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皇上吗？”怡妃发问，“你认真想一想，你看见皇上的时候，会心脏砰砰跳，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吗？见不到他的时候你会想他吗？”

    “不会。”聂清清并不懂爱，她只知道她今晚见了皇上之后，心里并没有生出喜悦感，只有做完日常任务的无尽疲惫，“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他。”

    她的确不懂爱，但她知道如今这般一定不算爱。

    “其实皇上知道我家在逼我登上后位，所以我刚入宫的那段时间皇上格外照顾我，一有空便来我宫里，我这儿就跟他的御用茶馆似的，可我与他次次都相顾无言，他常是喝两杯茶便走了。”聂清清淡然陈述道，“后来我就让他不要再来了，这份恩情被消磨了太多年了，我心中有愧。”

    陈贵妃和怡妃大抵是听明白了。聂清清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自己的主，她对皇上的感情根本谈不上“爱”，整个人生都如迷雾行船。一片迷茫之中，聂家随手为她指了个方向，她便盲目追了二十年不存在的光。

    “……”陈贵妃只觉得自身辞藻匮乏，到了关键时刻连一句安慰人的漂亮话都讲不出来。

    “既然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你为什么不走呢？”怡妃看问题单纯，空有一往无前的韧劲，“你为什么一定要听聂家的？你可以去跟皇上坦白，让他送你出宫，以后你在外逍遥自在，山高水远，聂家手长，但也伸不到海角天边，哪还能碰得到你？”

    “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聂清清扯出一个生硬的笑脸，“本宫乏了，今日要先歇下了。二位娘娘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先回去吧。”

    “稍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怡妃立在原地问道，“皇后娘娘落水那次，是你推的吧，为什么？”

    “如果我说不是我呢？我本就无意与她争抢什么，许多事都是做给聂家看的，害人性命的事我做不出来。”聂清清面露疲态，无所谓地摆摆手，“无妨，如果你们认定了是我推的她，那你们就当我恨透了她罢。你们不是惯会编故事吗？随你们去。”

    陈贵妃和怡妃离开后，怡妃还在纠结聂清清的话。聂清清把话说得实在太坦荡，以至于她原本认定了聂清清是害人者，现在却不太确定了。

    “陈锦，你觉得聂清清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说不好。”陈贵妃掂量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过两天去找皇后娘娘吧，让她解读一下。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我们的同人本死活产不出来的话，她还会见我们吗？”

    怡妃哀嚎两声：“我们不仅鸽了她这么久，我们今天还听了她跟皇上的墙角……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陈贵妃双眼一闭，做出决定：“今晚熬夜赶稿吧。到时候把同人本拿到餐博会门口去卖，给大家一点小小的二次元震撼。”

    说到餐博会，自打上次张老板张罗了一堆人来寻味家乡美食之后，餐博会的热度便不断高涨，不少人千里迢迢来到餐博会，就为了那一口熟悉的滋味儿。

    纪星词最初承诺给张老板的每月两百两银子，一开始真当是画饼一般告诉他的，可后来餐博会的收益远超了所有人的想象，画出来的饼居然成了现实。

    眼看着餐博会越办越火热，一直好评如潮，前来与餐博会合作的商家越来越多，餐饮业一夜之间成了民间大热门行业。

    大家想吃餐博会里的东西也不一定非要来餐博会了，指不定自家楼下的餐饮店刚好跟餐博会有合作，只需几步路的功夫，便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了。

    因此，来餐博会的百姓变少了，意识到餐饮行业赚钱的人变多了，各个想要自己当老板大赚一笔的人都来餐博会里面寻求合作。

    但要与他们合作，需要缴纳合作资金，而大家缴纳的合作资金并非完全相同——前十家与餐博会合作的饭馆拿的是合作最低价，越往后的合作意向金会越高。

    人往往都是喜欢跟风的，哪怕后续的意向金高了一些，真正想合作的人也愿意咬咬牙，拿钱来寻求合作。

    最开始的张老板还对纪星词开办餐博会一事持质疑态度，如今眼瞅着餐博会赚了钱想，他对纪星词的态度也随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要不说人家能穿成皇后呢，敢想敢做，她就活该成功啊！不过这一切也离不开我的全力支持嘛，你们看，我就是这么一个有眼光的男人，当初将鸿月楼盘给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张老板正跟手下的人自夸，一回头便看见了纪星词，“哟，这就来了？今天来得挺早啊。”

    张老板身边的伙计“嘁”了他一声：“瞧你这见钱眼开的样……你那时候不是还跟我们笑话人家，说女子能成什么大事吗？我看你就是贪图人家承诺的那二百两。”

    “闭上你的臭嘴，别什么屁都往外崩。”张老板不满地在伙计的脑门上削了一下。

    他转身去迎接纪星词，迫不及待地跟她报喜道：“我跟你说，咱这餐博会可出息了，最近每天都有好多人来谈合作，以后大街小巷里可都是咱餐博会传出去的手艺了。”

    他刚刚算了一下，这个月才到二十号，餐博会的营业额就已经超过了上月一整月的营业额了。

    他仿佛能看到钱四面八方来！钱铺天盖地来！

    “这个月真赚了这么多？”纪星词打破他的美好幻觉，“那太好了，反正只有二百两是你的，其它都是我的。”

    张老板气得牙酸。

    “我跟你说，我最近是真不想来这儿，偏偏我家老爷子非得吃那章鱼小丸子，说是前半辈子都没见过，后半辈子要天天吃才行。可我家附近的饭馆根本就没有做这个的，每天都要我绕三条街过来，把我脚都走痛了。”不远处，一位衣着素雅的女子正大声跟同行姐妹埋怨道，“现在都秋天了，我走过来还是满头大汗的，等到了来年夏天的三伏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这话吸引了纪星词的注意力，她悄无声息地看过去。

    只见素衣女子的同行姐妹问她：“你家老爷今年高寿啦？”

    素衣女子道：“年逾古稀了。怎么了？”

    同行姐妹宽慰她：“没事儿，都年逾古稀了，说不定你家老爷连今年冬天挨不过去呢！”

    张老板听得大跌眼镜：“天呐，这缺德玩意儿……”

    纪星词却没有回应他。

    张老板疑惑地扭过头去：“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现在想要进入餐饮业的人那么多，市场肯定很快就饱和了，再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迎来行业寒冬。”纪星词道，“或许我们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商家了，我们需要一些骑手。”

    都说科技改变生活，现代人太懒是因为科技太发达了，古代人相对现代人没那么懒，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想当懒人吗？是因为他们没有发达的现代科技。

    自然，他们现在也还没有“外卖”这个说法。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外卖”这一行拥有广阔的市场。

    “真的要弄外卖的话，还有好多要规划的，福利是一方面，有没有人愿意选择这个新兴行业又是另一方面。”纪星词想起张老板的人脉遍布全国，“你能不能摇几个人来当演员？”

    大褚的国民都是喜欢跟风的，只要前面有人尝试了还说好，后面的人要是不试一下，肯定会心里痒痒。

    张老板拍拍胸脯，将此事揽下了：“这事儿你交给我，我认识好几个电影学院的兄弟，我现在就去找人，到时候我都给你喊过来，给你演一出惊天大戏！”

    “皇后娘娘，终于找到你啦。”

    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有人从后面拍了拍纪星词的肩膀。

    纪星词回过头，是伊嫔和瑜贵人。

    “陈贵妃和怡妃怎的不来？”明明怡妃向来是最积极的那个，纪星词问，“她们干什么去了？”

    伊嫔的两只手心疯狂冒汗：“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在外面……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幸亏纪星词能听懂，她知道自那晚之后大家都对她心怀愧疚，难免有些尴尬。但她们是什么关系啊，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连面都不敢见了吧？

    瑜贵人站到小声补充道：“还有就是，她们之前不是答应了要产出皇上和聂淑妃的同人本吗？她们这两天有点难产……”瑜贵人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但是她们俩已经对天发誓了，如果三天之内她们还写不出来，就天打五雷轰！”

    纪星词：“这么狠？！”

    瑜贵人摇摇头：“她们只是需要一个DDL，众所周知，如果没有DDL，做完事情的期限将是无期限。”

    伊嫔之前都病着，今天是她第一次来餐博会。加之她是后宫中除去聂清清以外的唯一一个古代人，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颇为新奇。

    “那是什么？”伊嫔被一家店门口的章鱼小丸子的模型吸引了，纪星词和瑜贵人跟着她走过去，纪星词转眼便瞧见了刚刚在门口吐槽路远的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正百无聊赖地等章鱼小丸子呢。

    她左顾右盼，一下便看见了新来的伊嫔。她盯着伊嫔肆无忌惮地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渐渐瞪圆了，捂着嘴惊讶道：“你，你不是沈伊？！”

    伊嫔闻言看去，一看清素衣女子的脸，伊嫔便下意识大叫了一声，随即颤抖着朝后退去。

    素衣女子伸手狠狠掐住伊嫔的肩颈，她笑得狡黠，语气却极其无辜：“好久不见啦沈伊，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