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无厘头的在岛上寻找着,边走边喊着小兰的名字。他终于知道心中那愈演愈烈的不安感是来自于哪里。
黑夜下都是寂静,海风在耳边吹过,带来浪潮拍打沙滩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一浪比一浪,像是他现在的心情-------零落、焦急、后悔、无规则。
一辆汽车的灯光闪过新一的眼睛,新一连忙闭眼止住脚步躲开,等到那刺眼的灯光过去,新一再次抬头,发觉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对面用安全锥围了起来,正在修路。而在一堆黄橙色的安全锥中央,正歪着头坐着一个女孩!
新一疯了似的跑过去,心里不住想的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到女孩身边,看着小兰昏迷不醒的面庞,他摇晃着小兰的身体,大声呼喊小兰的名字,小兰迷茫地睁开眼:“新一……你……来了……”
新一松下一口气,一把抱住小兰,很用力,很用力,好像想把她融进身体里。
小兰看着抱着自己的新一,愣了一下,浅浅勾了勾唇,想要回抱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绳子拴在了一旁的铁栏杆上。
“新一……”小兰叫他,“我的手。”
新一松开小兰,看向小兰的左手,那是一根渔夫用来做网的粗麻绳,韧性很大,很难扯断。于是,新一蹲在小兰身旁开始低头解绳子。
他拿自己的衣服外套袖子垫在了小兰手腕和绳子之间,怕一不小心伤着小兰。
小兰盯新一的侧脸,感觉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只要这个男孩在身边,好像自己就什么也不怕。这么好的男孩,上辈子……到底为什么会那样……
想着想着,小兰心情低落下来,新一在一旁出声:“小兰,被吓着了吗?”
“啊?没有。”
空气一阵沉默。
“对不起……”新一说,“如果我不沉心于案子,就不会这么晚才发现你不见了……幸好,幸好你没事……”新一的神情,现在像一只求主人谅解的大狗狗。
新一现在低着头给他解绳子,小兰本来就不低,现在视觉上可以俯视新一,小兰情不自禁拿另一只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摸完两个人又都别扭地红了脸。
热气在两人之间散开。
“新一,”小兰在氛围中出声,“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险,你不得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你会瞒着我吗?”
新一没有立刻回答,好像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别管!”小兰执拗地掰起新一的脸,双目对视,“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小兰,”新一的耳尖红得滴血,“你先松手。”
小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妥,送了手,新一连忙低下头,可动作却笨拙了不少,有好几次都没有挑开那个绳子。
“如果我不得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那么我一定是遇到了非常大的危险。”
“那么我就会希望小兰你不要卷入这场危险之中。”
“我或许不会主动告诉你真相,我不会对你撒谎。”
“小兰,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的小兰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风,好像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小兰感觉耳边好像有无数的烟花炸开,她知道,那是她心里的烟花。
上辈子的答案,这辈子……好像找到了。
“干嘛突然说情话嘛~”小兰的脸颊不知何时爬上了红晕,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认真,“新一。”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了这样的危险。”
“我希望你能把一切的真相碰到我面前,我不希望只有你一个人在苦苦奋战,我希望我们两个能一起去面对。”
“否则,我会恨死你的。”
手腕上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小兰低头一看,绳子解开了。新一起身就往前走,不料刚刚蹲太久了,整个脚都是麻的。新一的身体晃了两下,小兰上前想去扶,被新一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走吧,回去了,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
小兰跟在新一后面,借着路灯,看见新一的整个脖子都是绯色。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小兰快走两步跟他并肩:“新一,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新一没说话。
小兰又把头往新一耳边蹭了蹭:“新一,你到底听见没?”
新一还是不说话。
“新一!”
“听见啦,”新一别过头,还用手把小兰的头与自己拨开一段距离,“你好烦呀,不要离我那么近。”
用词很硬气,可是说完,新一的脸更红了。
小兰满意的盯着自己的杰作,大着胆子牵住新一。
新一没有反抗,就那么任由小兰拉着。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远很远。
正走着,新一忽然问小兰:“你为什么会被成实医生拴在那呀?”
“这个嘛~”
当时小兰看着新一跑远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成实医生,心中犹疑不定。
趁着目暮警官和剩下的人吵成一团,小兰迅速将成实医生拉到一旁的角落。
成实医生脸上疑惑不解,问小兰:“小兰,有什么事吗?”
“成实医生……”小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破绽,可是她不是新一,这方面不是她擅长的。如果不是重来一次,她根本想不到成实医生是最大的凶手。
“成实医生,住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成实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什么呀,小兰,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前两天没睡好在说胡话啊,你要不要……”
“成实医生,”小兰打断他的话,“成实医生,是你对吧,杀人凶手是你对吧!”
小兰声音坚定且决绝。
“成实医生,别再错下去了,去自首,然后好好活着,你父亲也希望他的儿子好好在这世上的。”
听到这句话,成实医生知道,他没办法再装下去,他敛了脸上的笑,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女孩。
“小兰,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兰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兰,你知不知道太聪明有时候是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小兰还是没说话。
成实医生笑了,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以为应该是那个男孩先知道的呢。”
“是他,是他告诉我的。”小兰说,“是他先知道的。”
“哦?也是他让你来的吗?”
“不是!”小兰大声反驳,“是我自己要来的。”
成实医生不以为然的笑了。
“你不用替他反驳,所有人都一样,利益面前哪还有感情。”
“不是的,或许有些事情之间有误会,但是说清楚了一切都会好的。”
“误会?误会需要人命吗?他们几个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你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就因为他们用我爸爸的钢琴运卖毒品,我爸爸不愿意和他们做贩毒生意,他们就一把火烧了我们家,我爸爸、妈妈,包括姐姐都在里面,我因为从小体弱当时在医院才躲过一劫,你现在告诉我是误会!”
小兰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
“但是,他们不配你去舍命对吗?”
成实医生嘴角苦涩地弯了一下:“小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希望我当时也在那大火中,至少……我还可以和爸爸他们在一起不是吗。”
“成实医生……”
“小兰,你很善良,但是你的善良会害了你。”
“成实医生……”
小兰还想说些什么,成实医生突然拿出一个针管朝小兰的手臂扎了过去。小兰意识渐渐模糊,然后就晕倒在地上。
“等我再醒来就看见你啦。”小兰看着新一,堵在新一身前,“新一。”
新一听后沉默地绕开小兰往前走。
“新一!”小兰心里有些没底,小跑追上去,耳边的风带来男孩的话语。
“小兰,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保护好自己呀。”
小兰停下来脚步,察觉小兰没跟过来,新一转过头,看见小兰低着头站在那。路灯擦过小兰的后背照在后方。
小兰在想事情。
她这次不是完全没准备的,她去找成实医生一是希望成实医生不要自杀,这样新一的心里就不会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二是因为她也想帮他些什么,她想和他站在一起,像是上辈子的世良、小哀。
“新一……”小兰抬起头看着新一的眼睛,“你有时候可以依靠我的,我和你一样都17岁,你能不能不要……不要每次都把我放到身后?”
“兰……”
小兰说完,没再抬头,哭着跑开了,留下新一无措地站在那里。
“推理狂,大笨蛋,明明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偏偏喜不形于色,什么都埋在心里。”
后来,他们从目暮警官口中得知了那晚的后续。
公民馆的大火一直烧到清晨,这时,村泽先生的意识刚好恢复,说出了被殴打的经过。
昨晚他听见,这架钢琴要在近期内被处置掉,所以才特地前来为它调音,因为他非常仰慕麻生垚二先生,平时有空就会给这架钢琴保养,这也就是为什么钢琴放了那么长时间琴音还能那么准。
另外,目暮警官还从平田先生家里搜出了大批的□□,在平田被逮捕并接受调查的同时,新一和小兰两个人坐上了返航的船。
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突破云层,金光四射,一切的光明正徐徐升起。
两个人趴在轮船的栏杆旁,新一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小兰看着新一。
“怎么了?”新一偏过头问小兰。
“没事,”偷看被发现,小兰连忙别开脸,脸上悄悄散开一层红晕,在阳光下相得益彰。
“新一,你别内疚了。实成先生给你寄这种杀人预告应该是希望你阻止他吧,或许自杀是他心意已决,早就决定的,你怎么也劝不回来的。”
新一没有吭声。
“喂,新一,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
“可是……我没做到……”
小兰试探性地抱住新一:“这一点也不像你。”
新一被突然的动作弄得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推开小兰:“喂喂喂,小兰,你……你……”
黑夜中的钢琴透过大火传来音乐声,那是他们未曾听到的。
“谢谢你们,侦探和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