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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春禊

    林苒芝的伤并不严重,可也因为这伤免去了几日的修习,让她直呼划算。

    时间转眼临近暮春,风携着暖意吹绿了草场和林间,也在盎然的绿意中催放了繁花。

    萧承佑看着天上北飞的大雁,慢慢地拉满了弓。他的耳边又响起了昨日江源的话,“殿下,所有能查的人都查过了,还是没有那位姓李的姑娘。”

    她消失了。萧承佑射出了手里的箭,那箭飞向碧空,飞向雁群,却堪堪擦着一只大雁的身侧飞了过去。

    江源看着神采明显黯然的萧承佑不禁心中疑惑,这已经是殿下今日射偏的第三只雁了,放在以往绝不可能。

    “殿下,您今日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若是寻常打猎也就罢了,可今日这雁是要射来送去永定侯府做聘礼的。

    萧承佑望着天上被他的箭惊得已不成队形的雁群,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江源,这雁你帮我射吧。”

    她不见了,任他怎么找,查遍了所有姓李的官员和富商,他都再找不到她。他甚至几次三番又回到那个街口,默默地守着,却再也没在人群中看见她,仿佛她真的像一片云,偶然成型,然后散得无影无踪。

    他与姚芸卿的婚事已经定下,就在初夏,可他现在想着这个时间心头却全是沉重。

    江源的骑射是无可挑剔的,那一对雁转眼就被他射了下来,也隔日就被送到了永定侯府。

    与萧承佑的沉重不同,姚芸卿看着这象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大雁,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娇羞。

    她静静地望着这对大雁,脑子里都是她和萧承佑在一起生活的画面。就在她心里因为这些画面又羞又甜时,胡楚楚悄悄地走到了她身后,笑着喊道:“哟,聘礼已经送上门了!”

    正在出神的姚芸卿被她的喊声吓了一大跳,她回头冲她喊道:“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胡楚楚看着她笑道,“我怕我再不来以后都见不着你了。你现在就已经满心满眼都是夫君,将来哪里还会记得我们姐妹?”

    姚芸卿被她羞得脸上一红,轻声骂道:“什么夫君?你不要乱说!”

    她脸上的羞意和红晕看得胡楚楚一阵失笑。过了一会儿,她言归正传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今天是来告诉你,过几日的春禊林苒芝也会去。”

    “林苒芝?”

    当胡楚楚说到这个名字时,姚芸卿心里的喜悦不禁消失了大半。虽然在她面前她没吃过什么亏,除了那日在明华宫被她嘲讽。可过节就是过节,她身为临安郡主,什么时候被人那样讽刺过?更何况,萧承佑和萧瑾晗势不两立,她是他的未婚妻,自然不会对林苒芝有什么好感。

    “她怎么也要去?前两年的春禊她不是都没去吗?”姚芸卿不禁问道。

    “前两年是前两年,今年是由二殿下行盥洗祭礼,林苒芝做为他的王妃当然要去。”胡楚楚不以为然地答道。

    “可是去年不是承佑行的祭礼吗?”姚芸卿立刻脱口问道。

    “去年是因为二殿下去了淮江不在京中才由大殿下代行祭礼,如今二殿下回来了,可不得由他来吗?”

    胡楚楚的回答让姚芸卿立刻想起了这个被自己漠视的事实,盥洗祭礼当然该由嫡子承担,萧承佑做为庶子,若非嫡子不在京中如何轮得到他来完成?

    胡楚楚看了看沉默下来的姚芸卿,摇头叹道:“谁让人家是嫡子呢?是你自己不要的,可怪不得别人。”

    听着胡楚楚的叹息,姚芸卿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说过,我姚芸卿绝非贪恋富贵之人,嫡子又如何?和承佑相比,那些都不值一提。我只是为承佑觉得委屈,他哪里不如萧瑾晗了?他唯一不如的地方就是这个‘嫡子’的出身。”

    姚芸卿因为林苒芝要去春禊而生出几分不快,而林苒芝却因为自己要去春禊高兴得抱着萧瑾晗又蹦又跳。

    “是真的吗?我也能去吗?”

    她前两年不去,并非她刻意为之,而是因为在集会上落了水,那两年的林母犹如惊弓之鸟,但凡与水沾边的集会还没传到她的耳朵,便被林母一概拒绝了。而春禊正是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在流水之畔举行的盥洗祭礼。

    所以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大周有春禊祭礼的传统。

    萧瑾晗轻轻地拥着她,看着她一脸的憧憬,轻声说道:“那日我要去行祭礼,你是王妃自然要去的。”

    那日,上京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都会齐聚京郊的雁鸣山,因为那里枝繁叶茂,流水潺潺,是祭礼的最佳地点。

    而说是祭礼,更不如说是王孙贵族们借个由头相聚取乐,当中更不乏文人墨客,而在那一套祭礼中,又以曲水流觞最为吸引人。

    所谓“曲水流觞”,顾名思义就是那日侍从会将酒杯放置在荷叶之上,让荷叶载着酒杯顺着弯曲的流水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赋诗一首,否则就要罚酒一杯。

    当林苒芝听到“曲水流觞”这四个字后,她满脑子都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这是她心目中最具文人雅趣的集会,以前只能在脑海中幻想,没想到如今竟有机会可以亲临。

    自得到这个消息后,她日日翘首以待,以最盎然的兴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而当这一日真正来临时,她早早地起了床,换了三身衣服才选定穿哪件出门。

    不仅如此,她还让春桃把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搬了过来,又从听雪斋里薅了几支大小粗细各不同的上等狼毫,再从不同角度剪成化妆刷的样子。

    她用不同的刷子蘸取不同的胭脂调成了桃粉色的眼影,再用最细的狼毫细细地勾勒出眼尾上翘的眼线,最后用小木棒过火将原本就浓密纤长的睫毛烫翘,一双桃花美目变得更加光彩有神,再搭配她略带英气的眉和高挺的鼻梁,眉眼间风情万种。春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小姐长得美,却不知道还可以这么美!

    马车一早就套好等在王府门口,萧瑾晗和文彦站在马车旁却迟迟不见林苒芝的身影。

    “文彦,女人出门都是这么麻烦的吗?”萧瑾晗不禁轻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等女人出门,准确地说甚至是第一次等人出门。

    “王爷,小的又没成家,您都不知道小的又怎么会知道?”文彦偷偷地翻了翻白眼说道。

    他事不关己的态度让萧瑾晗当场噎住,突然,文彦向他凑了过来低声说道:“王爷,王妃是不是在等您的催妆诗呀?听春桃说大婚那天王妃听说催妆诗是何大人写的还生气了呢。”

    萧瑾晗不由得想起大婚那日,他在林府门前被拦着要求写催妆诗。虽然是约定俗成的环节,但他那时恨不得掉头回去,又哪里还有心情催?

    林家拦门的亲戚见他一副完全不想进去的样子也立刻尴尬起来,若非何书桓挺身而出写了那诗,恐怕他还要多费些时间才能把她娶回府。

    想到这里,萧瑾晗不禁低头笑了出来,当初若知道是她,怎么可能会让书桓来代笔?

    就在他低头轻笑时,林苒芝终于携着春桃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浅粉色清雅襦裙,银丝绣成的蔓枝花纹泛起若隐若现的光华,衬得她面若桃花,眉目间更是顾盼生辉。萧瑾晗看着她,不由得心都跳快了几分,她竟比大婚那日还要美上三分。

    “是不是等急了?”她轻声对他问道。

    “不急,等多久都行。”萧瑾晗看着她柔声说道,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而文彦却在一旁猛翻白眼,他没想到他一向景仰的王爷也是前后不一、口是心非之人。

    他们温柔地说着,温柔地看着对方笑,然后林苒芝便跟着萧瑾晗上了马车,往雁鸣山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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