆牧。

    陈叔也没发觉自己戳中了少年的伤心事,自顾自笑起来。

    榆牧突然问:“陈叔,寨子里有会用刀的吗?”

    “啊?”陈叔惊诧过后,仔细想了想才道:“宰年猪算吗?这个我也会。”

    榆牧一脸沉默,任哪个少年都不会把游走江湖的大侠想成一个宰猪的屠夫,就算他之前是乞丐也一样!

    何况剑冢里面的刀剑怎么能和杀猪刀混为一谈!

    似乎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对的陈叔立即改口道:“这个我也不太懂,你问问其他人吧,我只是略懂药物而已。”

    榆牧送走了陈叔之后,回到床边盯着刀匣许久,似下定了决心握成拳的手在空中锤了两下,扒着盖子弯旁边一推,里面的断刀终于呈现在阳光之下。

    古朴至简的大刀一侧略厚,一侧锋利。刀面是镀了一层糊影,在光下略显暗沉而更为沉重,榆牧上手去摸是透骨的冰冷,可他在其中似感受到了心跳。

    嘭!嘭!那声音和自己原本的心跳重合越来越快,小混混要是此时去照影子会发觉本没有血色的脸颊因此变的通红。

    是君钰!榆牧忍不住将双手全部贴合上去,激动的心跳又逐渐平和,耳边似乎出现了幻觉,是人在睡觉时发出的呼吸声。

    小混混张了张嘴,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缓缓的弯下腰,额头压在了冰冷的刀身上。

    “君钰,你快醒来。”

    这是榆牧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吸引了寨子里不少人的注意。

    这种注意更多的是不带恶意的打量,大当家可没有说这人以后会留在寨子里,不然早就跟大伙介绍了。

    小幺想过去被骨仔拉住了,骨仔作为知道内情的三人,并不想自己的弟弟跟这个带着剑灵的人接触,因此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拖着弟弟离开了。

    榆牧在屋外踌躇了一会,他对这么多人实在没有印象,除了陈叔也只有勒令自己两个月离开的大当家最为熟悉了。

    他想了想,拉住了一个人。

    “那个,请问大当家在哪里?”

    “大当家一般在后屋那里。”被拉住的女人一抖漏筐里的野菜,接着道,“你叫啥?骨仔捡你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出来过,陈大夫天天往你那走,还以为你这几天就要没了。”

    “不过大当家是个好人,像你这种无家可归的,要想留在寨子里就帮大伙点忙,大当家会同意的。”

    女人叽叽咕咕了一大堆,大概把榆牧想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便连着说了一大串。反应过来,她连忙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诶,行了。你先找找,找不到再来大娘这里问问嗷。”

    榆牧松了口气,赶紧跑了,他果然不太熟练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背脊都炸起了一片毛。

    大当家昭益坐在屋外了围栏上,嘴里叼了一管旱烟,满脸忧愁的看着山外逐渐融化的冰雪。

    只是榆牧走过来时,照样引起来他的反应。

    昭益吐出一口大烟,眯着眼上下看着榆牧,陈叔把这些天的事全给他说了一遍。

    “怎么?愿意出来了?”

    榆牧局促地站在原地,按理来说还是他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这里,此时倒不知晓要做什么了。

    显然,昭益也没想等他回话,又吸了一口烟,才混着暗哑的声音道:“寨子可不留没用的人,你就算是留一段时间也得好好干活!”

    “好。”榆牧点头,他乐得做事也不想白受人的帮助。

    昭益咳了几声,他从围栏上站了起来,他可比榆牧这种发育不良的高太多了,榆牧顶死才到他的腰腹,斜着眼睛看人时还会带着一点威慑。

    “既然如此,你跟我过来。”

    寨子里有几口大缸,冬天的时候结上了冰,大伙都是取雪煮滚了喝,现在雪开始化了,大家就得自己下山打水。

    骨仔和另外两个大人都是干这个的,此时榆牧被拎过来,和这三一比实在是太瘦了。

    骨仔看着傻,实际心里门清不太乐意接触他。可现在昭益把人带过来了,他不乐意也不能被看出来。

    昭益拿着烟枪的一头,拍了拍榆牧的肩膀跟着另外两个人道:“这人留在寨子里不能白吃饭,就跟着你们一块抬水。”

    于是,榆牧就留了下来。两个大人看他实在太小也不好意思让他背太多,在昭益走了之后,指了两桶小缸就是榆牧的事了。

    骨仔没有掺和,拎着两个木桶喊了小幺带着弟弟一块下去了。

    其中一个大人叫瓢虫看了看骨仔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才说:“那个下去的叫荆尧,我们喊骨仔喊惯了,别看他现在人高马大的,一年前来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可瘦了。”

    “就那小幺,跟他一块来的时候也就那么点大,贼拉小了。哭的脸都紫了,一看现在那有当初那样。”

    “你就别背后说人了,你自己刚来的时候也差不多,还有心思叫。对了小兄弟,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先记着路,不会再问。”

    榆牧沉默地跟着两个人学,把两个空桶拎在了手里,没注意到对面两个揶揄的笑容。

    然后上山的时候,榆牧咬着牙往上走了两步,两个桶哐嘡一声稳稳砸在泥地里,水没溅出来多少,人就没力了。

    瓢虫大声嘲笑着,另一个也没忍住。

    “不行了吧,要不要我来帮忙?”瓢虫问。

    榆牧涨红了脸,不吭声。

    两个大人又等了一会,也觉得没味了,这种又倔又犟的小孩其实不怎么招人喜欢,而且他们要装的水要供寨子里这么多人用,可比榆牧要装的两缸多的多。

    想了想,瓢虫便在上面喊了几声:“我们先上去了,你要实在上不来,就先放下一桶。再不行,你就等我们抬完了再来帮你。”

    说完,两人轻松地拎着水往回寨的路走了。

    榆牧幽怨的看着两桶水,他不愿意白白受人好意,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往上面爬。

    别人已经走了五趟,榆牧才好不容易爬上来,再一看不过填了一个缸的底,差点眼一黑晕过去,后面他就一桶一桶的来。

    可惜榆牧不知道,正午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块吃饭的,过了那个时辰也就没啥吃的了。

    还是陈叔注意到随口问了一句。

    瓢虫才反应过来,和同伴互相迷茫地看了一眼,心说糟了!

    昭益扒着一口饼,混着米粥咽下肚才说:“不用管,留两个饼子给他就行。”

    下面的骨仔把自己的饼分了给一个小幺,闻言还没抬头,那两个饼子就到自己面前了。

    对面瓢虫扭捏道:“骨仔,要不你给那个小兄弟吧,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才把人撂山路不管了。

    骨仔瞧着只能点了头,等人走了低头就说:“看什么看,赶紧吃你的!”

    小幺愤愤的扒了一大口粥,当哥有事没事就知道骂自己!

    等骨仔找过去,一看那两桶小缸已经装了一缸半,他也懒得下山找,带着弟弟一边溜达消食,一边等。

    等榆牧这一桶就等了半刻。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榆牧饿的没什么力气,实在不想跟人傻站着,赶紧把水倒了进去。

    骨仔这才开口:“吃饭的时间早过了,大当家留了你两块饼,下次记得,过了时间就没得吃了。”

    榆牧接过那两个饼子,没什么形象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饿狠了。

    小幺好奇的蹲在他面前瞧,看着看着咽口水了,榆牧吃的太香了。

    小混混和人争食争的太多了,面对这种眼神下意识就做了掩盖的动作,反应过来愣了愣。

    骨仔眯着眼,实在看不过弟弟一副卖蠢的傻样,伸手要拎回来。

    就见榆牧分了剩余的一边递了出去问:“要吃吗?”

    此时榆牧的声音又干又涩,十分不好听,可小幺不在意高兴的接过饼子坐在地上和榆牧一块啃了起来。

    饼子管饱但不管口渴,吃完之后榆牧嘴巴就绷起来了,他舔了舔唇,一瓢水就盛了过来。

    两个少年又对视了一眼,榆牧迟疑片刻接过来喝了,莫名的两个少年之间的距离感就消失了不少。

    “你为什么要留在寨子里?”骨仔问。

    榆牧把小幺扶起来顺手把他屁股上的灰一块拍掉,“我的刀没醒过来,而且带她出去,我怕护不住。”

    骨仔想了想,剑冢的刀确实很金贵,这还没他壮的人真出去了,肯定也没办法。

    “那你刀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榆牧说完就沮丧了起来,他那段时间昏昏沉沉,连君钰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那么薄了。

    骨仔摇摇头,他半点不客气的说:“大当家肯定不会留你,咱们山寨在外面是叫土匪窝,抢过财的。你要是留在这,一个剑冢的名声传出去,那些人会来剿匪,我们可顶不住。”

    “我知道。”榆牧沉声道,“只要君钰醒了,我就走,不会给你们留麻烦的。”

    骨仔瞥了一眼,随口一说:“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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