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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落马

    凛冬已至,夜色中的上京城除了昏黄的街灯和头顶的异星发出光芒,路人行人已寥寥无几,而在这暗夜之下隐蔽于小巷中的赌坊却人声鼎沸。

    “金魁,上啊!上啊!”胡利宗满面通红地喊着,他浑身虚肿的浮肉因为激动和喊叫而微微颤抖。

    随着围观众人的一阵欢呼,他的“金魁大王”终于将对面的“黑旋风”咬得奄奄一息。

    “哈哈哈哈,我赢了!”胡利宗得意地大笑起来,边笑边向对面的男人伸出手来,“快拿来吧,说好的,五千两。”

    男人看了看钵中自己那只正在微弱抖动的蛐蛐儿,又望了望胡利宗,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这银票在他指尖还未被摸热便被胡利宗一把夺了过去。

    胡利宗攥着银票轻声笑道:“五千两虽然对本大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说完便将银票揣入怀中,再端起他的“金魁”准备离开人群。

    而那男人却在他转身之际,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声喊道:“胡大人,小人知道大人看不上这五千两,既然看不上,您看能不能少点?两千两如何?不然,三千两?小人输您三千两,下回小人再给您寻只更好的蛐蛐儿。”男子焦急地说着,巴望着胡利宗能高抬贵手少赢点。

    胡利宗却用力地扯过袖子,冷哼一声道:“你懂不懂什么叫愿赌服输?本大人还需要你去寻蛐蛐儿?本大人什么蛐蛐儿寻不到?五千两就是五千两,一两银子都不能少。”说完便要拔腿而去。

    “大人!”男人这时突然在他身后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哭着喊道:“这五千两是小人把祖屋卖了才换来的银票,小人真的不能全部输掉,输掉了小人全家老小就要流落街头,您好歹给小人留一点能让小人去租间茅屋。”

    正当二人拉扯之际,只听“哐”的一声,赌坊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群羽林卫鱼贯而入。

    “在场所有人,连带着这些蛐蛐儿一并拿下,全部押去上京府!”

    有云阁中,萧承佑低声问着对面的江源:“范志远此人如何?”

    对于司天监主簿他并不了解,他现在想起来都是范志远跪在殿中哆哆嗦嗦、唯唯诺诺的猥琐样。

    江源沉声答道:“回殿下,范志远是胡大人安排进司天监的,之前他本在工部,因一起贪腐案被牵连出来,革了职。据说他祖上与胡大人祖上有些亲缘,便被胡大人安排去了司天监。他在司天监先是讨了当时主簿的欢心做了掌事,后来主簿告老,这主簿一职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当然这里面恐怕多少也有些胡大人的作用。此人旁的本事没有,歌功颂德倒是一流,之前在工部若不是被牵连出来,也许现在已经是参事了。”

    萧承佑仔细地想着江源的话,过了许久拿过一本书,从里面抽出一张字笺,对江源说道:“你将这个交给范志远,告诉他若想离开司天监,这就是异星的批言。”

    江源小心地将字笺接了过来,他先是不解地看了一眼萧承佑,再低下头小声地读道:“昼星渐泯佑苍生,北冕宸珠耀吾周。”

    他轻声地读着,边读边思考,过了一会儿惊声喊道:“属下懂了,这‘佑’字自是殿下的名讳,‘北冕’是因为殿下府邸在上京之北,而那异星又恰好落在北冕座附近,而至于‘宸珠’,‘宸’代表至尊,且与殿下的名讳相近。难怪殿下会将这事引去司天监,有了这批言,陛下定会相信殿下才是天选我大周的继任者,属下一定将字笺交给范志远,让他助殿下一臂之力。”

    萧承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江源立即收好字笺起身前去开门,只见门口仆人对他耳语了几句后,他忽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进屋对萧承佑低声喊道:“殿下不好了,胡大人被张世端扣在上京府了!”

    胡利宗被羽林卫首领直接押去了上京府的大牢,可他在牢里却毫无畏惧之色。因为他知道他是陛下看重的吏部尚书,他更是大殿下的左膀右臂,他不过赌了只小小的蛐蛐儿,又不是杀人放火、贪墨忤逆,陛下不会因为曲曲五千两就对他严惩,更不会真的革他的职,左右不过出去后深刻自省,认真悔过。

    他在如此的心态下在大牢里坐等着再被那首领放出去的一刻。

    牢里昏暗无光,他在这里不知坐了几日,终于有一天在他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那首领踏入了门来。

    “你可算来了,你可知本大人是谁?竟敢将本大人关于此处?好在你这几日未来打扰本大人,否则本大人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你赶出上京城。”

    他恨声说着,那首领看了看他,低头笑道:“末将人微,如何能认得吏部尚书胡大人?只是末将再微不足道,也是陛下的将领,陛下要拿胡大人,末将怎敢不拿?这几日委屈胡大人了,末将今日就是来送胡大人出去的,胡大人出去后自可以好生休养,不仅现在,从此以后都可以好生休养。”

    胡利宗刚要迈出步子往牢门而去,却在听到他这一句“从此以后”之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从此以后本大人都可以好生休养?’”他转头问向那首领,边问心里边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首领这时抬起眸光看向他,对他冷笑一声后,平声说道:“胡大人要出去且先把陛下的旨意听完了再出去不迟。”

    这一声“陛下的旨意”把胡利宗吓得懵了半天,他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在首领的面前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臣胡利宗听旨。”

    首领站在他的面前,沉声说道:“陛下有旨,胡利宗罔顾圣听,深负圣恩,在民心撩动之际违逆圣意,致使京城聚赌之风屡禁难息,今革除一切职务,闭门自省,以待后察。”

    这一道圣旨打下来,让胡利宗趴在地上半天没有了声音,连气喘都几近丧失。

    过了许久,当他伏着身子在地上虚弱地说着“臣领旨谢恩”时,身子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他的昏死让有云阁里的萧承佑怒其不争,同时也引发了听雪斋里何书桓的笑声。

    他笑着对萧瑾晗说道:“还是你这招厉害,用他山之石攻他山之玉,这胡利宗惯会溜须拍马,用对蛐蛐儿牵着陛下,没想到这次就让他栽在他的蛐蛐儿上。”

    萧瑾晗轻声叹道:“京城聚赌之风也确实该杀一杀,异星现世,人心浮动,百姓本就浮想联翩,再因为滥赌生出别的事端,发展下去将不知如何收拾。”

    何书桓想到自异星出现后惶惑不宁的上京城也不禁敛住了笑容,摇头叹道:“莫说是百姓,便是家母都拉着我去相国寺烧香,我跟着她一跪一拜的,住持都要收我做俗家弟子。家母尚且如此,百姓只怕是人心惶惶。”

    他说完又不禁对萧瑾晗问道:“王妃可信这些?她没有拉你去相国寺烧香?”

    萧瑾晗低头笑了笑,道:“苒苒不信这些,她不仅不信,还跟我说这就是颗寻常星星,假以时日自然就会消失,让我约束下人,莫要信了流言,自己吓唬自己。”

    “她不相信?!”何书桓听了后惊讶地问道,“上京的贵女不管信多信少,总会有些相信,她居然半点不信,还跟你说是寻常星星?她怎么知道会消失?”

    萧瑾晗被他问得莫名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信她,但他就是直觉地信她,那星星无论会不会消失,都只是颗星星,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沉声答道:“消失不消失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要无事生非,让人寻着机会做文章。”

    “你说的是萧承佑吧?”何书桓也接着叹道,“就算胡利宗落了马,但范志远循着胡利宗的脉络也算是萧承佑的人了,更何况这是他靠上萧承佑这棵大树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会放过?就不知道萧承佑将这事故意引去司天监到底意欲何为。”

    “怕是要在那批言上做文章。”萧瑾晗低声说道。

    “擅改批言非同小可,一旦被发现将不知获罪几何,他当真如何大胆?”

    萧瑾晗的心头落入一片沉闷,过了半晌他低声答道:“他从来就不是个胆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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